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三十九

    某餐厅。

    女服务生都忍不住的想往3号包间去,里面三位男客人各自英气不同,一位是沉稳大气,一位是风度翩翩,第三位气质清雅,都相貌英俊却又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明蓁点菜,看似随意的几道,但三人都各自听到了自己所喜,明蓁将菜单还给侍者,看向三人“先说好,这单,我买;一呢是宗明肯给我时间,二呢感谢明琅哥昨晚对我的照顾,三呢是谢谢学长。”

    “谢我?我有什么可谢的?”赵启平有些不懂了,对她提出要买单,没有提出异议。

    “自然是要谢你。”谢你肯赏光而来,缓和了宗明和明琅之间的剑拔弩张“至于为什么要谢,那也是要谢的理由,我怕说出来,半顿饭的时间也就过了。”有些事糊涂些。

    “赵医生,恕我冒昧,医生的工作是怎么样的?”明琅似乎很有兴趣“在生与死的最前线,一定有很多故事吧。”

    “我的工作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家里医院两头跑,的确有些许故事。”赵启平和明琅相邻而坐“你是摄影师,那是拍什么主题?人物,风景,花草鱼虫?”

    “他是自由摄影师,不过很多作品都在地理杂志刊登,依然还是国际地理的特约摄影记者。”明蓁与有荣焉的介绍,言谈中更是带着得意的埋怨“一年到头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拍什么,不过他拍回来的照片真的很美,我的电脑桌面和手机桌面都用了他的照片,构图结构也好。”

    “真的?有图吗?我也想想看看。”赵启平对摄影没有什么涉足,不过都说如此清雅的男子竟然是满世界游走的摄影记者,也露出了惊诧表情,同时还有艳羡。

    明蓁手机里,她翻找出来给他看,并告诉赵启平,左右大概有十张。

    “哇,这都是你拍的,这张,我看到过唉。”赵启平看到一张特别美又特别让人感觉窒息的一张海水图,海水分成了不同的青蓝色系,似乎是水面往上拍的,照片的最上端就是一层有光的海水,拍摄者的角度是从下往下,能看见光,却冲不出水面,窒息的灭顶之感从四处八方压迫涌来,特别让人感觉恐惧的是脚底下面大海那无底的黑暗,虽然视线是往上,但所有人都知道海底就在拍摄者脚下,若没有氧气,人一旦窒息,沉入海中深渊就是必然。

    “我也觉得这张看似是迎向水面,想要破水而出,实则四面八方的海水依然将自己裹住,根本无法挣脱。”明蓁也有同感“以水面上那一丝光来对应海底无边的暗,更是隐喻人对世界、对他人的认知,不过是主观上的‘一丝光’,实则隐藏的更多;这张照片,我有时都不敢盯着看,总觉得会被那些海水灭顶,挣脱不开。”

    “明琅先生说的普通,根本不普通。”赵启平只是看手机里的照片,都能感觉到明蓁所言的灭顶恐惧,如果是看大屏幕,肯定感触还要多些。

    “我哥拍的都是他经历的东西,所以特别真实,很多人都能感受到照片所想表达的深层情感。”明蓁赞美之意溢于言表“明琅更不愿意用设备来取代自己的眼睛,他的照片都是他自己亲自去取景,一定要用眼睛感觉到了那片地方,才会用相机记录。”

    “厉害。”赵启平羡慕的是他能有机会周游世界“你还问我的故事,应该你的故事最多也更新奇。”

    “那就互相交换故事。”谭宗明提议“我和蓁蓁就做听众。”

    “说故事呢,应该有酒,大家席地而坐。”明琅可不想就这样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彼此闲谈中引出不同的故事来,赵兄,觉得呢?”

    “我倒没有那么多仪式感的感觉,舒适,还是可行。”赵启平见明琅似乎不肯轻易吐露,也不追问“那你就一直在外拍摄?会有空暇时间吗?得空的时候做些什么呢?”

    “不少事,风景好的地方人未必多,所以自己得负责自己的衣食住行,若是住在向导家,有时还会和孩子们一起玩耍,不过若真有空闲,我更愿意读本书。”

    “我也是,就是自己的时间实在有点少。”赵启平和明琅真算是一见如故“我是什么书都爱读,明兄有什么特定的阅读范围吗?”

    “有什么书就读什么。”这个倒真没个范围“我有段时间特别爱看阿加莎的书,每本都翻了。”明琅也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比起阿加莎塑造的其他主角,我倒更喜欢马普尔小姐,不同于其他侦探的侦查手段,她一般是通过和别人细致的交谈来找出别人说话中的破绽和矛盾,从而推理出杀人凶手,有种让人防不胜防的感觉,特别是没人会对一位老太太有所戒备,可她就在不知不觉中查到了凶手。”

    “我还是更喜欢那位过分讲究整洁,爱穿名牌鞋的比利时侦探。”赵启平还是喜欢那位“秩序对波洛来说就是一切,他的世界和专业,就是依秩序和方法而建立,可他不在乎自己可笑的外表会对多少人讽刺嘲笑、更不在乎多少人对他怪癖横眉相对、所有一切他都暗笑于心,但如果事情不尽如人意,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应该说他过分注重外表和整洁是一种可笑的虚荣心,但他不以为意,甚至还拿自己的一些恶名与朋友玩笑;他以自己的规则随心所欲的过着,可一切又看来特别有秩序。”

    说话中,不断有菜上桌,不过大家都没有动筷,直到所有菜都上齐后,大家才各自解开餐巾,准备用餐。

    “你是羡慕吧。”明蓁让侍者先给四人盛汤,喝一碗暖胃也醒胃“那些案子里,你喜欢哪个?”

    “在那些长篇里,我更喜欢七面钟之谜,这篇虽然是早期的文章,但是布局实在迷惑人,最后的凶手竟然是最正面的那位,根本想不到会是他。”赵启平还记得读到最后的惊诧“完全被阿婆骗了,明琅先生喜欢哪一部?”

    “和你的差不多,罗杰疑案。”明琅喝着有些微酸的汤,也是一个结尾反转的故事。

    “可真有意思,喜欢马普尔小姐这位侦探的明琅最喜欢是波洛破的一个案子,而赵医生明明是波洛的粉却挑了一个Battle警官的案子。”谭宗明也放下了汤碗。

    侍者适时又安静的将无用餐具取走。

    “那谭总最喜欢哪一个?”明琅吃了些鱼肉,很不错。

    “最喜欢说不上,只是对马普尔小姐没有说再见的最后一案印象颇深。”谭宗明看向斜对面的明琅“又是个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故事。”

    明琅的目光与他交汇。

    “最后一案?”赵启平有些想不到了。

    明蓁则先用了些拌菜“Sleeping Murder。”

    “哦,是那个。”赵启平想起来了:沉睡的谋杀案,嗯,他记得那个故事的凶手,是……再看看谭宗明和明琅的态度,更证实了刚才自己的感觉。

    明蓁瞧瞧默不作声的仨人,拿起手机“先生们,给我一个荣幸好吗?我想来张四人。”

    明琅微微抬眸“不要。”

    明蓁放下手机“那算了。”小脸耷拉下来。

    明琅无奈“这是什么恶趣味。”

    明蓁坏笑“家族恶趣味,我要传给二哥,你知道的,他最介意的就是这个。”

    明琅放下手上筷子“只此一次。”不过表情也因为明蓁的坏笑而转喜。

    赵启平和谭宗明各自不知,却莫名都有一种无法打破那二人深厚默契的感觉,赵启平还算好,不过谭宗明……

    明蓁转头,看向不知所以的二人“拍完,告诉你们为什么。”

    “既然想要我的肖像权,应该先说明原因。”谭宗明也放下筷子“不然我有权拒绝。”他为什么要和另外俩陌生男人一起拍照?不要。

    “拍好,拍好告诉你们。”明蓁不肯说,就是拜托的眼神“赵有趣,拜托了。”

    赵启平其实有些想拒绝,不过明蓁很少如此,他想知道为什么“我,没什么问题。”

    明蓁看向依然不肯同意的谭宗明“保证,照片不外流。”

    “如果答案不有趣,你必须删除。”谭宗明妥协于她的目光下。

    明蓁拿起手机,换成自拍模式,对准其他三人,加上自己来了一张;然后查看拍的好不好看“不错,三位先生都异常上照,看看,好帅哦都。”

    他们三人各自去看:果然拍的不错。

    明蓁将照片传给明宥,然后找出了自己手机里的一张老照片,递给赵启平“这就是原因。”

    赵启平接过,定睛看了下,然后呆愣当场,看了好久又再看看谭宗明和明琅“不,不会吧。”

    明蓁看向谭宗明“我家的老照片,你看过就忘了?”

    谭宗明想了下,却似乎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赵启平见状将明蓁的手机递过去。

    谭宗明接过,仔细一看“这,这张啊,我真,不记得了。”照片里是明家三位兄弟和大哥的妻子,她手里还抱着年幼的孩童,那位女性就是明蓁的曾祖奶奶。

    “二叔祖?”赵启平听明琅提了一句。

    明琅点头“是啊,我最肖似我的□□父,你却和明家二叔祖实在太像,他叫明诚,也不知为何,说是一生未婚,但我后来听说他在巴黎留学时结过婚,具体的事,太久远了,也不得而知;宝(宝)……我是说蓁蓁,从小就立志要找和自己□□父一样的男子,其实,比起大□□父,谭总还是有些距离,最像的应该是明尧哥。”

    “意思我恋兄?明琅,这里哪个犄角旮旯最凉快?”明蓁‘危险’的对他睨眼“还有啊,不许拿那个恶心巴拉的词叫我。”

    “宝宝?”赵启平听到了“这应该有典故吧。”

    “他亲妹被叫宝囡,然后他们来美国,也一直是这个称呼,明宥哥太讨厌,说明懿小名宝囡,那身为她的姐姐我不是应该叫宝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明蓁十分嫌弃的介绍。

    明琅接话“所以,有段时间我们家里……”边说边掩嘴,却还是不断的笑“……都叫她‘宝宝’,而她听我们这么喊扭头就跑。”

    明蓁笑着蹙眉“肉麻当有趣,当时就属你喊的最勤快,现在还提?讨厌了啊。”

    赵启平见他们说起过去的事的时候真是很开心的模样“家里孩子多,肯定很开心。”

    “开心?”明琅轻笑了下“算是开心吧,如果不算一天十个小时,几乎不间断的私人一对一教学,且每课位授课老师的国籍不同,教学时只用自己国家的官方语言,包括吃饭、走路都也是礼仪课的一部分;她是开心的,我可没觉得。”

    “十个小时?”赵启平是第一回听说“王冠真重。”

    “旁人觉得苦,她倒悠哉悠哉,享受其中。”明琅和她一起念过,所以很清楚。

    明蓁拿出了学霸模式“苦也要读,那不如以我的方式来享受,而且掌握诀窍后一点不难。”

    “原来蓁努力是一直都很努力。”赵启平点着头,一付终于了解的态度“敬佩,敬佩。”

    明蓁表情和话语并未一致,笑意盈盈“承让,承让。”单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谭宗明不动声色,握住了她的指。

    明蓁手机响了,单手操作,更加笑起,给明琅。

    明琅接过,手机里明宥发出一连串的生气脸“说你坏他一天好心情。”明宥完全是西方人的长相,像透他的外祖父,反在家族中有些‘异类’,一直是他心中的‘痛’,转对赵启平“他还说来上海要‘认识’一下赵医生。”

    赵启平喝了口果汁“听起来有危险啊。”

    明琅笑容满面,还没将手机还回时,明宥发来了一段视频和一段文字“他又来发来了,说是,让妹夫看看。”

    “什么?”明蓁不知“给我看看。”

    明琅没还,点了视频;拿着和赵启平一起先看,然后……

    明蓁听到了一段很节奏欢快的音乐。

    赵启平变了表情,是欢喜是完全没想到的惊喜,音乐是去年一部动画片尾曲《I\'m In Love With A Monster》

    明蓁一下子想起可能会是什么“快还我。”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

    明琅不让她抢“我天……蓁蓁,芝加哥百老汇啊,而且是妖娆版的,这椅子玩的,什么时候来个现场版?”

    谭宗明听着很是欢快又有些小性感的流行乐“什么?”

    “去年年会,我有一支独舞,一支群舞。”明蓁扶额,偷瞧他“年会,你懂得。”

    赵启平看着明蓁独自一人,霸气性感的跳着那支舞,那是道具用的椅子,就是她的舞伴、她的爱人,时而坐,时而夸张的背后抱,长腿勾缠,目光自信,嘴角噙着妖媚,浑身散发这魅惑妖气,完全不是现在的模样,舞中她那要征服所有人的勾魂霸气撩人于无形,也让他见到了另一个模样的她,在看似‘规矩’的外表里裹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小恶魔。

    “妹夫,也看看。”明琅这时献宝的将手机递给谭宗明,挡开了明蓁的抢夺。

    谭宗明看看不想让自己看的明蓁,接过手机“看,还是不看?”问未婚妻。

    “不看。”明蓁小鹿斑比的恳求他,摇头。

    赵启平在一边憋笑“谭总,不看是损失哦。”真是跳的既霸气又勾魂,就好像是专业舞者,看来她没少习练。

    “赵有趣,小心我把你的行踪卖给筱绡。”明蓁‘瞪’撺掇的赵启平。

    赵启平立刻做了求饶之态。

    谭宗明装做考虑,一会儿后才开口“那待会儿回家,你跳给我看,原版重现。”弯起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坏’。

    明琅似笑非笑,目光在谭宗明和明蓁间徘徊。

    “美得你。”明蓁不去抢夺了,无所谓,想看就看呗。

    谭宗明将她的手机放回她手边,悄声“我们悄悄的看。”

    明蓁看似不理他,但桌下又和故意在明琅面前和自己亲昵的他握了手,这次算是半公开。

    赵启平看见了,自然明琅也瞧见了。

    那天傍晚时分,明蓁的朋友圈破天荒的出现了一张自拍,三位风格不同的美男子立刻引发了一阵的点赞,跟着一大串的评说,她依然一如过往,什么都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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