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佐官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圣都。
当天,特里斯坦去了堡垒,虽然有飞鸟带回来的消息,但是她还是有点惊讶那个被关起来的山中老人竟然是拥有印度的[毒女]的特质。这种体制让少女的肉体、指甲,甚至是肌肤和□□都化成了不为世上所知的剧毒,消无声息地夺取身边人的性命。
在离开圣都前,特里斯坦特意找到了她稍微寻问了下堡垒的情况,忧愁地叹息着“……这是何等令人痛心,圣都的其实竟会因毒窒息身亡……如此残忍的行径,若被王知道了定会哀叹不已……”
在离开前,这位红发的骑士语气沉重地说着。
“悲哀,我感到非常悲哀。”
听到那般感慨,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特里斯坦一眼,骑士却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然后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她垂下手,轻轻抚摸过自己的伞。
窗台再次有飞鸟落下,歪着头打量着坐在窗边的少女,在她挥手指着某处的时候飞鸟脆生生地叫了两下,然后扑闪着翅膀从窗台往下坠落,小小的身子划过空中尾翼流露出一丝好看的嫣红。
狮子王召唤出的圆桌骑士有哪里不太对劲,她一直这么想的。虽然和他们偶尔会相处一些时间,但是总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这些骑士身上感受到的是微妙地[恶],是因为狮子王是特异点的原因吗?作为主人的狮子王不正常,所以连同这些被召唤成为英灵的骑士们也变得不正常了?
山中老人筹划着推翻狮子王已经很久了,而迦勒底来的御主……啊,是叫藤丸立香的少年的到来,犹如雪中送炭般。
圣杯……
她眼中泛起了一抹微光,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忘却了身处何地,她双眼望着前方像是隔着什么看着另一处的事物,手臂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起来向前试着触摸着什么,她脚步朝着床边迈出了一步,声音低缓又缠绵“……给我。”
她的眼前缓慢地呈现出奇特的画面,那是远在圣都外墙埃及的沙土。
手指越过了窗户触及到了温暖的阳光,指尖触及到的空气中划开了一抹漆黑的切口。
翻过沙丘,抵达太阳殿。
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正闭着眼睛,黑色的紧身衣将男人锁骨的线条和健壮的胸部都描绘了出来,他就半靠在那里,似乎在浅眠着。
“把圣杯给我……奥兹曼迪亚斯……”
在下一霎那,男人睁开了眼睛,金色的眼睛像极了午后的阳光般刺眼地难以直视,他就像是发现了她的目光,四周的气场变得压迫十足,如一把利刃扎进了她的心口。
强大的冲击力将她阻挡在外,甚至说是用力将她反弹了回来。
刺痛感猛烈地席卷而来。
该死!
空中的切口被打断,恢复了原样,而她则狼狈地用手撑住了窗台没让自己虚弱的身体倒下去。大片的血液抵在她按着窗台的手上,还有地面上。
她另一只手用力地捂住左边的眼睛,痛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会牵扯到伤口。
奥斯曼狄斯又拒绝了自己。
不过……
她忍不住咬紧牙,扒着窗台的手指渐渐收紧,之间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尼托克丽丝真不愧是称王的魔术女王,只要她一召唤圣杯,精神靠近远在埃及领域的奥兹曼迪亚斯,她所造成的伤口就会造成严重地二次创伤,哪怕是无意识地联系在奥兹曼迪亚斯身上的圣杯都会被刺痛。
“美月大人!”照顾她的侍女刚好进来,就看到了她脚边的血迹慌张失色地叫了出来。
她没有功夫说话让侍女安静下来,因为眼睛那里的刺痛让她难受的无法说话,她害怕一张口就会痛苦地呻|吟出来。
有人跑到她身边紧张地扶着她。
女人的手覆在她紧紧扣着窗台的手,正试图让她松口,可是正在承受疼痛的她已经拿窗台当了发泄的地方,任凭侍女怎么拉扯都没有松手。
紧接着外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来人的声音严肃地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高文大人……”侍女就像看到了希望般惊喜地喊着“美月大人的伤口好像又恶化了……这里流了好多血!”
高文立即看了眼侍女旁边的撑着窗边的少女。
地上与窗台上都是血,这样的失血量着实让人担忧,他眉头皱紧,语气有些不悦“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扶她坐下治疗!”
侍女哆嗦了下,颤颤巍巍地回答“美月大人一直抓着窗台……我怎么也掰不动大人的手指……”
“……”高文微微沉默了下,抬起手“算了,你赶紧下去准备伤口处理的药。”
等侍女离开房间时,忍不住朝屋子里又看了眼。
高大的骑士已经走到了少女身后,双手越过她的后背抓住了她紧扣住窗台的手腕,从后面看就像是骑士在用轻轻拥抱着——侍女赶紧摇摇头,加快了脚步离开了房间。
在高文贴近自己的时候,她猛地抓住了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腕。
看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手高文也不嫌弃,只是冷静地说“先松开……你现在得治疗。”
她抿紧唇,声音有点急促却又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刺痛感稍微好了点,所以有的话她必须现在就要说“不要告诉王……”
“……”
没有听到高文的回答,她更加用力地握紧对方的手腕,喘息着问“回答呢?”
骑士的另一只手用着强硬又不会伤到她的力度,将她撑在窗台的手指一一掰开,高文的声音在头顶上温和地说“既然想要让我隐瞒王,您就应该马上接受治疗,这样才不会被王发现。”
这姑且也算是一种回答了。
她稍微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她的身体就像没上发条的人偶,瞬间瘫软了下去,然后被骑士及时抱住。
不能让狮子王知道自己又试着召唤圣杯,因为她答应过狮子王,不会再召唤圣杯……会陪在对方身边,一直等着狮子王将圣杯抢回来送给她。
这是约定。
但是在与十字军的战斗后,还活着的圆桌骑士只有五个人。兰斯洛特、高文、特里斯坦、莫德雷德和阿格规文。奥兹曼迪亚斯虽然没有动静但是却是个强硬的敌人。山中老人虽然不足为惧……那是因为亚兹拉尔之庙里沉睡的初代‘山中老人没有被唤醒。
再加上现在迦勒底的御主也来到这个时代修复特异点了……
说实话,她开始害怕了。
害怕这个时代的特异点会被修复,圣杯会被回收,而她的愿望会落失成空。
她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奇怪的梦。
只是这一次和之前的梦境有点不一样,在眼前的是一片蓝天和绿地,她就站在草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风吹过带着泥土与青草的气味熏得她鼻子有点难过。
“啊……又是你?”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过身“……”
藤丸立香微笑着说“之前不是说了吗,再见面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少年有点期待地看着她,轻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雪村美月。”她毫不介意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的风景。
藤丸立香低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低声念叨“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
“你当然没有听过。”站在他身前的少女双手背过身,交错在一起,柔顺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又落下“我是不存在英灵殿的,也不属于历史上的,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不会出现。”
这是什么意思?
藤丸立香微微皱眉。
但是对方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一张明媚地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我说你,是不是和那个叫梅林的魔术师认识,能进入别人梦境的只有那家伙。”说着,少女的眼睛微微虚起,认真地打量着他“你该不会是让他把我送进你的梦境里的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做这种事情!”藤丸立香立刻摇头摆手,连连否认她说的话。
她眨眨眼,站直身“虽然否认了后面一点,但是却没有否认自己和梅林认识呢,作为修复人理的御主你还不够聪明啊。”
藤丸立香似乎也反应过来,捂住嘴,低垂着眉不知道想着什么。
“雪村小姐……”
“叫我美月就好了。”
“嗯,那美月小姐……之前不是说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吗……?”
她依依不舍地从美丽的风景中转过头,神情微妙地看着藤丸立香“你带从者了吗?没带从者还提醒我你是敌人的事情,是希望我欺负一个魔术师吗?”
看着藤丸立香一脸‘没想到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的表情,她不满地皱眉“别把我和失控的圆桌骑士想比,虽然我不是骑士,但是不欺凌弱小的骑士精神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骑士最重要的就是公平竞争,不屑于占任何‘小便宜’。
看着这样的少女,藤丸立香有些发愣,他开始想……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想要圣杯,于是在自己的梦里,他大胆地靠近了把弄着植物的少女,认真地问道。
“美月小姐,你的愿望是什么?”
“……”
坐在草地上的人立刻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藤丸立香吞了吞口水,抱着这是自己的梦境对方不太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想法,他大胆地继续追问“如果你拿到了圣杯,美月小姐会许什么愿望?”
“……你这么想知道?”
“嗯,我想知道!”
没想到少年会如此笃定而认真地回答自己,她飞快地扭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沉默了好久好久。
就在藤丸立香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一个微不足道地声音飘散在了空中。
“我……想要找回以前的记忆……”
欸?
少女的声音轻柔地如一块丝巾,被风卷起,吹进心房里然后悄然在心口缠绕了一个绳结。藤丸立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表情呆愣地有点可爱。
出于本能的他想要靠近她,想要接触到她,想要拥抱她。
当藤丸立香顺从身体的本能向前靠近的时候,梦境开始碎了,在遥远的天边开口裂开了口子,美丽湛蓝的天空开始如破碎的玻璃板碎掉,然后消散在空中。紧接着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开始消散,光芒一点点笼罩在他们身边。
“啊,你要醒了哦。”她依依不舍地摸了摸草地,忍俊不禁地夸了句“你的梦境很美,谢谢招待。”
藤丸立香低下头,握紧了身边的拳头。
“美月小姐!”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出了可爱地“嗯?”声音。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我会帮你……”
剩余的声音被刺眼的光芒吞噬,连同少年的身影一起,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去注视着那片光芒,哪怕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她也不愿意闭上。
她的身体向深处下坠,一直一直往下坠落着。
隐约间有一只手拉住了她,让她下坠的身体稍微获得了缓冲。
——你会帮我吗?
握着她的手用力拉住她往上拽。
——我会的。
“美月。”耳边传来了声音。
她挣扎地抬起眼皮,然后对视了一双古金色的眼睛,那张脸熟悉又陌生。她抬起悬在半空的手轻轻触碰了对方的脸颊,女人垂着眼,注视着她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抚摸着。
“美月。”
狮子王正坐在床沿,将她半个身体揽入怀中,也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
“……”
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手将她脸色的碎发拨开,狮子王微微低下头,靠近了她的脸,语气笃定又自信“再等等,我会帮你把圣杯取回来了。”
狮子王的脸与藤丸立香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嗯。”
一瞬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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