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皇上在贤妃这里得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的体谅和支持。

    莲贵妃以前虽然也理解他,但是出身决定了眼界,在有些事上终究没有世家出身的贤妃更有共鸣和深度。

    于是皇上便情不自禁的在贤妃这里多留了好几天。

    直到他听到了莲贵妃病了的消息,这才从品芳殿摆驾去了莲心殿。

    莲贵妃这几日过的十分不好。

    皇上自那天起就一直没踏足莲心殿,她想去刷存在感,却每每都被宫中的琐事绊住了脚。

    “娘娘,良嫔和虞美人因为一件衣服吵起来了,还请您裁决。”

    “娘娘,宫中的月例好发了,有一些需要额外奖赏的,银子是从公库走还是私库走?”

    “娘娘,下月初的祭祖大典需要的仪仗要排练起来了,派谁去督促这件事?”

    “娘娘.......”

    莲贵妃:“........”

    她都想叫她们娘娘了。

    管理后宫这么麻烦的吗?

    以前也没见得皇后这么头疼呀。

    现在撂挑子还来的及吗?

    但这个念头莲贵妃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罢了,她知道要是此刻撒手皇上对她失望不说,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碰触后宫的实权了。

    于是莲贵妃打起精神,硬起头皮,现学现卖,到处求教,好不容易维持住了后宫的正常运转。

    但同样的,人也心力交瘁的累倒了。

    安宁收到宫中消息的时候,愉悦个勾了勾唇,见文玖望过来,便将纸条递给了她。

    文玖快速的浏览了一遍上面的信息,眉梢挑了挑,脸上却没有多大的意外。

    “莲贵妃托大了。”

    后宫管理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有时候一件看似细小琐碎的事情,却关联着朝堂的争斗,底下人的利益,一个处置不好,就会引发矛盾乃至造成巨大损失。

    就是她母后,有安家的帮助还耗费了好几年才站稳了脚跟,堪堪将后宫收拢在手中。

    “呵。”安宁似笑非笑的瞥了文玖一眼,“以后还有她受的。”

    文玖还是顾忌她的心情说的轻了。

    毛莲不仅是托大,还被皇帝宠的自大无知。

    后宫管理权对于她一个只知道情情爱爱装柔弱博宠爱的女人来说,不是荣耀,是毒药。

    一个搞不好就要翻船了。

    “那我们还要继续败坏她的名声吗?”

    “不是败坏。”安宁纠正文玖话中的错误,“是让世人知晓她的真面目。”

    本就是一个自私无能的女人,还要披着善良出众的仙皮,让她们这些真正的小仙女怎么活呢。

    再说了,她的名声越不好,对她接下来的计划越有利。

    “女儿知道了。”文玖得到了肯定,更加放开手脚了。

    很快的,京城里关于莲贵妃不利的言论便愈发多了起来。

    什么贤良淑德都是假的,善解人意都是装的,能力出众都是吹的,德不配位,没什么本事还占着重要的位置,迟早会出事。

    贤妃知道后也在里面推波助澜了一把,使得宫内的人对莲贵妃愈发看不上,面从腹诽。

    护国寺,建立在京城外的玉秀山上,山势奇峻,景色秀美,尤其是半山腰那漫山遍野的桃树,每到了花开时节,引得无数才子佳人流连忘返,更是促成不少姻缘。加之护国寺建寺百余年,寺内高僧佛法出众,请愿灵验,更使寺中香火鼎盛。

    安宁在护国寺主持大师的接引下进了大雄宝殿。

    殿中的佛祖宝相庄严,低垂的双眸中透着悲天悯人的慈悲。

    四周的人已经先一步被清空,没了沸沸扬扬的人声,愈发显得曲径通幽,古韵盎然。

    等上完了香,和主持请教了几句佛法,安宁便借口累了回到早就准备好的院落休息。

    关上门,她按了按酸痛的双腿,“温元思到了吗?”

    青鸟说:“已经在偏殿候着了,您要现在见他吗?”

    “让他过来吧。”

    安宁此次出来,目的有二。

    一是避开皇帝的耳目,联系安家的人,顺便让文玖见一见,以后有什么事也知道该找什么人去做。

    二是见一见温元思。

    因为后头有很多事都需要他协助。

    不一会,青鸟便带着人过来了。

    青年穿了一身青袍,身姿俊秀,宛若林中挺立的青竹,看似朴实无华,却清雅脱俗。

    “你来了。”

    安宁率先打了一个招呼。

    温元思一愣,没想到她的态度居然如此平和,就像是俩人小时候那般。

    他下意识的点头回应,“嗯。”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这么说有些不敬,刚想描补一二,就见靠在软塌上的人摆了摆手,“又没有外人,就不讲那些虚礼了。再说你以前可没少怼我。”

    “礼不可废。”温元思恭敬的说道,只是瞅见女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时,那假装的客套就怎么也维持不下去了。

    “你也知道那是从前,现在毕竟身份不同了。”

    “那你还敢私下来见我?”安宁语气欠揍,“不怕回去温伯伯知道了揍你?”

    “他揍得还少吗?”几句话下来,温元思已经放松了不少,那因为两人身份和时间造成的隔离,也在安宁的故意打趣下渐渐模糊。

    “说正事,我这次找你有事请你帮忙。”

    温元思正了正身子,神色也严肃了几分,“你说。”

    “我想让你做文和的太傅。”

    “啥?”温元思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猜到她冒着危险见他就是为了让他做她儿子的老师。

    “不光是你,我也想让你儿子进宫。”语不惊人死不休,安宁像是还嫌惊吓不够似的,“文和还缺一个伴读。”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元思没有急着答应。

    要是只是自己,他自然不会拒绝,但是事关儿子,他总要多考虑几分。

    不然回头老爹怕是会找自己拼命。

    “自救。”安宁道,“皇上对安家起了猜忌,已经开始动手了。我若是再不反击,明年恐怕你就能到我的坟头烧纸了。”

    “没这么严重吧。”温元思有些不信,“他总不能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两字在对面人嘲讽的目光中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想到皇帝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这还真有可能。

    “我早就劝你他不是良人了。”沉默了许久,温元思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安宁自嘲道:“那不是年轻的时候眼瞎吗。”

    温元思:“........”

    “这事我需要再好好考虑下。”即便如此,温元思也没有急着答应。

    他是他,儿子是儿子。

    他对安宁有过往的情谊,可以为她两肋插刀,但是他儿子没有。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人情谊而让儿子涉入险地。

    这对他不公平。

    “这事不急。”安宁知道他的考虑,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推辞而生气,反而更欣赏他了,“我们先谈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温元思迷迷糊糊的出了屋。

    直到走到自己的屋子,灌了一大杯冷水后,温元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他这算是上了贼船了吧?

    想到她要做的事,温元思就觉得一阵头痛,这事要是让老爹知道了,自己肯定会被家法伺候的。

    不,说不定逐出家门都有了。

    但是想到事成之后的回报,他的心跳就快了起来。

    也,也不是不可以拼一拼。

    握着空了的杯子,温元思下了一个让他后半生想起来就无比庆幸的决定。

    .......

    时间如流水,很快便到了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

    安宁提前一日回到了和鸾宫。

    第二天一早她就被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梳妆打扮,换上厚重的礼服,带上象征国后的配饰,整个人瞬间重了十几斤,走路都变得无比沉重。

    好在她出了门就有娇撵抬着她去了天坛。

    等到了天坛门口,她下轿,缓慢移向先一步下来的皇上,在礼官的唱和中,和他并肩朝着殿内走去。

    一系列祭拜下来,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

    皇上站在高台上,说着最后的结束词。

    安宁站在她身后,看着他神情威严举止有度的侃侃而谈。

    然后,动了动手指。

    “轰隆——”

    晴空一道霹雳,劈在了皇上头顶。

    皇帝吓的忘了接下来的话。

    百官惊的说不出话。

    钦天监的人掏出了星盘,盯着天空喃喃自语,“不应该呀。我明明测算过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宜祭祀,宜出行。”

    礼部尚书看了一眼被吓住的皇帝,捂住心跳失衡的小心脏,挪到了皇帝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皇上,祭仪还没结束呢。”

    皇帝没反应。

    礼部尚书看向了离皇上最近的德顺。

    德顺硬着头皮扯了扯皇上的衣角。

    皇上回过神,转了转眼珠,看着下面目露惶然的百官,总算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朕,朕.......”

    “轰隆——”

    一道比之前更粗,更大,更响的天雷又朝着皇帝劈了下来。

    这次没有在他的上空便停住,而是直接斜刺下来,擦着他的冕冠劈到了地上,在洁净的地面留下了一道四寸宽,半尺厚的缝隙。

    缝隙上面一片漆黑,冒着青烟。

    “哗啦。”

    皇上冕冠上的五彩玉珠断裂开来,散了一地。

    众人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周围只剩下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这万分寂静的环境里,一道惊慌失措甚至略带了丝哭腔的声音伴着一声响亮的“嘭”声,蓦然传遍四周。

    “朕,朕错了!”

    “请列祖列宗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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