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洛躲在尺离背后，偷摸着探出脑袋打量虚蛇。
她来修真界之后，只接触过灵兽，灵兽性情平和柔顺，与人修世代交好，一些低级灵兽甚至会成为人修的坐骑，接受人修的圈养，导致她对于灵兽的观感十分不错，这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妖兽。
平心而论，虚蛇并不丑，甚至还有点漂亮，手腕粗细，两人高，乌黑光亮的黑色鳞片，澄澈碧绿的竖状瞳孔，修长灵活的尾巴尖，还有那一脸呆萌的气质，怎么看怎么是个小可爱。
不过据说妖兽性情暴虐，天性残忍，和人修势同水火，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它长得好看，也不代表它不伤人。
苏洛洛嫌弃帷帽挡住视线，掀开一点点帷帽，仔细地观察虚蛇，想到什么，推了推尺离：“哥哥，你说我的体质对妖兽有没有用？”
尺离皱眉：“收起你的鬼点子。”
妖兽也是靠吸收灵气晋级的没错，可是灵智未开，苏洛洛的体质对它有没有用，谁也不好说。
万一没用，虚蛇暴起伤人，出个好歹怎么办？
尺离坚决不给苏洛洛一丁点儿靠近虚蛇的机会，牢牢地守在她前面。
苏洛洛嘟了嘟嘴，瞪了他后脑勺一眼，到底不敢在这种大事上和他争论，悻悻地老实下来。
玄重门领头的弟子正好道：“你们先让开点，我们师兄弟要结阵，免得误伤了你二人。”
尺离听得此话，趁机拉着苏洛洛又躲远了十丈距离，依旧将苏洛洛护在身后，离虚蛇巢穴远远的，杜绝一丝出现意外的可能性。
玄重门弟子见状，还以为他们胆小害怕，嘴角抽了抽，有点无语。
至于么，看这头虚蛇的气势，他们师兄弟十几人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肯定会保护好他们，何必如此害怕？躲得那么远，分明就是不信任他们。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也收了人家的东西，就算嫌弃这个雇主，也要先完成任务。
玄重门师兄弟十几人分成两批，一批人负责和虚蛇缠斗，一批人则负责声东击西，靠近虚蛇巢穴采摘虚无之花。
负责缠住虚蛇的那批人修为多是在筑基期，或者练气大圆满阶段，算是秘境里修为最顶尖的一批——这也是谨慎之举，虚蛇是妖兽，而且还是一种出生就有练气大圆满，成年后会晋升筑基，修为随着寿命而不断的妖兽。
体型娇小，性情阴毒，擅长毒液偷袭，又有传承记忆，师兄弟们如果修为太低，抵不过它的一击之力。
——玄重门弟子为了得到烁金石，也是下血本了。
等到一切计划好，领头弟子有点不放心，最后提醒道：“虚蛇生活在千秋秘境，数量稀少，现世几百年来，始终无人摸清虚蛇的能力和修为上限，大家一定记得谨慎点，以性命为重，宁可不要烁金石，也不要逞强。”
话音落地，一名弟子不甘心道：“受点伤也没什么，还是烁金石比较重要，夕颜师妹的飞剑材料，就差这一种了。”
“是啊，裴师兄，我们找了三年，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大块的烁金石，绝对不能错过。”
裴师兄皱眉：“是飞剑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为了讨好夕颜不顾性命，如果死了，夕颜师妹会为你们掉一滴泪吗？”
场面一时间静了下来。
人人都心里有数，夕颜师妹天赋好地位高，人又长得漂亮，不会多看他们这些普通内门弟子一眼，可事情不说破，还能当成没发生过。现在裴师兄一句话戳破了大家的心事，一群人羞愧又不甘心。
裴师兄叹气：“算了，不说你们，先拿到虚无之花再说吧。”
裴师兄很怕这些师兄弟为了得到夕颜的青睐不顾性命，因此开口点醒他们，但是一上手，他就感觉到了，这只让他们如临大敌的虚蛇，竟然只是个还没成年、修为不到筑基的幼崽，完全不需要全心戒备。
太意外了！虚蛇这种妖兽通常不到成年不会离开家，也不知道这条虚蛇是什么原因，还没成年就出来讨生活。
见虚蛇不是想象中的筑基巅峰，八成是个刚刚离开父母的幼崽，好欺负得很。玄重门的其余弟子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更加狠辣起来，打算将这条虚蛇幼崽收拾了。
虚蛇听不懂人修的对话，一开始还愣在原地，傻傻地挨打，过了十几个回合，似乎明白过来玄重门弟子不怀好意，反击了起来。
它还小，传承记忆的许多能力都没学会，只学会了喷毒液。
瞧准一个修士，蛇头一扬，发出一声古怪的动静，“tui”一口，毒蛇喷射而出。
对方及时闪过。
虚蛇茫然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像妈妈一样杀死猎物。
不远处，苏洛洛激动的差点叫出来，赶紧捂着嘴小声道：“尺离，你看见了吗，虚蛇毒液！”
尺离点头，注视着落在地上的蓝紫色毒液，叮嘱道：“一会儿我来收集，你别乱碰。”
“我不会乱碰的，我又不傻。”苏洛洛说着，兴奋地盯着虚蛇，等待它继续吐毒液。
到时候涂抹在虚无之花上，毒液和虚无之花的毒结合，就能够生出他们需要的毒了。
就在这时，虚蛇也发现了自己伤不到这些讨厌的人修，身上又中了几下攻击，悲从中来，委屈地仰身嘶鸣一声。
“嘶……”
“嘶……”另一道虚蛇的嘶鸣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裴师兄脸色大变，大吼道：“快撤，快撤！我们撤退，附近有成年虚蛇！”
话音落地，十多个玄重门弟子紧急变更身形，掠出百丈远，一股脑地往秘境出口冲。
苏洛洛：“……”
看着一下子空荡荡的地方，懵逼了。
半天后，她回过神，不可置信地指着空地，向尺离告状：“他们都跑了！”
尺离脸色难看，一手揽过苏洛洛，一手从胸口位置抓出一团白光：“抱紧我，我们走！”
尺家的传家灵器是一张传送卷轴，能够划破空间快速遁逃，使用一次之后，只要填充灵石或者静止不动由它自己吸收空气里的灵气，充能完毕，即可重复使用。
上次尺离身上的两枚上品灵石，就是用来给它充能剩下的。
此刻，卷轴在尺离手上熠熠生辉，越来越亮。
苏洛洛看见，惊慌地反手抱紧尺离，怎么了，怎么就动用传送卷轴了？小说里，尺离只有在遇见重大危机才会动用这个保命手段，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条巨大的虚蛇拔地而起，在百丈之外，一尾巴将玄重门弟子重重地掀翻在地。
不用回答，苏洛洛脸色煞白，顷刻间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原来这就是成年虚蛇！
怪不得原著里，尺离孤身一身寻找修复经脉的材料会那么艰难，只是一朵虚无之花，就这样可怕，还有天理吗？
成年虚蛇掀翻逃跑的玄重门弟子不够，一双竖瞳看了过来，落在苏洛洛身上。
苏洛洛扯尺离的袖子，低声呐喊：“走啊，走啊，启动卷轴啊。”
为什么尺离还不走，大蛇都要过来了！
尺离沉重的叹息响起：“走不掉了。”
什么？苏洛洛不愿意相信地看着他。
尺离收起卷轴，放回胸口处，语气深沉：“这是一头血统精纯的成年虚蛇，最少也有金丹期修为。妖兽晋升金丹期时，会额外得到传承天赋，这头虚蛇的天赋大概是空间，卷轴启动不了，因为千秋秘境完全被它冻结了。”
也就是说，整个千秋秘境，都是成年虚蛇的天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今年的千秋秘境范围变大了许多，因为有一头虚蛇在秘境里晋升，得到了千秋秘境的掌控权，强行将空间挤压扩大了。
苏洛洛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看着那头成年虚蛇蜿蜒而来，强大的求生欲占了上风，推开尺离：“我去试试。”
她的体质，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苏洛洛走向成年虚蛇，一边的小虚蛇看见了，不高兴地用尾巴尖砸了砸地面。
刚才不帮它，看着它被讨厌的人修欺负，现在人修跑了，她也不看它，反而看上了妈妈，它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看吧，妈妈也很喜欢她，这下完了，它肯定抢不过妈妈。
……
被两头虚蛇围起来的时候，苏洛洛以为她失败了，要被吃掉了。
可是她很快发现，虚蛇并不是要吃掉她，而是在……争宠？
没错，就是在争宠了。
成年虚蛇缩小了身形，围在苏洛洛身边，小虚蛇要靠近，被它一尾巴尖甩出去，还嘶嘶地恐吓了几声。
护短是一方面，自家的崽只有自家能欺负，但是喜欢的东西绝不能让出去！
成年虚蛇得意地翘了翘尾巴尖，绕着苏洛洛转圈，宣布这是属于它的战利品。
苏洛洛一脸懵逼，回头看尺离：“怎么办？”
妖兽和灵兽果然还是有点不同的，灵兽只会装可怜卖萌祈求苏洛洛留下，或者送各种东西讨好苏洛洛，妖兽却霸道多了，想要就动手抢，连亲生儿子都不让靠近。
不过，苏洛洛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尺离看着苏洛洛，放下心来，试图靠近苏洛洛：“你先不要乱动，以免激怒了虚蛇，我过来接你，等我。”
苏洛洛老实下来，果然不动了。
只是心里紧张，忍不住话唠属性爆发，絮絮叨叨地和成年虚蛇说起了话，还试图和它拉近关系。
苏洛洛：“你先松开我行不行，我不走。”
苏洛洛：“真的，你相信我，整个千秋秘境都是你的，我想走也走不掉啊。”
苏洛洛：“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我苏洛洛最讲信用，说一不二，答应了你肯定会做到。”
苏洛洛：“等等，你看那边的玄重门弟子是几个意思？我和他们能一样吗！他们无耻不要脸，逃跑都不带上我，活该被你教训，我不一样，我是一定要带上尺离走的。”
苏洛洛一个人说话，有模有样的，好像真的在和成年虚蛇交流一样。
可是成年虚蛇不屑一顾，完全不搭理她，也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不断地绕着她转圈。
苏洛洛觉得没面子，生气了，双手一叉抱胸，闭上眼拒绝和它对视，恨恨道：“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了，我们不是朋友了！”
“真幼稚！”尺离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似贴的极近。
苏洛洛愣了愣，倏忽睁开眼，看见了近在眼前的尺离。
“怎么，你怎么？”苏洛洛结结巴巴，诧异地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年虚蛇竟然避开了尺离，和小虚蛇远远地躲去了虚蛇巢穴处。
这是怎么回事？！
尺离神情古怪，也有几分不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一靠近，它们就避开了。”
苏洛洛怔住，这不对啊。
小说里，大反派尺离的确拥有万妖避退的能力，只要出行，所有妖兽都不敢靠近。
可是小说作者说过，那是因为尺离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境界，呼出去的气都能震慑住妖兽，所以才形成了这样的景象。
现在的他分明还是个没有修为，经脉俱断的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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