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柯盈睁开眼睛,绿莹莹地叶子夹杂着刺眼地阳光,落在她的瞳孔,她眯着眼睛,只觉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大脑也一抽一抽地痛,整个人天旋地转,不知今夕何夕。
半响后,她呻|吟一声,从极致地痛苦中回过神来,才对当面前的状况有所了解。
她穿越了。
有一道声音告诉它,只要让一位入魔的十世善人诚心向善,她便可以真正地投胎转世,重获新生。
可是,她又是谁?善人又是谁?她现在又在哪里?
小孩子的脑容量不够,柯盈的记忆七零八落的,只能一帧一帧的跳跃出来,根本凑不完整。
她扶着脑袋坐起来,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草鞋,脏兮兮地脚丫,一股陌生感悠然而来,让她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身体,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仿佛察觉到她的想法,柯盈脑袋忽然一痛,脑海中慢慢地涌现出这具身体生前的景象。
一群脏兮兮的小孩追赶着她,童真的脸上满是恶意地嘲笑,他们哈哈大笑着,一边追一边嚷着要扒了她的衣服。
被追赶的小女孩满心无措,慌乱之下逃到了村里的大树下,知道羞耻的她不想被扒衣服,颤抖着腿,咬牙爬上了树。
可是顽皮的男孩们却并打算放过她,他们在树底下恐吓,踢踹,甚至几个机灵得像猴子一样的小男孩紧跟着攀爬上来,女孩惊恐之下,失足从树上掉了下来,痛苦之后彻底没有声息。
男孩们被突如其来的发展吓到,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愿意背了惩罚,这才一窝蜂地跑走了。
柯盈想起这段回忆,后背火辣辣地疼更加明显了,五脏六腑也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揪痛。
那群该死的熊孩子。
柯盈气恼不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后背什么的都是皮外伤,并不致死,最重要的是脑袋上的这一点,这小女孩落下的时候好像砸到了石头,脑袋磕破了,不停地流血,伸手一摸,一手血。
这样流下去,已经死过一次的她估计要再死一回了。
柯盈不敢耽误,连忙扶着旁边的老树站了起来,结果左脚刚用力,一股酸痛传来,她差点没一个踉跄摔倒。
……脚腕也扭了,她应该庆幸没有成为残废吗?
柯盈欲哭无泪,只能努力回忆小女孩家的地址,拖着废掉的左脚,一步一步地走回家。
一走一痛。
太可怜了,柯盈自己都可怜自己。
如此不知走了多久,柯盈感觉自己脑海后面的伤口都干了,眼前时明时黑,快要昏过去时,她终于回到了原身的家。
太不容易了,柯盈松口气,加快步伐,走进了院子,口中正要大声叫嚷,忽然听见屋内传来了暧昧的声音。
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低吟,柯盈的脚步一顿,呆立在了原地。
原身这个小女孩对这样的声音一知半解,但是柯盈穿越前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她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嘛,这样的声音她并不陌生。
可是……
柯盈捂住了脑袋,小女孩的记忆再次浮现出来,她苦笑了一声,明白过来。
小女孩的名字和她一样,名叫柯盈,她父亲早早去世,只有母亲苗娘拉扯她长大。
可以想象,在古代社会,一个单身寡妇带着一个女孩,这样的生活有多么的不容易,绣绣花,缝补赚来的钱,根本就不够两个人的吃喝,更何况,平时还有地痞流氓见她们孤儿寡妇好欺负,时不时地过来骚扰。
种种无奈之下,小女孩的母亲便自暴自弃,用身体换取村里人的庇护和食物。
柯盈无法指责这样的一个走投无路的女人,在这里不像现代,女人可以抛头露面,打工赚钱。
在这个世界的女人太艰难了。
柯盈叹了口气,也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男孩要追着女孩扒她的衣服,肯定是大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孩子们有样学样。而让人无奈的是,在小女孩的记忆中,每当她母亲屋里来人时,总是要支开女孩,告诉她,天黑再回来。
这大概是这个母亲最后的自尊心,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看到。
而在柯盈回忆时,房间的内的声音渐渐停歇,男人油腻地猥琐声伴随着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传来,“苗娘,下次我还来找你,你可要等着我。”
“嗯。”女人柔柔地回应声。
柯盈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明白男人很快就要出来,她下意识往旁边走去,想要躲起来,可是着急之下,她忘记了自己的伤脚,一个不注意的用力,额头的冷汗顿时刷刷往下流。
她痛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
慢了一步,再走已经来不及,低矮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门,男人胖壮的身体从中走出,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差点摔倒的柯盈。
“小盈怎么了这是?”男人笑眯眯地看着柯盈,伸出胖胖地爪子便要扶她。
柯盈下意识往后一退,“我没事。”
这时,里面的苗娘也听见了声音,拢紧衣服,忙跑出来,将柯盈拥在怀里道:“李哥,没事,小盈我照顾就可以,你快走吧,一会嫂子没看见该着急了。”
胖矮男人听见嫂子两字,想到了家里的母老虎挠人的凶劲,脸上的肥肉顿时一抖,不敢耽误,不舍地在苗娘裸露的肌肤上流连了两眼,道:“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嗯,李哥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苗娘温柔道。
胖矮男人闻言,这才潇洒的离开。
男人的身影远去,柯盈在苗娘的怀里,清晰地感受到她紧绷地肌肉慢慢松缓下来。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柯盈因为原身的记忆,对苗娘有几分天然的亲切。
她仰起头,看向了苗娘,正想说自己被磕到的事情,话音未出,苗娘已经凶了脸,完全不见刚才的温柔小意。
“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不到天黑不要回来!”
柯盈吓了一跳,道:“可是我……”
苗娘露出不耐地神情,打断了柯盈的话,“你又将两顿的食物直接吃完了是吗?”
柯盈抿了抿唇,感觉自己胸口的位置涌起一股酸涩,那是属于小女孩的情绪。
苗娘没有多想,她随时堤防着可能会来的下一个人,从屋内拿出了两块红薯,塞到了柯盈的手里,道:“给你,快走,记住不到天黑不要回来。”
她完全没有发现女儿脑后的血迹,扭掉的左脚,生活的压力和村里的人对她的欺辱排斥已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了。
“怎么了”女人见柯盈还没有走,发觉今天的女儿有点奇怪,皱了皱眉正待仔细盘问她一番,忽然,他们的篱笆小院子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苗娘,快点快点!我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一个壮硕的男人推门而入,猴急地拉着苗娘往房间走。
苗娘被拉住,此时已经顾不得还在院子里的柯盈,只来得嘱咐一句,“盈盈,快出去玩。”
紧接着,便被男人拉进了房间里。
柯盈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小手上的两个番薯,听着屋内传来的声音,最终什么也没说,拖着扭到的脚腕离开了院子。
以小女孩他们家的财力,就算真的磕了头,估计也没有什么能力治疗,更何况,现在苗娘根本顾不上他。
不过那道声音千辛万苦地把她送过来,应该不至于让她就那么迅速的狗带吧。
柯盈摸了摸脑后面血迹已经干枯的伤口,叹了口气,回忆着女孩记忆中小溪的位置,拖着伤脚一步一步走到小溪面前。
潺潺溪水清澈见底,轻柔地抚过山根,冲刷着圆润的鹅软石,向远方流去。
柯盈现在人小力小,不敢往里面走,她小溪的外侧蹲下,撅着屁股,探着身子洗了洗自己的小脏手,又洗了洗刚才得到的两个红薯。
一开始穿越过来,她全身的思绪都被身上的伤口占据了,担心再次死亡,连忙跑回了家。一路上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也全被她当成了摔伤的并发症,但是看到两个红薯,她肚子不由咕咕叫后,她才明白,她纯粹是饿的。
胃里好像有一个无底洞一般,不断地撕扯着她的身体,柯盈第一次知道,原来饥饿比死亡更可怕。
她匆匆洗好了两个红薯,根本顾上自己的伤口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捧着红薯,便低头凶狠地咬上了一口。
啃啃啃~~呜呜~~~啃不下来。
小女娃的瘦瘦小小的,营养不够,牙齿也不好,吭哧吭哧啃了半天,还没啃下去一半。
而且生红薯也并不好吃,除了一点甘甜味之外,更多的涩是凉,下了肚子跟石头一样。
柯盈捧着生红薯,被打击得都快哭出来了,她在现代时,烤好的红薯给她吃都要看心情,来这一下子头疼,脚疼,肚子饿,连红薯都欺负她。
落差也太大了,不是来渡人的嘛,怎么她觉得是来下乡改造的啊?
柯盈哭丧着脸啃了几口,感觉自己胃里有几分饱腹感,不像刚才那样火急火燎的,这才停了口。
她瞅着手中的红薯,寻思着怎么让它变得更好吃。
煮一下,烤一下?
关键是没有火,怎么办?
柯盈又丧气又犯愁,而这时,她忽然听见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像是风吹到树叶的声音,有点违和,更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这附近有人?
柯盈将两个红薯塞进怀里,一步步朝着声源处走去,走过几棵树,扒开草丛,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拿着树枝,艰难地站在溪水中,目不转睛地盯着溪水中游来游去的小鱼,试图叉鱼。
可是大概是因为他人太小了,力气不够,每次用尽全力出了扬起的水花好看,什么都没有叉到。
鱼啊,柯盈想起曾经吃过的美味,流起了口水,她紧紧盯着小男孩,寻思着怎么瓜分一下他的战利品时,突然,她一直隐隐作痛的脑袋猛地一痛,里面传来了碎片似的记忆。
黑色的环境中,一张稚嫩的面容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
“这是你要渡的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