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到底是谁?

    鱼幺/文

    已牧以为自己会被冷水之类的东西泼醒,但是却没有,他是自己醒过来的。他迷迷糊糊觉得身边有人影晃动,光线照过来,晃得他不舒服。

    已牧下意识抬起手,想挡住那些跳动的光线,这时却忽然听到有人在他旁边说话。

    “醒了就起来吧,你都睡了两个时辰了。”

    已牧疑惑地睁开眼睛,下一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腹部被打的地方因为他动作太大被扯得有些疼。不过已牧已经顾不上那些了,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而且他身边还有个人。

    对方明显听到他醒了,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他正捏着一支毛笔写字,微微弯着腰,视线专注地看着毛笔运行的路线,脸上的表情很安静。

    他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头发也不是之前遇见时候梳理整齐的样子,反而散下来,看上去非常蓬松柔软。

    已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把脚落到地上。

    “安睿元……”

    这个人正是安睿元,因为他打扮得过于随意,已牧一开始都没认出他。

    说来也神奇,安睿元规规矩矩梳庄重的发型、穿着军装时,已牧觉得他沉稳持重,又极具攻击性,他现在穿着一身白衬衣,头发略微凌乱,倒像忽然年轻了五六岁似的。

    ……好像变成了自己的同龄人。

    安睿元没抬头,继续稳稳地运笔:“等一下,让我写完这个字。”

    已牧忽然觉得来气,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来到安睿元旁边:“你还有心情写字?!”

    安睿元正好写到最后一笔,但是因为已牧忽然靠近,他手中的毛笔微微一顿,最后那一捺就没有拉到位。

    安睿元有些惋惜地把毛笔搁在笔托上:“唉,写坏了。”

    他盯着自己的字叹口气:“你看,太过急躁,就会留下瑕疵,以至于破坏整幅字的结构。”

    安睿元好像话里有话,已牧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视线落在桌上,只见洁白的宣纸上写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国泰民安。

    安睿元察觉到已牧的视线,笑着抬起头看他:“我本来想裱起来挂在书房的,这下得重写了。”

    已牧抿了抿嘴角,一时没说话,安睿元却如同低语似的继续轻声道:“只不过字可以重写,但是世上有很多事,一旦开始,就没办法更改结局。”

    已牧被他这样专注地盯着,心头有些异样。

    安睿元比他高半头,他久居高位,气场本来就强,就算现在穿着便服,也会给人压迫感,他身高又高过自己……总、总觉得他们最好还是不要靠这么近。

    已牧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紧接着却忽然冷笑:“国泰民安?把这个挂在书房你不觉得脸红么?你坐在办公室里倒是觉得这个世界安安稳稳的,你知不知道被关在监狱里的学生和学生家长都快暴_动了?!”

    安睿元朝他摆摆手:“稍安勿躁。我说了,我会给你个交待。先坐吧。”

    已牧哪里坐得下来,他现在很生气,快气死了。尤其安睿元的态度,更叫他生气。

    “我坐个屁!”

    他指着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的安睿元愤怒道:“你竟然把事情扔给我就撒手不管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么?!快想个解决办法!”

    安睿元摊了摊手:“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来找我,这样的话,我也不用特地派人去找你了。”

    “什么意思?”

    安睿元示意他坐下:“我不是给了你地址吗?有任何的疑惑,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已牧不以为意:“你说的是想考军校了再来找你,我还没想考呢。”

    安睿元挑挑眉头,似乎有些不解,不过他最后没有过多纠结这件事:“好吧,我会等你想通那天的。”

    已牧忽然提高声音:“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了!这件事上我一直在帮你,你怎么报答我的?!你找两个人过来把我打晕!”

    安睿元微微一愣,那副永远自信的表情终于从他脸上消失了。他仰起头看向已牧。

    “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误,我给你道歉。”

    已牧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认错,心里倒是觉得痛快。

    安睿元继续又道:“但是你要明白,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让他们请你过来的,我对你是善意的。当然,会变成这样的根本原因是我跟我的手下之间沟通不良,我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

    已牧本来一肚子火,但是看安睿元表情,他又有些发不出火来。安睿元的长相属于正派那一类型的俊美,他敛起锋芒时,竟然像朵小白花似的,有些可怜兮兮。他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好像在祈求他的原谅。

    ……这太犯规了。

    安睿元往旁边的沙发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无论如何,先坐下吧。”

    已牧撇撇嘴,还是走到安睿元旁边,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其他事我都不追究了,你现在就告诉我,我现在可以放人了么。被关在监狱里的学生已经旷课两天了,他们可是国家的栋梁,未来的希望,不能老这么旷课啊!”

    安睿元被已牧这一通发自肺腑的话逗笑了:“我当然知道。”

    已牧瞥了他一眼,脸上虽然还怒气腾腾,心里早就顺气了,他在内心默默唾弃自己——这见不得美人装可怜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大概都可以通过撒娇博得已牧的好感,哦,已澜除外,他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他撒娇已牧大概会变得更暴躁。

    安睿元刚刚虽然没有对他撒娇,但是他服软了,还道歉了……已牧是属驴的,逆着毛摸他会跟你硬刚到底,但是当别人对他服软,他能更软……

    再说了,安睿元长得也太犯规了!

    安睿元显然不知道已牧在想什么,他见已牧坐下,才微笑着继续说道:“正因为他们是国家的栋梁,是希望,才不能放他们出去。来,先喝杯茶。”

    他亲自拿起茶壶为已牧倒了一杯茶,已牧不经意瞥一眼,忽然发现安睿元的手非常好看,夕阳余晖洒在窗玻璃上,只往室内透出亮晶晶的光斑,这些光斑将安睿元的手照得非常好看,修长又洁白,比他捏着的骨瓷杯子都好看。

    已牧盯着他的手有一瞬间的愣神,直到安睿元把杯子递过来,他才猛地回过神——搞什么,再好看也不是Omega,有什么好看的,他傻了么。

    已牧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他不擅长品茶,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儿,已澜倒是懂这些……已牧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将杯子放回桌上:“为什么不能把他们放出来?你把他们关起来,难不成是为了他们好?”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这一点,不然也不会配合我到现在。”

    一提到这件事已牧又要生气了:“安将军这种大人物的想法我怎么会知道,纯粹不敢违抗您的命令罢了。”

    安睿元把茶杯放到桌子上,好脾气地说道:“我还是更喜欢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但是听在已牧耳朵里却觉得安睿元在嘲讽自己似的——他自己说不敢违抗安睿元的命令,却敢直接叫他的名字,岂不是自相矛盾?

    已牧没有说话,安睿元朝他安抚似的笑了笑:“如今社会上虽然并不反对公民们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但是这种自由却是有限度的,造成大规模骚乱的话,上面的人就不得不插手。我也是在四九城长大的,我自然想保护自己的国家,想保护自己的同胞,但是他们以这种激烈的方式反抗政府,我很难办的。”

    已牧倒是理解他说得这一点,他自己在警署都能经历到所谓的“身不由己”,安睿元这种大人物就更别提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如果真的冲进使馆区,被自卫部队一通乱枪扫射,还能活下几个?他们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挡得住帕姆斯星球那些先进兵器?”

    已牧沉默了下来——关于帕姆斯星他也有所耳闻的,这颗星球上的科技非常先进,是四九城的人想象不到的,他们会拿出什么兵器……完全无法预测。

    安睿元深深叹一口气:“这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我只能直接告诉你该怎么做。就算是我的电话,也时刻有被监听的危险。你心地善良,有情有义,对同胞有足够的同情心。让你去做这件事,你肯定不会对他们动粗。”

    已牧听着安睿元的话,有种奇妙的感觉,当时确实是他在关键时刻打开了自己同事的枪,这才令那些学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怎么感觉安睿元好像早就知道似的,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他凭什么这么相信自己?他凭什么一副了解自己的样子?他所做的事,好像也被安睿元精准地计算过似的,安睿元能未卜先知吗?

    安睿元的眼神让已牧有些慌。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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