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到河边时,因孙蓁蓁(三囡)有意地放慢脚步,她已经落在了队伍最后,与夏秋与夏春前后走着。

    夏秋的父亲夏志仁并不是那种土财主,是位很俊秀,很儒雅的中年人。夏志仁家里比较富裕,夏秋的爷爷对他期望很高,他接受了很好的教育,土改之前已经是大学生了。

    至于夏秋的母亲则在生过夏春没多久就去世了,他母亲本身身体就弱,生完孩子后有太多糟心事了,又加上当时粮食不够,那个温柔善良了小半辈子的女人自杀了。

    而夏秋的爷爷在土改后没多久就怒极攻心没了,这位老人一直以地为命根子,让他分地简直是挖他的心。最重要他感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祖业败在了他手中。

    亲人的接连去世,让尚且年幼的夏秋变得格外敏感。就像现在孙蓁蓁(三囡)仅是稍稍靠近,就已经让他起了戒心。

    孙蓁蓁(三囡)暗中观察着夏秋兄妹,都穿着灰蓝色的单长衣,上面打满了补丁,夏秋的那件甚至有几个洞连补丁都没打。兄妹两都脸色蜡黄,瘦骨嶙峋,一看便是营养不良。

    九岁夏秋和六岁的夏春完全没有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身高大小,唯一突出的,便是通身的气质了。

    两人身上的衣裳虽破旧但干净整齐,一点不像村里的孩子,弄得脏兮兮的,沉稳冷静的哥哥护着乖巧可人的妹妹,看着让人心生好感。

    因为到河边后,孙晓乖他们在商量怎么捉鱼,怎么分鱼,孙蓁蓁(三囡)便趁机跟夏秋交谈:“夏秋,你在县小学上几年级了?”

    “二年级了。”对于孙蓁蓁(三囡)的攀谈,夏秋还是很警惕地,不由得抓紧夏春的手腕,孙蓁蓁(三囡)也注意到这一细节。

    虽然在心中感叹夏秋的敏感,但表面上还是平静说道:“我奶同意我上学了,但我怕我学不好,我想要是可以你教教我。”

    看夏秋没有反应,孙蓁蓁表现地急切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白教的,也不会让别人发现。”说完便从口袋掏出三颗大白兔奶糖。

    夏秋看着糖不发一言,躲在他身旁的夏春小声叫道:“哥,大白兔奶糖。”母亲死的早,夏春吃的母乳很少,她们家又那种情况,所以还是孩子的夏春最馋奶味的东西。

    大白兔奶糖她只吃过一次,却一直记得,比肉还喜欢。看自家妹子那渴望的样子,夏秋也甚是犹豫。

    孙蓁蓁(三囡)一直注意着,看他们兄妹两人这反应,立即亲热地拉过夏春垂在一侧的手,将糖塞进她手中。夏春看着手中的糖完全不知所措,既不想哥哥难做,又不忍心将糖还回去。

    夏秋看妹妹这副模样也是非常愧疚心痛,妹妹自生下来就一直在受苦,但一直都是开朗的样子,从不会提什么要求,现在难得有想要的东西......

    夏秋沉沉心思说道:“我答应你,但你一定注意不要让人发现。”听到夏秋的话后,孙蓁蓁(三囡)连忙点头。在旁边的夏春看哥哥同意了,笑地高兴极了,夏秋看她那么开心,狠狠地揉下她的小短发,一脸宠溺。

    不过,也幸亏其他小伙伴都关注在捉鱼上,否则他们这么光明正大地交易,想不发现都难。现在小伙伴的注意力都在孙晓乖那边,因为猫崽在河里捉到一条两斤左右的鲫鱼。

    林秀指着猫崽刚刚捉上来的鲫鱼,神气地对林宁说道:“你不说猫崽捉不到鱼嘛,你看这是啥?”

    听到林秀的话,林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谓精彩万分,孙晓乖在一旁看得解气无比。林宁是林秀的堂妹,她小叔的女儿,之前一直哄着孙晓乖原身,可以说是原主唯一的闺蜜。

    可惜林宁这个小姑娘人小,心思可不小。之前原主那么喜欢头绳,都被她骗了不少,原主骄纵的名声也有她一份功。

    就这一次,刚看到她抱着猫崽,立刻就说道:“晓乖,你怎么还养猫,跟资本主义家的娇小姐似的。”脸上还满是嫌弃的模样。

    不过林秀可一直看不惯这个堂妹,占着孙晓乖的便宜还到处炫耀,跟谁不知道东西怎么来似的。看孙晓乖在林宁话音落后,皱起了眉头。

    她立马反驳道:“猫崽可不是什么资本主义娇小姐养的猫,它是帮助我们贫下中农的好同志。”还向刘狗蛋询问道:“你说是不是?”

    早跟林秀合作过好几次的他立马明白了,说道:“可不是嘛,猫崽可是为了我们这些贫农多些东西填肚子,都要下河给我们捉鱼了,它是我们最好的同志。”这番话说地斗志昂扬,让人激潮彭湃。

    连孙晓乖一瞬间都觉得猫崽甚是伟大了,看到堂姐和刘狗蛋的一唱一和,林宁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气道:“你们撒谎,猫根本就不可以下河捉鱼。”

    林秀听道回她:“谁说不可以的,晓乖,现在可以让猫崽下河一下吗?”孙晓乖听到后,点了点头,暗中吩咐猫崽捉条鱼上来。

    其实猫确实不会下河捉鱼,最多也就在岸边捞上条鱼,但猫崽它可不是一般的猫。至于林秀他们纯属是上次掏鸟蛋的事,将猫崽神话了,后来又被告知猫崽是个厉害品种。

    再说就算猫崽不可以下水,他们也可以找话将这件事圆过去,但幸好猫崽没让他们失望。孙晓乖假装生气对林宁说:“你太坏了,不但说猫崽,还诬赖我是资本主义娇小姐,我要跟你绝交。”

    且不说孙晓乖她是不是想跟小孩玩,就林宁这人品她就不想理她,在这特殊时期扣这种帽子,心是多狠。

    听到孙晓乖的话,林宁也顾不上生气了,一下慌了起来,毕竟她跟孙晓乖玩得好,可不单单那些头绳,还有她爹是队长,要是她把孙晓乖惹生气了,她爹娘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林宁连忙向孙晓乖道歉:“晓乖,我错了,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嘛,你原谅我。”

    说着便想去拽孙晓乖的衣袖,可被一直守在孙晓乖身边的孙浩然拦住了,心中暗自开心,晓乖可也跟林宁闹掰了,一定要好好看着,不能让晓乖再被她骗了。

    几次被拦后,林宁面子也过不去了,哭着跑回了家,孙浩然几人都送了口气。解决了林宁这个麻烦后,孙浩然便招呼着小伙伴下水了,都是在水边皮惯得孩子,一个个跟到水里的饺子似的,那叫一个欢。

    因为有孙奶奶的嘱咐,孙浩然是万分不同意孙晓刚下水的,所以孙晓乖在岸上看着。忙活了小半天,加上猫崽的一共摸上来二十几条鱼,这还是他们前前后后走好几遍的成果,不过小伙伴们都挺激动的,毕竟之前鱼都绝迹了。

    到分鱼时,每人分了一条,其余的鱼都归孙晓乖,因为几乎鱼都是猫崽捉上来的,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意见。

    当孙晓乖他们回家时,孙奶奶看到那七条活蹦乱跳的鱼,高兴地一直笑。当挺到都是猫崽捉到时,还特地夸了夸猫崽。猫崽还是挺讨孙奶奶喜欢的,毕竟猫崽的伙食都是自己在外解决的,在家也就象征着吃点,有时还会带来个野鸡,野兔的。

    等孙家人下工回来,便发现孙奶奶在处理鱼,都激动了,毕竟荤的永远也吃不够的。等孙爱国骑着自行车到家时,便发现孙奶奶已经在煮鱼了,还可惜了下,除了回门礼他还给自家买了两斤肉。

    孙奶奶看到孙爱国手中的东西,也知道是给自家的,将锅交给林莉看着,便要出去。早就看到肉的展婷婷嘴角咧地高高,就要跟着孙奶奶一起出去。

    不想孙奶奶余光一扫到她,眉毛一皱说道:“你跟我干啥?烧火去!”展婷婷心中暗气,不过表面还是温顺道:“好的,娘。”

    孙奶奶暗暗撇撇嘴,走了出去。看到孙爱国后,拍拍孙爱国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慈爱说道:“爱国,怎样,累不累?”孙爱国心中暖暖地回到:“不累,娘我那是坐办公室,累不到。”

    孙奶奶点点头,领着孙爱国进到她屋,孙爱国将卖肉剩下的钱和肉都交给他娘后,便出去了。孙奶奶数数剩下的钱,确定没错后,就将肉都收到仓库了。

    对于孙奶奶来说,家里有鱼就够吃了,还想吃肉,呵!是不怕烂肚子哟,大鱼大肉地。至于回门礼,走前来拿了,又不会少她太多的。

    因为有七条鱼,孙家的每个人都吃到了些鱼肉,当然还是有吃多吃少了。孙晓乖的晚餐,孙奶奶特意给她熬了鲫鱼汤,又蒸的白薯干饭,和炒一条昂刺鱼,她吃得不要太满足。

    晚饭结束后,孙奶奶带着孙晓乖在院中乘凉,对在一旁的孙爱国说道:“爱国,娘准备给大囡她们三姐妹改个名字,到时你带着她们去下。”

    孙爱国刚想应下,三弟孙爱党便说道:“娘,供销社来一个挺好看的书包,要不你带大囡她们去改名吧,还能去看下。”

    孙奶奶一听,觉得有理,她之前就想着怎么给乖乖弄书包呢,反正大囡她们开学前改好名就好了,也不急,就回道:“好,那我下次去县再给大囡她们改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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