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汶前世在九重天过了几万年。既然现在又选择回来,自然不可避免地会遇上熟人。
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还在太极宫内。
而且说起来,在他还是玉汶的时候,他和怀清关系不错。怀清本体是一只朱雀鸟,机缘巧合下飞升为仙,而后在玉汶的帮助下飞升为神,从此神途坦荡,无忧无虑。
用怀清的话说,他是七万岁的时候稀里糊涂飞升的,只挨了两下不痛不痒的雷劫,就飞上了九重天,位列仙班,领了个小职位做着。
他飞升的时候也没怎么受伤,只是后来觉得怅然若失,好像丢了点记忆。
后来那段记忆找不回来,几万年过去,怀清活得潇洒肆意,和玉汶做了几万年的兄弟,玉汶对他后来的神生了如指掌。
那么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成了姬玄的好朋友?
而且能随意进入姬玄的卧房,两人关系怎么如此亲密的?
不是说姬玄帝君是九重天上的一朵高岭之花,跟谁都不亲近的吗?!
怀清身后紧跟着姬玄,怀清上前拿了颗樱桃塞嘴里吃了,道:“这家伙长得是有点丑,挺伤眼,而且如今好像不怎么流行头顶着一片绿了,走出去不像话。”
玉汶捂紧自己的马甲,仗着人参果的身体,呆楞着一动不动。
姬玄眼神柔和,神态闲散,嘴里咬了个樱桃,“嗯,是有点丑。”
玉汶:“……”果子精也有心,被戳中了好疼。
姬玄看着人参果面上似乎没什么改变,小豆眼里却是气愤羞恼又伤心低落的神采,觉得有点可爱,随即又想到他之前灵力亏损身体虚弱的时候,小家伙爬到他怀里的场景。
……还、还挺软的,软乎乎又带着温热的体温。
九重天帝君面上波澜不惊,沉稳如山,心里头却百转千回,什么滋味都过了遍。
玉汶没他想那么多,深刻意识到如今这副身体多么丢台面,痛定思痛,决定更加勤奋修炼,早日化形。
“小果子会说话不?来两句,罢了,不高兴说就算了。”
怀清没多留,走前摸了把玉汶头顶触感细腻的叶片,体会了把真香,便拎着空了的酒壶离开了。
……
接下来两日,玉汶都没见着怀清,他旁侧敲击问了两句,也只打听到了怀清和姬玄是旧相识,怀清和姬玄关系是不错。
旧相识……玉汶和怀清也算兄弟,怎么没见对方有个朋友叫姬玄?
要是放在一万年前就有这样符合他审美的神仙摆在九重天,玉汶指不定想来个轰轰烈烈的两世情缘。父母规戒和肩上重担都拿去喂狗,神仙要活得自在才不算枉过。
玉汶近日修炼种花和反思,还是觉得上一世活得太憋屈,还不如当个凡人快活,真不配拥有神仙这个身份。
自从姬玄向他借了点灵气修复法力,玉汶这下有理由光明正大进出广陵殿,当着太极宫管家毕仓仙君的面踏进帝君的寝宫,旁若无人神情自若。
玉汶信誓旦旦,“我是个吉祥物,花草见了我恢复生机,帝君见了我心情变好,我经常过来看帝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毕仓:“……”
思路好像没什么毛病。
姬玄对这个嚣张的小果子这番言论毫不知情,不过每日午休起来,怀里都多了个软乎乎的小东西。人参果躺在他的怀里睡的人事不知。
第一天姬玄险些把人掀翻,第二天他面露凶恶地警告了这家伙,第三天他见怪不怪,连叫都没叫醒,把小东西放回了榻上,还盖上了小被褥。
玉汶却被他不怎么温柔的盖被子给惊醒了,爬起来揉了揉小眼睛,看见姬玄站在屏风后,正在换衣服。
他脱了里衣,正抬起胳膊挂在架子上,背对着玉汶的方向,隔着屏风,还能清晰地看见他肩宽窄腰的好身材。
不同于只顾闭关提高修为而忽视自身形体强大的神仙,姬玄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手臂随着伸展而露出流畅漂亮的线条,看着凶悍有力,充满了爆发力。
玉汶默默地把头埋进被子里,片刻后,他听到脚步声从那头出来了,玉汶趴着装死,脚步声在桌边停了会儿,就又出门去了。
姬玄身形高大修长,身材好,相貌又不差,穿什么都好看。不像天上的一些神仙,套了仙袍就跟套了麻袋似的。
玉汶觉得有些热,从榻上爬了下来,在地板上坐了会儿冷静冷静,才推门出去。
姬玄正躺在门口晒夕阳。
玉汶发现了,堂堂九重天帝君,在外头,处处端庄威严,沉稳淡漠得如同高岭之花。在太极宫里,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躺着。
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宫殿,九重天的晚霞非常好看,隔着朱红色的宫墙,天边都是绚丽而多彩的晚霞,漂亮的轰轰烈烈。
和一万年前一模一样。
玉汶想要坐在躺椅扶手上,却被姬玄拂了下去,他的声音冰冷而带着点疲惫,“乖一点,别闹。”
他神情倒不凶,只是面色冷淡,又像是初见时,露出难以接近的冰冷气息来。
玉汶不敢再让他不悦,只好自己搬了小凳子过来。
片刻,姬玄坐起身,“有什么修炼上的问题,明天白日里来找我。今晚好好呆在景文殿,不要出门。”
他微微倾身,从袖子里掏了个碧色的环出来套在玉汶脑门上,说了一串法诀,“随手做了个碧罗环,能放不少东西,还能储水。”
玉汶修为不够,知道引水诀也引不来,元松扛完了水就走了,他出了花房就引不出来了,很是受限。碧罗环只是个基础的储物空间,里头时间静止,姬玄这个修为级别的神仙耗费点力气便能做出来,对玉汶很有用处。
玉汶不知道姬玄是不是特意为他做的,但这是姬玄送他的。
玉汶诚心实意地感谢:“帝君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姬玄面无表情,神色淡淡地把小东西赶回去了。
……
碧罗环有点大,玉汶每天顶着它,终于被宫娥碧桃拦住问了这是什么。
玉汶对碧桃没什么好感,只道:“香兰送我的小东西。”
碧桃道:“香兰能给什么好东西。你本来就丑,带着这个,就更丑了,摘了罢。”
玉汶没理她,径直走了。他近日跟姬玄走得近,太极宫里的人再怎么规矩目光也有点异样,毕仓看不过去,暗示他帝君日理万机,少去打扰为好。
又是两日,玉汶发现碧桃对他态度不太好,碧桃每次带人来搬花总会嘲讽两句。本来玉汶每日只要负责十个花盆,因为他来了一个月,再加上姬玄回来坐镇,太极宫内灵气充沛,植物重焕生机,用不着他了。
可就在这日,碧桃不知从哪搬来二十盆死透了的雏菊,让玉汶弄活。
玉汶道:“最快七日才成。”
碧桃道:“你也不是很厉害啊,帝君把你请来也不是很高明嘛。”
玉汶有些不悦,想皱眉头。
过了两日,碧桃忽然把他锁在花房里,让他在里头打扫卫生,就这么被关上整整两日,连帝君的面也没见着。甚至被克扣了伙食,玉汶只好在屋里啃放在碧罗环里从帝君房里带来的樱桃。
玉汶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主,又不想跟人告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碧桃意识到他也不是好惹的。
玉汶露出超凶的姿态,正要出花房找人,香兰却匆匆地推门进来了。
霎那间整个太极宫头顶的天变了,大白天明亮的日光被黑暗吞没,阴影笼罩过来,伴随着地府呼啸的寒风,如同玉汶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听到的来自死亡寂灭的声音。
娇嫩的昙花合上了半开的花瓣,在死寂里瞬间枯萎。
仿佛鬼门大开似的异象只是一瞬,下一刻阴影如潮水般褪去,日光重新笼罩了太极宫,轻风吹过叶片,一切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香兰进来就把玉汶抱进了怀里,两人窝在角落里蹲着。玉汶因为天地变色而怔住了。
是鬼门洞开,还是神仙陨落?
香兰把玉汶抱出来放在椅子上,小宫娥好像手在抖,脸色吓得发白,口上却还在安慰玉汶,“没事了,我就是怕你吓着了,没什么要紧的。你看你这小脸吓得,还没反应过来吧?”
玉汶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香兰目光躲闪,却避不过玉汶锐利的眼神,道:“碧桃做了大不敬的事,帝君震怒,罚……”
“罚了什么?”
“丢入畜生道,永世不得为人。”
九重天上各宫并非没有下人犯错,但若不是最无可赦的滔天大罪,最多是打落凡间重新做人,万不会降下这样重的、绝然没有翻身机会的惩罚。
简洁来说,这个惩罚太过戾气了。
玉汶明白其中的意思,问道:“碧桃是做错了什么?”
香兰说:“她心怀不轨,偷偷往插在帝君房里的扶桑花里放了迷情香,不过剂量小,却被帝君发现了。”
玉汶想出门,香兰却拦住他,“小果子,你可别去了,毕仓仙君都不敢说话。帝君现在心情很不好,看着……看着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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