第20章 到底是梦魇还是春_梦?

    鱼幺/文

    已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敢入眠。

    连续几天了,他总是一闭上眼就梦到安睿元,就梦到那天在安睿元书房发生的那件事情,他不能控制自己不做梦,只能坚持着不睡觉。

    可是他太累了,已牧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慢慢合上眼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自己嘴唇上滑动,那个吻太深刻,太缠绵……已牧想把它当成一个意外都没办法。

    ……至少安睿元是有意识的。

    “呵呵,与其自己回味,为什么不来找我……”

    “……!”

    已牧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黑漆漆一片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他坐在那里愣怔许久,重重吐出一口气,额头上一滴冷汗慢慢滑落下来,顺着后脖颈微微突出的肌肉一直流进衣领。

    不断地……不断地梦到安睿元,这太让已牧感到不安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而且梦中的那个人还会说出一些现实里他从来没说过的话,这到底是他的臆测还是……

    已牧忽然暴躁地往一旁墙壁上狠狠砸了一拳,然后动作很大地从床上跳下来。

    安睿元这混账真是讨厌,白天搞他还不算,晚上还要来梦里烦他,还天天来,天天来……这样下去他都要神经衰弱了。

    他用力擦擦额头,然后把身上的睡衣脱下来。已牧现在不仅额头上有冷汗,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用脱下来的睡衣在身上胡乱擦拭几下,随手把衣服扔进洗衣篓里,然后打开柜子从里面找衣服。

    ——归根结底还是安睿元太不安分了,长得就招蜂引蝶,还这么不知检点,对着他一个同性都能瞎jb撩……真是太混账了!他自己也是没出息,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么,人重要的是内心,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更何况他也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人,已澜比他还好看呢,天天照镜子就能看见……

    ……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对安睿元念念不忘!

    已牧一脸疲惫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老妈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老妈看了他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又这么早起床了,近来勤快得很,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已牧艰难地喘口气儿,也没理会他老妈,慢慢从二层走下来。来到桌边坐下之后,他老妈才震惊地盯着已牧的脸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眼底下都见乌青了,你这……被妖精吸_精气了呀?”

    已牧无精打采地掀掀眼皮,不太想回答他妈的问题。心里却在想,可不是遇见妖精了,每天在梦里打扰他睡觉的妖精也是妖精。

    老妈得不到回应,无奈地摇摇头,去厨房继续端剩下的早饭。老妈走后,已牧低下头直接趴在桌子上。

    老爸这时也洗漱过后走出来,看见已牧忍不住问道:“你小子最近怎么了?你们警署很忙?”

    已牧吐出口气,抬起头看他一眼:“没啊,警署能有什么忙的……总之发生什么大事也轮不到我们管,刘长根那厮都把事儿推出去了。”

    “那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已牧沉默了一会儿,有气无力地说:“睡不着……”

    安睿元这王八蛋……

    已牧老爸无奈地摇摇头:“不管怎么样,别太累了,当心身体才是正经的。”

    已牧随口应了声,他老爸便从旁边拿起一份报纸看起来:“不过你们警署最近也该忙起来了,市面上出现一伙不法商贩,在卖奇怪的东西……嗯,报纸上竟然也没报。”

    已牧神情恍惚,只听清楚几个词,他打个哈欠把油条往嘴里塞,含混地问道:“什么不法商贩啊。”

    已牧老爸努努嘴:“这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从同行嘴里听说过。他进的巧克力糖,香烟,还有一些紧俏商品里头,被人掺了奇怪东西……大概是假货吧。不过咱家不卖吃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已牧端起碗喝了口豆浆,皱着眉头用力吞一口:“什么假货,往酒里掺水的那种?”

    已牧老爸摇摇头:“想是不严重,报纸上都没说,而且也没有政府下的通告。”

    已牧默默想,如果要政府下通告,那肯定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了,而且得等到事情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他们普通人才能知道。

    “既然听到风声,就防范着吧,最近您自己也小心点,别惹上麻烦。”

    已牧老爸笑着点点头:“我知道。”

    已牧从桌上叼了半根油条:“那我上班去了,您跟妈慢慢吃。”

    已牧往外走着的时候,老妈端了盘包子从厨房走出来:“哎!不吃包子了吗?”

    “吃饱了!走了!”

    已牧老妈看着已牧的背影摇摇头:“以前他无所事事,我为他操心,现在他好像开始忙起来了,我又操心他会有危险……养个孩子简直是来讨债的,哎,你说咱牧牧不会惹什么麻烦吧?”

    已牧老爸很乐观,笑着放下报纸:“哈哈,怎么会,你别想那么多不就好了。来来来,吃饭吧。”

    *

    已牧浑浑噩噩来到警署,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脸朝下趴在桌上。

    前几日他就已经按照安睿元的要求,把学生的家长叫到警署里,并挨个盯着他们写了检讨书,然后才让家长把学生领回去。尽管他现在对安睿元很有意见,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对于政治和公众的事情很有一套,正如他所说,大部分家长都乖乖把检讨书写了,有的甚至当面把孩子斥责一番,这才带回去的。

    一开始,有些灵性的家长还想偷偷给已牧塞钱,已牧没要,警署的形象好像因为这样而挽回了不少。不过刘长根好像对他的做法很生气,毕竟捞钱对这家伙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天生带着捞钱雷达,这么好的机会放过了,他非常不甘心,而且因为关押这些学生被闹了挺长时间,如今这么轻而易举地放了,有些得不偿失。

    刘长根说,还让他们在警署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天呢,吃的住的,都要钱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已牧该管的,总之人已经放了,刘长根再不爽,自己把他们抓回来重新要钱,再再不爽,找安睿元去。

    已牧在警署的地位倒是没因为这件事的平息而跌回原来的水平,当然,也没兴趣继续当这个“队长”,学生的事都结束了,他才懒得再往自己身上揽事儿,用他爸的话说就是,家里也不缺他这份工资,没必要跟那些人争,整天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累死。

    已牧再次失去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虽然之前因为学生的事烦恼过几天,那件事却也着实给他如一滩死水的生活添了一点波澜,如今无事可做,已牧又觉得哪儿哪儿都别扭,闲得骨头疼。

    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像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出安睿元那张脸,总是想起他吻自己时候的场景。

    他又不是同性恋。

    已牧趴在桌上闭目养神,半梦半醒的,听到安睿元在他耳边念经,骂他胆小鬼。他骂得对,之前已牧觉得安睿元胆小,觉得他主动向外星人求和就是不应该,如今看来,人家再胆小,至少是奋斗在第一线的啊。

    昏昏沉沉快睡过去了,忽然有警署的同事过来喊他,已牧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人递给他一只方方正正的盒子。

    “有人在警署外面,让交给你的。”

    已牧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用力伸个懒腰,那名同事已经走了,已牧看着面前的盒子有些发怔。

    “不是做梦啊……”

    他轻声念叨了一句,然后将盒子掀开。

    已牧忽然睁大眼睛,猛地回过头去找那名同事,但是警署里的人稀稀拉拉的,来往的人不多,但是也没人站在过道上等他看了盒子再去找,那名同事早就不在这里了。

    “哟,这是什么。”

    有好事的同事凑过来看已牧的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深绿色的制服,最上面放着一顶帽子,没上帽徽,却能叫人一眼看出来——这是军校的校服。

    已牧愣了一会儿,拉住那名凑过来的同事问:“你刚刚看见是谁把盒子给我了么?”

    “没啊,一晃眼功夫就走了。”

    已牧慢慢松开抓着那人的手——罢了,重要的不是递盒子给他的人,重要的是送他校服的人。

    那位同事又忍不住往已牧手里的盒子中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啊?谁送你的,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已牧把盒子轻轻盖上,垂下眼睛。

    安睿元……

    “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属于这里的。”

    ……

    “操。”

    已牧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安睿元算准了他,也看透了他。他在挑衅,在向他宣战,他想用这件衣服提醒已牧,他骨头里是热血,胸膛里这颗心想飞出去,他阻止不了。

    已牧仿佛听到安睿元在说——这是你的意愿,我能做的,不过再推你一把。

    或许,他这些天总是梦到安睿元,并不是因为那个吻,也不是因为对他有意思,而是因为……安睿元才代表他的信仰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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