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疼就去求求你的神降下金砂雨,我就不会去打你了!"
孱弱的少年在竹剑的挥舞下,无力的倒在地上,连□□声都发不出来。
曾经那样恭敬善良的村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不明白。
"......你那是什么恶心的眼神?"
竹剑再度不留余力的重击下来,在少年的身体上留下狰狞的伤痕。
只是为了来殴打这个恶心的妖怪出气罢了,自然是什么理由都能找到的。
青年又想起曾经村里大部分少女对神使青睐暧昧的目光,忍不住气血上头,对着荒的头部狠狠砸去——
不是想象中的坚硬,而是软绵绵的,就像砸到了一团绵花。
"月......月姬......?"
惊愕于何时这个女孩居然趴在他身上帮他挡下了这一击。
可他连说话的力气也发不出来了,根本没办法站起来去保护她。
这两个人,会怎样去对待她?
"不许你们这样对荒!"
脊背被砸的很疼很疼,小辉夜却忍痛抬起头,怒视着方才对荒拳脚相加的村民。
"我们......"
青年对视一眼,在这个生面孔的注视下倒是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她是谁?村里有这样的妹子?"
"不知道,不认识..."
少女的眼神就像下一秒会扑上来将他们撕碎那般赫人。
但美色当头,两人出乎意料的没有退缩。
"啧,你帮着他做甚,一个马上要被还给神明的妖怪罢了——"
小辉夜毫不犹豫的打开青年试图触碰她面孔的手,眼神冷冰冰的,再没有第一次见到世界的纯澈。
"你——"
青年恼了,一把拽住小辉夜的头发将她往外拖拽:"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妖女——"
......怎么回事?
小辉夜突然间开始惶恐了。
没有幻境,没有感知,没有灵力。
方才还能吓退那男人的她,在这时却连什么与众不同的能力都施展不出。
"放了她......我自愿去祭海。"
小辉夜被拖行时发出的摩擦声,在荒的内心戳出一阵钝痛。
"不可以!"
这时的小辉夜,哭的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如果她拥有足够的力量该有多好。
如果她能凭一己之力便吓退那些人,又何必他用这样的方式去保护她?
"......算你识相。"
一个自愿牺牲的祭品总比强行推下的祭品效果更好,青年不想惹出更多是非,松开拽着小辉夜头发的手,大步离开了神社。
——他要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村长。
"荒,你不可以去祭海......我会有办法救你出去..."
"...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离开这里,只差一点时间就会有人来接我们离开,只差一点点就可以......"
"月姬。"
荒艰难的坐起身,看着这个哭到颠三倒四连话也说不全的少女,将她揽进了怀中。
眼神依旧温润如玉,笑容依旧温和,仿佛从未遭受过不公正的对待。
"你能离开这里,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
一点一点暴露无遗本性的村人,蔓延着腐朽的死亡气息的村庄。
他从未动过离开的念头。
从头到尾,他最为珍惜的,仅仅是这个女孩的笑靥不是么?
他动作极其轻柔的帮小辉夜拭去眼泪,小心翼翼的,仿佛这是比世界还要珍贵的财宝。
只要能保护好她,那便足够了。
——
次日,村民们乘着村长华丽的渔船出行。
他们在举办一场极其盛大的庆典。
"我们把神使献给了神明,神明一定会更多保佑我们,给予我们更多的珠宝!"
"这就是通往高天原的路啊,跳下去吧,神使大人啊,神会接住您的!"
村人的叫骂声,嘲讽声不绝入耳。
小辉夜穿着巫女的服饰,被村妇架着防止她上前,在极静的距离观看着这一切,她拼命的向着荒喊着什么,无比失态。
荒却置若罔闻,一步又一步走上了踏板。
什么也听不见,好静。
什么也看不见,好暗。
没有月亮,没有星辰,只有包裹着巨浪的无边无际的夜。
小辉夜终于挣脱了悍妇的拘束,在荒站定在边缘向前踏出最后一步时,宛如初见时那般,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腰部。
手心,死死攥着金鱼姬赠予她的灵符。
【神使不应当对人类产生感情。】
【神灵不应当对神使产生感情。】
【错了,都错了......这一切从头到尾便是错的。】
"带我离开这里吧,荒仔。"
在荒震惊的眼神中,小辉夜抿着唇,弯着眼,对着他微微一笑。
海浪声回归了,村民的吵闹声变远了,他突然间就能听到这一切了。
坠落的过程极其短暂,荒却仍然不忘将辉夜紧紧的揽进怀中,害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是啊,从一开始,这便错了。】
海水很冷,刺骨的冰冷,她怎么可能会忍受的住?
在坠入深海的那一刻,小辉夜将灵符塞进了荒的手心。
看似平平无奇的锦囊,却拥有唤醒神迹的能力。
这原本实是属于她的物品。
——觉醒恢后复神灵身份的荒,一定会是非常,非常帅气的吧。
可是,眼睛却不听自己使唤,缓缓的闭上了。
"月姬——"
啊呀,真是的。
自己的名字,真的是月姬么?
无论历练成功失败与否,她的记忆都会被悉数抹去。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抚养人。
从一开始,这便是一个计划好的失败的历练。
接下来迎接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谢谢你。"
意识归于平静,她在身体消逝前,没忘记摸了摸荒的脸颊,保持着完美无缺的温和笑颜,对他缓缓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谢谢你,荒,一直都好好的保护了我。"
所以......
最后,至少让她用微不足道的时间,去保护他一次吧。
【好安静啊。】
【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
那一夜,原本无风的大海卷起海啸,压过山峰。
曾经富饶一方的小小村落,在海啸的冲袭下,荡然无存,就连一块砖石也没留下。
那场灾难中奇迹般的幸存者,居然只有所有被村人买来奴役的幼童。
他们相拥而泣,感激自己重新获得了自由,重新拥有了未来。
感激神明终究没有舍弃他们,对他们伸出了援手。
可神明寻遍了整片海域,却终究没有寻到他真正想要拯救的人。
恢复了原本的能力,却再也寻不到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少女。
他终于止住了这场希望渺茫的寻找,愣愣的矗立在海洋的中心。
"大人。"
荒缓缓回过头,比海水还冰冷的眼神刺的稻荷神心中震颤。
"大人,请让我指引您回到高天原吧。"
怜惜着人类生命的陨落,稻荷神终究还是没有开口问出荒为何做出这一切。
毕竟,她来的太晚了。
御馔津忽略掉少年的神情,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而荒与她对视良久,还是没有回应她伸出的手,只是慢慢的隔着几米的距离站到了她的身侧,明显非常隔阂。
这便是同意了。
【痛苦令人醒悟。】
【醒悟使人变化。】
【故,神明一直注视,却不再垂怜。】
——
【待到身体终于回归实体时,辉夜姬也理因为那不应当存在的感情付出代价。
她被天国抛弃,抹去记忆,放逐到遥远的异世界,直到她寻到回归的方法时,方可重新开始试炼。
"将我唤醒的人,是谁?"
无休止的夏夜,几乎能将常人逼疯的寂静。
伙伴被分解的痛楚,什么也无法改变的乏力。
原本温和无害的性格,在放逐中被改变的很透彻。
她已然不记得那个海边的村落,不再记得曾经与少年神使所经历的一切。
记忆被死死封存,一旦触碰时,便会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小辉夜猛地睁开眼,浑身颤抖,眼泪溢满了眼眶。
——她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那个人,为何要使用"月姬"来称呼自己。
为何看着她时,眼里仿佛万般情感交织期间。
而她却已经忘记了。
因为忘记了,所以可以不带分毫负担的说出那种极其过份,带着距离与隔阂的话语。
可是——
现在身上所穿的衣服质感太好,盖的被子刺绣华丽,轻轻薄薄,仿佛盖着薄薄一层云朵。
她现在是在哪里?
与方才神社穷苦的回忆形成鲜明对比,小辉夜拽着被角,睁眼环顾四周,饶是看过多少剧情清奇的网文也无法解读她现在混乱和疑惑的现状。
难道回忆完成之后,她现在不该在祭坛上么?
"小姐。"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顶着点点眉,面色涂成惨白的妇人缓缓探出脑袋,盯着自己开口说话时小辉夜可以清晰的看到她漆黑的一片牙齿。
这简直比看恐怖片还刺激,泪水在小辉夜的眼眶里打了两转,还是没憋住被吓了出来。
"看在我是你老师的份上,去见见那五位公子吧。"
妇人上前一步,吓到小辉夜往后退到床头,拉着柔软的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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