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八月底,京城的天还热着,只晚风习习,带着一股凉爽,散了散白日烈阳带来的灼灼热气。
是夜,清晖院院门已经落锁,院中也已点满了灯。
小书房里,此时也是灯火通明,余微正在抄最后一日的最后一点佛经。
为了提前让自己解放,她特地每日多抄了半卷,这样一点点的积累下来,今夜这点再抄完,她就算是彻底解放了。
待佛经的最后一个字书在纸上,余微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桌上的一叠抄好的纸张,余微满意的笑了。
呼,终于解脱了,她每日被困在书房抄书,人都快见书就晕了。
哎,她也真是可怜,被罚抄这么一个月佛经,她赌约也输了,损失了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还好魏翌最后可怜她,愿意两个月给她结一次产息,不然她真的能够因为佛经抑郁的。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余微抬起头,就见青蒿进来了,“姑娘,热水已经搬去盥洗室了,可以洗了。”
“嗯?”余微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由问青蒿:“这会儿不是世子沐浴的时间?”
魏翌行动不便,加上又不喜人伺候,之前院子里也就一个石松近身伺候他,而他沐浴时也不喜有人在,便是石松也不行,是以卧房的盥洗室,是特地为了方便他自行沐浴改造的。
他们成亲后,石松更不方便进内室了,所有事都是他自己自理,可沐浴却还是需要石松在门口守着,而这时候余微都会找理由回避。
“世子说他书房那边的盥洗室已经改造好了,今夜就在那边沐浴了,这边您可以先用,他还特地吩咐婢子,早点儿给您准备热水。”
“哦。”余微点了点头,起身捏了捏手,往外走去。
青蒿见状,赶紧跟上她,又忍不住和她说话:“姑娘,婢子觉得,世子当真是关心您呢。”
余微听着青蒿的憨声憨气,不由气笑了:“你又知道他关心我了?”
开玩笑,他关心她?
那厮能不算计她,她都是万幸了。
“婢子是知道啊,世子不过是昨日听到青霜和婢子谈话说您晚上太晚沐浴容易有湿气,今日就将盥洗室空了出来,好让您早些沐浴……”
余微闻言停了停脚,转身看了一眼青蒿:“世子把盥洗室空出来不是因为书房那边改造好了”
“才没有呢!”
青蒿摇了摇头说,“婢子可听改造盥洗室的工匠说过了,他们还得有两日才能弄好呢,现在也就将里面弄平整了,放了浴桶,别的撑杆一类的都还没去装,要等漆干了才能装。”
青蒿虽说脑子反应慢些,做事憨,但人缘却很不错,是以余微知道的许多消息都是青蒿去替她打听出来的。
余微听了,却是愣了愣,是这样吗?
不过大约是经过他们在祠堂患难一夜的缘故,他好像对她是不像以前那样坏了。
至少,他在赌约一事上让了她一步。
还有她不过就那晚羡慕的提了下王妃能日日有血燕吃,近一个月,她也日日吃上血燕了。
嗯,还有之前她说了声去正院取冰每次都被为难后,他第二日便安排了工匠去小厨房那边的的地窖动工,造了个小冰窖……
咦,不对啊……那血燕明明是用她的产息买的,造冰窖的钱也是扣了她一个月产息造的。
为何她直接将功劳归于那厮了?
她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余微猛地拍了拍脑门,随后头也不回的和青蒿说:“别瞎说,什么好不好啊,兴许是人家想提前感受下新盥洗室呢……”
余微说着,就快步往前走了。
不知为何,她听到青蒿说魏翌那厮对她好,她下意识有些慌。
嗯,大约是她不想欠他人情。
毕竟她是知道他结局的人,若是欠了人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事了。
“青蒿,以后你别和我说这些事了。”
余微想着,就又对青蒿吩咐了一声。
哪知青蒿却是许久没回她。
而这时,原本灯火通明的庭院,竟是突然暗沉下来,直接被暗夜笼罩。
余微心神一凛,她猛地转过头,就见青蒿倒在不远处的地上。
余微脸色骤变,“青……”
话音刚起,她就感到脖子一凉,一把刀就架到了她脖子上。
一声粗葛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别动。”
那人靠她极近,她耳边能够清楚感受到身后那人身上的阴冷之气,鼻息间也全是那人身上的冷冽铁锈味。
余微浑身都起了战栗,她怕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紧,背脊也是凉飕飕的,她僵直着身子,半点不敢动弹。
她舔了舔瞬间发干的唇角,声音不稳的小心问了声,“大,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身后的黑衣人却是理也没理她,手上的刀更逼近她的脖子,“少废话,带我们去找魏翌。”
余微感到脖子一疼,她哆嗦了下,赶紧连声答道:“好,好,我带你们去,带你们去,别冲动,别冲动啊……”
余微抖着腿,唇角都在不住的颤抖,心头的恐慌一阵漫过一阵,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被黑衣人灭了口。
那人听了她的回答,似乎是有些满意了,手上的刀稍微收了收力,只是依然抵着她的脖子。
余微想带路,可她现在腿软的不像话,有加上那把刀那样架着她,她实在是不敢动。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液,和那人小心商量:“大,大哥,您能不能把刀隔远一点儿啊,您这样我实在是怕,都不敢动……”
“别想耍花招……”黑衣人警告一声,但手上的刀还是稍微偏了偏。
“不敢,不敢……”余微忙回道,然后她深吸口气,拽紧手,在心里给自己不停鼓劲,才敢抬起步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她大脑一片空白,她的手越收越紧,那指甲快陷进肉里,一股刺疼袭向她,她脑子才有了一丝清明。
这时,她猛然意识到,魏翌这会儿正在沐浴,门口最多也就一个石松守着。
她若这会儿过去,石松一个人拖着她和魏翌两个,定是干不过这有帮手的黑衣人的。
那她和魏翌两个人今晚都得玩完了……
不行,不行!
她得想个法子,多争取点时间才行。
镇静,镇静!
余微在心里不停的这样对自己说着。
她看了眼黑沉沉的周遭,又是一口吸气,终于鼓起勇气,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
只是还没走两步,黑衣人就叫住了余微:“等等!”
余微浑身又是一僵,她赶紧停下脚,“怎,怎么了大哥?”
“你把我们往哪儿带呢?”
黑衣人冷哼一声,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音刚落,他手上一动,余微脖子就是一疼,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接着,她就感觉到有液体顺着脖颈往下流淌,那液体湿漉漉,又黏糊糊的,还带着温度……
余微被吓得瞬间被冻住,她全身褪去温度变得冰冷发凉,连指尖都失了血色,她额角的冷汗层层冒起,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大,大哥,我没带错路,世子喜静,他的书房确实有些偏……”好不容易,余微艰难解释道。
“少他妈废话!”
黑衣人像是认识路一般,直接警告道:“赶紧给我带正确的路,不然下一刀就不止是脖子了。”
黑衣人说着,直接用刀背在她脸上比划了两下。
余微头皮一紧,她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又连声应道:“不敢了,不敢了……”
这一次,她不敢再冒险,老老实实的往前带路。
没多久,就到了魏翌的书房的走廊上,这时,石松正拎着桶水在门口,打算推门进去。
余微见着,心头一喜,她闭了闭眼,终于豁出去高声叫道:“石松!”
话音未落,在黑衣人怔楞的瞬间,她立即弯下身,反身一脚踹向了黑衣人,然后拔腿就朝书房跑去。
这时石松也反应过来,立即高声朝外叫了声:“有刺客!”
接着他就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冲过来和黑衣人干了起来。
只是这时,数十名黑衣人突然从各个暗处跳了出来,很快围住了院子。
余微见状,心头又是一慌,她吓得赶紧推开书房门,朝内奔去。
她想找个地方躲,只是魏翌书房看着空旷,确实无一处适合藏身,慌乱中,她直奔了盥洗室。
而此时,魏翌正赤、身、裸、体的泡在浴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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