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意如嘴上嗤之以鼻, 可多少也能够理解元曜当时的处境。
更何况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还印象深刻的,也只剩下少年当初的柔情似水和年少时候的情窦初开罢了。
慕含娇听完之后抹去了要破坏他们婚事的想法。
高意如还道“娇娇,我对你爹爹从无二心, 但是现在”
高意如想说什么,还是叹了一口气。
只能说与元曜重逢让她的心如死灰复燃了,她嘴上不在乎,其实也想再续前缘,即使元曜是为了自己的好处而娶她也无所谓, 元曜杀了汉中王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连接在一起了。
随后道“再过五日我就随楚王北上了,你想回东莱,还是想跟着娘去你放心,不管你做如何选择,娘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这场景似曾相识,简直和前世时候一模一样, 当时母亲也说, 不管她选择在哪里都会尊重她的意愿。最后慕含娇选择留在洛京,娘亲也没有怪她,就那么独自一人南下去了汉中。
回想起前世离开母亲就再也没见过她的场景,慕含娇当时鼻子一酸就哭了, 一头栽进母亲怀里, 双手环抱着她的腰, 抽泣道“娘, 我说过了,我们这辈子都不分开。”
高意如捏着捏女儿的肩膀,轻笑道“那娇娇要随娘一起去安乐么”
慕含娇一个劲点头,去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得去管他什么反贼不反贼呢,车到山前必有路
高意如还安慰“楚王既承诺定会好好待我们母女,想来不会食言,娇娇也不必太过忧心,他是个好人。”
慕含娇担心的不是元曜对母亲不好,毕竟如果有点良心,念及救命之恩的话,元曜怎么也不会对母亲太差。
唉,她担心的事情,实在不知道如何跟母亲开口说才是,只希望,到时候可以想法子不要开战,有了他们这层关系,或许到时候有机会谈和
两母女谈论了几句,因为只有五天就要离开京城了,所以明日开始要挨个给大家道别,将京城的事情交代妥当,因为是二嫁,加之之前传出过被掳走的丑闻,高意如不打算宴请宾客,一切低调行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
当晚母亲走后,慕含娇自己又再三思索,觉得去安乐也好,总归离得魏浟越远越好。
魏浟那个禽兽,昨天晚上差点就把她给
以为她不知道,还让流萤骗她是做梦,自以为可以骗得过她。做梦身上怎么可能留着吻痕
慕含娇揭开肩上的衣裳,照着镜子看了看,雪白的肩膀上留下的吻痕像是绽放的花瓣一般,回想起昨晚的画面,吓得她赶紧攥紧了衣襟。
还好,还有五天就走了。
次日,慕含娇正在屋内收拾整理自己要带走的行李。
从东莱带过来的随身之物肯定都要拿,最重要的是爹爹的遗物,爹爹生前最喜欢的书,还有他亲手所做的字画,他留下来的一些用过的物件,诸如此类
其余就是只拿经常穿的衣裳,还有值钱的金银细软。
因为之前名声大噪的时候收了不少礼,慕含娇打算走之前也给他们一一回礼,事情就交给阿桃去处理。
慕含娇在屋里清理衣裳和物品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三公子请她过去说话。
料想应该是听说了她要跟着母亲北上,所以特地过来询问。
去荷花池边见了高殊,他一身浅银色卷草纹鹤氅,正身姿笔直的立在接天映日的碧绿荷叶之间,一眼看去模样清俊,风度翩翩,就是前日被魏浟揍了一拳的脸还稍微有些发青。
慕含娇上前招呼了一声“三表哥”
高殊见了慕含娇,便上来一步,凝视着她询问“娇娇,我听说,你就要跟着小姑姑去安乐郡是么”
慕含娇微微点头,道“我不放心我娘一个人,我想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高殊拧眉,道“小姑姑既然要远嫁,你就不能留在京城么去安乐人生地不熟的,听说冬天特别冷,三四个月都在下雪,那里的人许多鲜卑后裔,又粗又蛮”
知道他的意思,定又是想劝她别走,慕含娇苦笑“你这么一说,我更不放心我娘了,她最怕冷,冬天的时候手脚冰凉的,我必须跟着才行”
高殊皱着眉,一把抓着慕含娇的胳膊,询问她“我就想问问,你当真就没有半点不舍”
慕含娇慢慢将手抽回来,淡淡回答道“虽然也不舍,可我最不能割舍的就是我娘,所以我自然应该跟在她身边”
高殊点头,道“那好,你想多陪小姑姑两年也在情理之中,待你何时愿意回来了,我再接你回京,我们再完婚也可。”
慕含娇皱起眉,疑惑的歪着脑袋看他,道“三表哥,我那日不是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么”
高殊坚定打断她的话,满目认真道“那日我多喝了几杯,多有得罪之处,我都不记得说过什么了娇娇你也别太记在心上。
“今日我已经跟我爹商议了,这门婚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解除,你可以多陪小姑姑两年,你离京之前,我们先把婚书交换了,今后成婚之时再接你回来。
“娇娇,我高家亏欠于你,就该由我来补偿你才是,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再不负责任
“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小姑姑在一起而且楚王在安乐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真怕你去了会吃亏。”
“”慕含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只愣愣的听他在旁边说。
重点是,高殊竟然还说要交换婚书,敢情她前天说的那些话,都白费口舌了
回去之后,慕含娇还焦头烂额,一时不知道怎么解决才好。
阿桃在旁询问道“姑娘,你不是对三公子挺有好感的么,怎么又不愿意这门婚事”
难不成,是因为昭王阿桃都不敢说,姑娘都被昭王占便宜了,怎么也闷不啃声的姑娘那么怕昭王,难道是受了威胁,敢怒不敢言
慕含娇托着个腮,怀里抱着软乎乎毛茸茸的啾啾,又是一阵唉声叹气的,只道“我前日都跟三表哥说得很清楚了,他竟然假装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现在还跟我说要换婚书,这分明就是死缠烂打嘛。”
要是换了婚书,那她可就真的是名正言顺高殊的未婚妻了还是早晚会回京城,她可不想回来。
不行,一定要找母亲,不能让她同意换婚书。
趁着天还没黑,慕含娇赶紧急匆匆去了母亲的院子,找她说这件事,让她千万别同意换婚书。
辞行最首要的是外祖母,其次就是皇后。
第三天,母女二人才进宫觐见皇后。
一大早,进宫路上,母女俩并排坐在马车之内。
高意如握着女儿的手,便是一番悉心叮嘱“娇娇,娘知道你怕昭王,可我们到洛京这几个月多亏了昭王照顾,他救了你不说,又煞费苦心四处找我,虽是奉了皇后之命,可也算是不辞劳苦此番我们要走,也别忘了向人家昭王辞行才是。”
虽然找母亲的那阵子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被魏浟欺负得太惨了,可慕含娇既然已经要走,也不想计较,爽快的答应“女儿知道,临走之前必定好好向昭王辞行”
毕竟还要告诉魏浟,她该报的恩都报了,他们之前总算两不相欠,今后各分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进宫之后,大仪殿上,皇后拉着高意如两姐妹坐在榻上促膝长谈。
妹妹失踪了这几日,皇后一直也在担忧,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突然又要远嫁。
不过皇后也是感叹“魏远还真是无法无天,本来本宫打算将此事禀明圣上,让圣上做主的可是,这楚王突然认下掳人的罪名,还上门提亲,这,真是始料未及。”
高意如也只好将前因后果跟皇后说了,加之十八年前的事情。
皇后听完还有些诧异“你说,他就是当年你救了那个人”
“”
另一边,就在侧殿,慕含娇被迫和魏清河坐在一起说话。
毕竟上回见面还是魏清河想烧死她的时候,时隔一个来月再见,慕含娇仍没忘记当时差点要被点火烧的恐惧。
所以两人坐在一起实在窘迫至极,慕含娇警惕的离得魏清河远一些,两人谁也不想先跟谁说话,中间摆着冰镇的什锦果盘,旁边有宫女正在扇风去暑。
不过最后还是魏清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轻佻的语气说道“你这祸害,自从你进京以来,闹得国公府鸡犬不宁,现在总算是要走了,我还真该烧高香庆贺一下才是。”
慕含娇也不跟她置气,毕竟心心念念要离开洛京,现在愿望马上要实现了,终于可以远离姓魏的恐怖一家人,高兴还来不得。
虽然不能如愿回东莱,但是能陪着娘亲去安乐也好,北方比较冷,可正值夏天,就当是避暑好了。
慕含娇抿唇笑了笑,客套的说道“含娇走后,还望公主多多保重才是,等我到了幽州,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特产必定不忘叫人送回来献给公主”
魏清河轻蔑的冷嘁一声虽然上回冷静了一下,想明白了妖女的事情是冤枉她的,可是看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就觉得有点恶心,不喜欢她就是了。
想了想,魏清河眼前一亮,嗤笑了笑,得意洋洋的说道“算起来,那个楚王也是我姑父,虽然姑姑过世得早我都没见过,不过,前两年楚王进京的时候还带着表姐来过的想来本公主应该给表姐带个信,让她到时候好好照顾照顾你。”
慕含娇都不知道她说的这个“照顾”,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意思。
不过慕含娇暗想,姓魏的最可怕这个真理应该不会变,楚王的女儿都没怎么来过京城,跟魏清河又不熟,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听她挑唆吧
慕含娇还是陪笑回答了一句“多谢公主,公主今后若是还记得有含娇这个表妹,也可以托人送信给我,来信必回”
意思提醒一下这位公主,人家好歹也是你表妹,都已经去了千里之外了,何必还要苦苦为难,让人重新开始不行么
魏清河不屑的嘀咕了一句,谁稀罕你写的信。
慕含娇正在殿内跟魏清河说话的时候,魏浟被皇后特意传唤了过来,也是让他来给慕含娇母女道别来的。
魏浟先去皇后和高意如那边,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多少也是辞行道别的意思。
随后魏浟来到侧殿,才见了慕含娇和魏清河。
慕含娇起来欠身行礼,道“含娇见过昭王殿下。”
魏浟垂目敛眸,一脸的平静如水,抬了抬袖子,不冷不热道一句“不必多礼。”
看他这人模人样的,一张脸上平静如水,好似两人根本不熟似的,慕含娇都怀疑在船上把她衣裳撕了准备强来那个魏浟是谁
果然,男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前还以为只有高颢人面兽心,现在算是知道了,不管是魏浟还是高殊都是表里不一。
随后慕含娇和魏浟相对坐在榻上,魏清河不远不近的坐在旁边,托着个腮,无精打采的模样。
慕含娇今日异常坦荡大方,当着魏清河的面,就向魏浟辞行道“这些日子多谢殿下对我们母女多加照顾,此番含娇要随母亲北上,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还望殿下记得我们早就说好的,今后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魏浟沉默片刻,淡然颔首“那是自然,还望表妹北上之后能够吸取教训,今后安安分分,别再惹是生非到时候可就没人能帮你出头。”
慕含娇点头“含娇谨遵殿下教诲,今后必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会惹是生非”
然后两人临行前的作别,就在如此客套的对话之中结束了。
魏浟负手起身,就此头也不回的离去。
慕含娇看着他走远,渐渐消失了踪迹,心下暗暗有点欣喜。
所以这是离京前最后一次见魏浟了吧后天就要走,也没空再进宫了。
和他终于恩怨两清,现在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
魏浟出去之后,大步走在宫道上,径直往宫外走。
陈越快步跟上,还有些无法理解,跟着询问“殿下这是去哪”
魏浟回答“自然是去都督府办事。”
陈越皱死了眉头,有些狐疑“那后天表姑娘就走了”
魏浟道“突厥契丹不安分缕缕滋事,凤鸣贪墨一案还没拿到重要证据,南赵遗部又生乱党,汉中王仍旧行踪不明诸如此类,琐事繁多还等着去办,她一个姑娘家走了就走了,难道还能天下大乱不成”
陈越噎住他只是提一句,问问要不要准备去送行什么的,殿下自己突然说什么多作甚。
想了想,陈越扬起头看了看天空,长叹一声,感叹道“变天了,怕是雷阵雨要来了。”
“”
陈越刚感叹完,再回头,就见魏浟突然扭头转身,一声不吭的就折返回去了
天色明显渐渐暗了下来,空气越发变得潮湿闷热,抬头一看,肉眼可见的黑云压城,远处的乌云之中已经能看见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
天边都已经打雷下雨了,眼下离打雷还远么
毕竟夏天炎热,白天有雷雨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慕含娇怕打雷,白天也怕,这都还只隐约听见远处的雷声,都足以让她提心吊胆
她意识到不妙,怕是在皇后面前失态,想赶紧找地方暂且躲一躲,于是谎称头疼想休息睡一觉,就此被安排到了偏房之内暂且休息。
虽然是下午,可是听着外头由远及近好像很快就要到头顶的滚滚雷声,慕含娇愈发心惊胆战,赶紧关上房门,把自己独自关在屋子里,然后缩进锦被里头躲着,就算闷热得汗水打湿了衣裳,也依旧不管不顾。
不过多久,外头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伴随着时有时无的雷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泥土的气息。
震动天地的惊雷吓得慕含娇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跟着耳边仿佛有自己羞耻的声音传来,还有那时候不堪入目的画面,一阵阵刺激让她很快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慕含娇做了一个梦,梦见魏浟将她抱在怀里,垂目认真看着她。
他问她“认不认得我是谁”
慕含娇蜷缩成一团,藏在他身上,乖乖点点头,小声回答“昭王殿下”
魏浟又问“那记不记得我对你做了什么”
慕含娇含着眼泪,连忙摇头道“我知道错了,殿下不要处置我了好不好”
停顿片刻,磁性好听的嗓音略带疑惑,在耳畔询问“娇娇,我如何处置你的”
慕含娇哪里说得出口,憋得一脸涨红,咬着嘴唇。
男人逼问“不说我现在就处置你”
慕含娇惊恐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是不说害怕又要被他处置
她犹犹豫豫,咬着嘴唇,憋红着脸,柔夷小手一点点挪动,最后寻到位置,食指指尖碰了碰他身上隔着衣裳都能感觉炙热之处,立即缩手回去。
随着手指接触的一瞬间,魏浟腰身都僵直了,目光变得迷离,垂目看着怀中少女那可怜巴巴的模样。
魏浟又问她,他们是不是做过那种事,她咬着唇瓣抱着肩膀不肯再回答。
魏浟这才想明白,或许她当真只是做梦,跟他做同样的梦,梦里他咬过她,也掐过她,还这样那样的折腾她只是她不懂,把梦里那种男女之事都当成是虐待所以才会这么怕他。
一想到他们竟然莫名其妙做同样的梦,而且梦到的可能是未来,魏浟呼吸都灼热了几分,抱着她柔软身子的手都变得小心翼翼
只是对于他来说是春梦,对于她来说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噩梦
外头一直在下雨,只是雷声渐渐停了,雨也下得小了一些。
慕含娇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苏醒过来时候,睁眼就见魏浟正近在咫尺,将她放在腿上抱在怀中,用一张俊美不凡的脸对着她,垂目下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
慕含娇头昏脑涨的,琢磨着莫不是还在做梦吧然后狠狠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好疼好疼,不是做梦,魏浟真的出现在屋内,坐在床边将她抱着
刚才打雷下雨,她是不是又胡言乱语说了什么被魏浟听去了他怎么用这种吓人的眼神看她。
慕含娇抬眸偷瞄魏浟一眼,面色很是难看,小声的询问“之前我们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么,殿下也答应一笔勾销,现在又贸然闯入我房内,对我这般可是想出尔反尔”
魏浟仔细盯着她,刚睡醒的美人,不施粉黛,却占尽天然,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染着层层桃花粉嫩,本就红艳似火的唇瓣更加灼灼刺眼,实在美艳绝伦,无可比拟。
魏浟诡低眉垂目,没理会她刚才说的话,而是手指抚了抚她的发丝,出声询问“你刚刚做了什么梦”
慕含娇想了想,有点心虚的反问“我可是又说了什么”
魏浟回答“什么都说了。”
什么都说了那岂不是魏浟什么都知道了特别是,被折腾死了重生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
慕含娇脸色霎时一白,从他怀中惊坐而起,试图解释“表哥,我只是梦游症,犯病的时候迷迷糊糊说的话,不管什么,你可千万不能当真”
魏浟将她拉回怀中,自背后圈着她的肩膀,下巴就放在她颈间,唇就贴到她耳畔,呢喃细语道“那你该好好解释一下,你在梦里是如何肖想我的”
炙热的喘息从颈间传来,麻麻的感觉蔓延到了头顶,察觉到魏浟的脸就在她脸旁边几乎快贴上了,慕含娇整个人像木头似的,丝毫不敢动弹。
她向右斜了一眼,脑子里一团浆糊,也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我不记得了不如,表哥先说说,我做梦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魏浟突然诡异的嗤笑了一声,问“你当真想让我说”
“嗯。”慕含娇微微点头,让魏浟先说,才知道他都听见些什么。
然而,魏浟却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裤子上。
他幽幽道“你说我用它处置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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