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
＂它那样辛苦的从海洋的另一端游过来，只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为自己的孩子居住...＂
熟悉的声音。
待到人类离开后后，小辉夜发现那天哭成泪包的金鱼小妖怪悄悄探出脑袋环顾四周，随后钻出了海面。
金鱼姬泪眼汪汪的摸着鲸鱼的骸骨，轻声说着什么。
＂欸......你没有离开这里吗？＂
小辉夜幽幽一句问话飘过，吓的金鱼姬几乎蹦起来。
＂是你啊......＂瞅见小辉夜露在外面的眼睛，金鱼姬才拍拍胸口，长叹一口气:＂我还以为是那些刁民。＂
看没有人在时又嘴硬起来了，也不知前段时间是谁害怕成那样子的。
＂嗯，是我。＂
小辉夜拉下蒙脸的麻布，勉强对金鱼姬笑了笑。
＂我当然是回了趟荒川啦......然后那个傻大个啪啪啪拍着我的头说'别人救了你所以你得回去感谢别人'又把我赶回来了。＂
金鱼姬气得直跺脚:＂那些人差点给我切成金鱼刺身了！他就没有一点想帮我出气的意思！真过分！＂
小辉夜难得的憋笑到噗了一声。
＂不过这次放心吧，不管来多少村民，我都会打到他们满地找牙。＂
金鱼姬骄傲的叉起腰。
的确，比起那天狼狈的打扮，她现在的服装看起来华丽了多，还带着些盔甲装饰。
可惜......这姑娘的话在小辉夜的眼里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小辉夜又望向了残缺的鲸鱼尸体。
＂别去看了，她的灵魂一定会在大海获得宁静的......＂
金鱼姬牵着小辉夜的右手，指引她转身远远离开被血染红的海岸:＂我们生于大海，所以最终也会回归于大海。＂
这句话挺有意境，不由得让小辉夜对她另眼相看。
＂这是傻大个以前跟我讲的。＂
金鱼姬撇过头，鼓起嘴巴补上一句。
嗯，很诚实。
小辉夜又笑了，不同于发自内心的微笑，完全是被这个个性奇特的妖族女孩逗笑的。
＂你和我印象里的妖怪不一样。＂
小辉夜轻掩着唇，面颊微红，一双水润的眸子温柔的注视着金鱼姬。
＂嘛......这是当然的啦，毕竟我可是将来要统治世界的金鱼姬大人。＂
傻丫头权当小辉夜是在夸奖她，昂首挺胸，金鱼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我很中意你！＂金鱼姬兴奋的对着小辉夜左看右看:＂等我统治世界以后，册封你为我的首席大将军！＂
＂好，好~＂
与心无杂念的孩子聊起天来，是非常开心的一件事情。
小辉夜笑眯眯的附和着金鱼姬，和同龄的少女待在一起时，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她甚至忘记了时间，也忘记和她一起走到了什么地方。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金鱼姬挠挠头，鼻尖都快贴到小辉夜脸上，细细端详:
＂人类不可能有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你是不是也是妖怪啊？＂
＂我叫月姬。＂
小辉夜抬手弹了一下金鱼姬的鼻子，趁着对方捂着脸吃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就跑。
＂可恶，你居然敢戏弄金鱼姬大人！站住不许动！＂
那日，与金鱼姬打打闹闹时，小辉夜才第一次体会到与朋友玩耍的乐趣。
毕竟她在此前，并没有将细心照顾自己的神使当成朋友。
而是——
——
似乎——大事不好了。
与金鱼姬一起滚了一身泥，玩累了躺在沙滩上迷迷糊糊睡着了的小辉夜，睁眼见到黑漆漆的夜空时，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在白天，是偷偷跑出来玩的。
那么等荒回去之后没有见到她时，会怎么样？
对喜怒哀乐一向表现的十分平静的小辉夜，在这时也难免一个寒颤接一个寒颤的打了起来。
常言道，日常看起来温和的人，发起火来才最可怕。
小辉夜一咕噜翻身坐起，目光放空，全程保持着思考人生的状态。
不过倘若她继续磨磨蹭蹭的晚归，相信荒仔的怒气值会再翻上一翻。
＂你要走了吗？＂
金鱼姬揉了揉眼睛，脏兮兮的小手连带着眼眶周围都搓上一层泥，像只小花猫。
这时的小辉夜也没心情去笑话她了，胡乱点了点头就爬起来往回跑。
＂下次，再一起玩吧！＂
＂喔......喔。＂
金鱼姬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这个村子里，都是欺骗的气息，都是虚伪的气息，会给她带来很多不舒服的感觉。
就连极其无聊的荒川，氛围比起这里，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实话，她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太久。
——
小辉夜在回神社的路上，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调整表情。
只要撒娇的够认真努力......说不定荒就不会过多的责怪她。
但是，走到神社正前方时，她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在鸟居旁，她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小辉夜极其冷静的加快步伐冲进神社，不带犹豫的推开门，昔日温文儒雅的少年，这时正蜷缩在墙角，纤细的双臂环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
他居然在哭。
小辉夜从未见到这样失态的荒，她愣了又愣，瞥见他肩膀上一道狰狞的鞭痕，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月姬。＂
明明是第一次被荒主动拥抱，小辉夜却觉得心中一阵阵的苦涩，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我不明白......＂
没有追责她的晚归，少年紧紧的环着瘦小的少女。
血的味道很刺鼻。
＂为什么他们要买回幼童当奴隶？那些孩子甚至比你还小......＂
荒又想起了那毫不留情的鞭挞，如若他没有出面求情......如若他没有出身为孩子拦下那鞭，他们断然是不会停手的。
明明已经躲开了海难，已经吃饱穿暖，已经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为什么......？
＂因为人类是...贪婪的。＂
＂得到了想要的，便会欲求不满的想要更多。＂
小辉夜的语调一改往日的柔和，变得冷冷清清。
像极了天上那轮明月。
她在内心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眼下并没有光明正大的与荒提及。
那些村民...毕竟是他一直试图守护的村民......为了他修缮好神社，一直供奉着他，给予他善意的村民。
荒摇了摇头，少女的怀抱柔软，让这时疲惫过度的他寻到了慰藉。
他缓缓的躺下，小辉夜也扶着他，顺着他的动作跪下，并引导着荒躺在自己的膝上，看着他慢慢阖上眼。
他太累了，现在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睡一觉。
＂......晚安。＂
正坐着的少女，用指尖触过少年肩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慢慢愈合。
可小辉夜却觉得，身体里好不容易诞生的灵力在这简单的治疗下，几乎消失殆尽了。
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他的长发，哼出一些平日他教与自己的柔和乐音。
＂已经足够努力了呢，荒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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