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左文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怀里抱着两把刀,是他的两个弟弟,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
他明显看得出很急切,但还是保持了基本的冷静,规规矩矩跪坐在审神者面前,弯下腰,双手高举着手里的两把刀送了过去。
审神者双手接了过去,微凉的手指碰到了江雪左文字包裹着陈旧绷带的手。
好烫。
被碰到的地方激烈的烫了起来,但并不疼痛,非要描述的话,大概是皮肤上碰到了薄荷膏的感觉吧。
那是一种清凉到近乎疼痛的感觉。
江雪左文字握紧双手,迫切的注视着审神者的动作。
他也终于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下,认认真真的看清了这位审神者的模样。
审神者真的很年轻,十八九岁样子,身上散发着令人舒适的灵气,只是像现在这样距离的位置,江雪左文字就明显的感到自己的精神好了起来。
非常强大啊,这位审神者。
而在自己被各种观察的时候,年轻的审神者却仿佛毫无知觉一样认认真真的观察着手里的打刀。
这是一把相当精致漂亮的打刀,即使刀锋迟钝刀身破裂也无损它的美丽,很容易能猜到,这把刀在原本完好的样子时该有多么耀眼夺目。
审神者将灵力注入刀身,很快就修补好了裂纹,吞噬了刀中盘踞的邪气,肉眼可见丝丝黑气从刀刃上散开。
周围突然投来了奇怪的眼神。
审神者:干嘛?
药研.翻译机.藤四郎适时说到:“这些黑气…是什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说出来不就好了嘛。
审神者一边小小的抱怨,一边尽心尽力的回答:“邪气。”
然后他感觉那种眼神更强烈了。
又咋啦?
药研再次问道:“邪气具体是指什么呢?”
这个时候宗三左文字已经修复完毕,审神者一边唤醒刀灵一边解释道:“秽物聚集,产生邪气。”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里,到处都是。”
灵光流淌,一个纤长的身影出现。
“ ……我是宗三左文字。您也,想让王者的象征来服侍吗……”
粉色头发的美人眼波流转,语调缠缠绵绵的说出了这句话。
江雪眉头跳了跳。
难得清醒的江雪左文字敏锐的感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宗三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和再次想很多的江雪左文字以及被宗三左文字惊到的粟田口一家三口不一样,年轻的审神者却是一本正经的问:“服侍我什么?”
宗三左文字愣了一下,笑得更加暧昧缠绵,“您想怎么样都可以哦!”
审神者想了一下,就这短短的一两秒时间里,在场的几把刀心里的弹幕不知道刷了多少屏。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宗三左文字!
突然,审神者眼睛微微一亮,这个变化极细微,若不是在场的几把刀都很注意观察的话压根发现不出来。
审神者满含期待(虽然看不出来)的问:“你会做点心吗?”
“……”
顿了顿,他又补充到:“好好吃的那种。”
压根看不出宗三左文字隐晦的表示他不会做饭的表情,审神者在得到否定的回复之后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哦。”
药研:从大将这个简明扼要的“哦”字我们可以看出大将对好好吃的点心的期待,在得到否定回答的失望以及对宗三左文字这种不着调的行为的强烈的谴责!这启示了我们以后做事说话一定要认真负责,不说没准备的话,不做没准备的事,而且其中最重要的中心思想是:一定要和烛台切学习做好吃的点心!!(着重号)
厉害了我的药研。
宗三左文字悻悻的坐到了一边,感觉有点尴尬,但那点微不足道的情绪在看到审神者拿起了那把短刀,小夜左文字的时候迅速消失了。
和宗三左文字一样,这把短刀受损的状况非常严重,甚至已经到了碎刀的边缘,他毫不怀疑江雪再晚把它拿出来两天,它就会碎成刀片了。
短刀的话,应该和五虎退一样,是个年幼的男孩子吧。
审神者一边想象着会出现什么样的刀灵,一边小心的向短刀里注入灵力,用灵力填补刀上的裂纹,以达到重塑刀身的目的。
修复小夜左文字的过程很快,不一会儿便灵光乍现,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小男孩儿就出现在浓郁的灵气里。
“我是小夜左文字。你希望……对谁复仇……”
审神者完全没发现这些话只是付丧神们既定的台词,他想了想,认真的对小夜左文字说:“还没有想要复仇的对象,等有了,再告诉你。”
小夜左文字下意识道:“哦…好的。”
审神者觉得这个小男孩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于是微微倾身,睁着水润的眼睛问:“我可以摸摸你的头吗?”
“……哎?”小夜左文字迷迷糊糊的眨眨眼,在发现审神者以为被拒绝垂下眼睛表示失望的时候连忙说:“可以啊,可以摸摸。”
然后江雪左文字神奇的发现,审神者在伸手摸摸小夜毛茸茸的脑袋之后,用一种难以表达的神情说:“小夜左文字,真可爱。”
……到底是谁可爱啊!!
江雪左文字面无表情的吐槽。
小夜左文字顶着一副“被夸奖了”的表情坐到宗三左文字的旁边之后,江雪左文字一边注意着面目狰狞的药研不要暴起伤弟一边再次对审神者行礼。
“非常感谢您。”
他的额头贴着地面,却感到一双手伸了过来,握住了江雪左文字的右手。
审神者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麻烦。”
他诧异的抬起了头。
审神者在厌烦什么呢?
是说出无礼之话的宗三左文字,还是没有及时回复他的要求的小夜左文字,抑或是,贪婪的想要请求审神者再度治疗更多刀剑的我呢?
一瞬间,江雪心里闪过许许多多种念头,但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种阴暗的想法是不符合常理的,往日里没有感觉到,任由黑暗的心理支配着行为,但在此刻,江雪左文字难得的清醒下,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为什么天生忠诚的刀剑付丧神们会产生这样大逆不道,阴暗多疑的想法呢?
到底是黑暗污染了审神者,还是黑暗污染了我们呢?
江雪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明悟,他终于回忆起记忆深处被黑暗淹没的画面。
他终于明白了。
然后,一股浓郁到几乎凝聚成水雾的灵气扑面而来,在短短的一瞬间就聚集成肉眼可见的洪流冲出了房间,江雪左文字首当其冲,全身都被灵力洪流淹没了。
疼,钻心剜骨的疼。
灵力冲刷着江雪左文字的身体,他只感到浑身的每一寸筋骨每一滴血肉都在痉挛,有什么在破碎又重建,有什么被吞噬殆尽,释放出更精纯的力量。
在下一个瞬间,他仿佛来到了一个神秘的仙境。遥远的天边悬挂着一轮明亮的圆月,薄纱般的月光流淌在大地上,有一个影影绰绰的纤长背影,穿着唐国的服饰,衣衫翻卷,墨发飞扬,御风而行。
他着迷的望着那个背影,在那人的方向变换时,他只能看见一个精致的侧脸,和一抹泛着明艳桃红的上挑眼角。
那个身影渐行渐远,最后纵身一跃,化作一只巨大的猛兽,几个跳跃间便消失不见了。
江雪左文字觉得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只有短短几秒钟而已。
恍然间他模模糊糊的听见一声极短促的轻笑,直抵心脏,酥麻入骨,他想仔细的侧耳倾听,却怎么也捕捉不到了。
“哥哥?”小夜的声音传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全身的衣袍已经被冷汗浸得湿透了。
那股庞大的洪流冲出纸门,分成一股股细细的水流向本丸的四面八方喷涌而去,准确的寻找到每一把破损的刀剑,包裹住了刀身。
一时间,璀璨耀眼的灵光在本丸的每一个角落迸发。
石切丸被莺丸和三日月宗近砸了个正着,小狐丸和鹤丸国永蹲在一旁哈哈大笑,,萤丸抱着明石国行和爱染国俊哇哇大哭,和泉守兼定将崛川国广和歌仙兼定死死的抱在怀里,歌仙兼定无奈的摸着和泉守的头……
这样的场景持续了很久很久。
江雪左文字明显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响,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感到一个散发着清气的身体倒进了怀里。
审神者抓着他的手,咂着嘴,蜷缩成一小团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江雪左文字差点被药研刀子似的目光扎成刺猬。但他还是坚强的把审神者拢进怀里,若无其事的问药研:“是带主殿回二楼睡吗?”
宗三左文字对自家大哥的不要脸行为表示了由衷的钦佩和赞赏。
小夜左文字握拳:不愧是大哥,看来我还差的很远。
药研一边磨牙一边在心里再次谴责了左文字一家以下犯上的行为,但还是诚实的捏着眉心表示头疼:“大将刚刚上任,什么东西都没置办就来见你们了,那个中庭原来又破破烂烂,哪还有干净的被褥。”
“是我们疏忽了。”江雪很自然的说道,“不过我那里一直留着宗三和小夜的被褥,今天晚上我可以和宗三小夜一起睡,就把我的被子给主殿用吧。”
眼见着药研的眼角又抽搐起来,江雪顶着两个弟弟崇拜的眼光再次慢悠悠的补了一刀:“药研殿放心,被褥很干净。”
我管你干不干净!
药研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却在审神者好像觉得冷又往江雪左文字怀里钻之后妥协了。
嗨呀好气哦。
围观了江雪左文字横刀夺审的全过程,一期一振再次刷新了对左文字一家战力的认知。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江雪左文字抱着审神者带着两个弟弟像个获胜者一样回去了自家的部屋,一路上碰到了好几拨付丧神,在给他们“审神者消耗太大,累得睡着了。”这样看似靠谱却实则完全没根据的回答并收获了好几个愧疚感激的眼神之后,江雪左文字终于回到了部屋。
审神者睡得很沉,清瘦的身子在江雪左文字怀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他妥善的将审神者安放在自己的(重点)被褥里,又细心的掖好了被角。
宗三带着小夜倚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江雪左文字没有回头,他只是沉默的做好了一切,又静静地注视着熟睡的审神者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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