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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母亲去世已经过了十多来年了,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家里所有的妖怪都以为父亲已经完全走了出来,恢复了常态。
——他依旧风流潇洒,勾唇轻笑,奴良组的羽织披在肩上,回首眸光流转。
就连爷爷也认为父亲已经从母亲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只有她知道。
父亲经常夜里会独身一人坐在走廊上,身边放着一壶酒,两盏酒杯。那是母亲经常坐着的地方,母亲是个温柔又安静的人,总是喜欢坐在走廊上看着大家嬉闹,看着父亲带着年幼的自己玩耍。
许是月光太过柔和,那双眼睛蒙上了一层柔软的水光,流淌着的是悲伤与幸福地怀念。
所以,她绝对不相信如此深爱母亲的父亲,会有一个私生子的!
骗子,骗子,骗子!
越想越生气的陆生♀气势汹汹地瞪着面前与自己极为相似的少年,她眉头皱起,食指指向他“说,你到底是什么妖怪!竟然跑到我奴良大宅里撒野,还想冒充本小姐?!”
“……不,我说的都是真的。”奴良陆生极力解释着,眉头同样紧皱着“就算你问我答案还是一样的,我滑头鬼,拥有四分之一的妖怪血统,父亲早逝,母亲和祖母都是人类。”
——对啊,没毛病啊!
没毛病的鬼啊!
陆生♀用力跺了跺脚“说谎,我父亲还没死呢!别咒我家人!”
诶?奴良陆生愣了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父亲还没去世吗?”他飞快地反应了过来,眼前浮现出了一个艳丽的背影,他心中莫名一钝“那,你母亲呢?”
陆生♀却突然安静,神色微敛,认真严肃地样子极具有杀伤力。
“你竟然……”奴良陆生后腿了两步,脚步有点不稳,可能是因为现在是白天他还是人类,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妖怪的畏还很不适应。不过能让这位[奴良陆生♀]散发出畏,自己是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吗?
“我真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蠢的妖怪。”
面前棕发的少女眼角微红,双手攥紧着裙角,棕色的眼眸里仿若闪烁起了一团火焰。
“不知道奴良组的三代目是个女的就算了,还自说自话以为二代目已经死了?现在还旁若无人地站在这里问我已经去世的母亲?”
……不,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或许是陆生♀的畏来得太过突然和迅速,多少还是惊动了周边的一些妖怪。
“大小姐,怎么了?!”
熟悉的腔调让奴良陆生微微发愣,他扭过头,同棕发的少女一同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了一个动作敏捷的小身影。奴良陆生眨眨眼,试探着问“纳豆小僧?”
“嗯?”纳豆小僧站在了陆生♀面前,摆出迎战的姿势“你是什么人!”
“……奴良陆生。”
“……”
“……哈?二代目什么时候有了个私生子,连名字都没改?!”
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最后这事还是传到了爷爷那里,已经年迈的老人家眯着眼睛在两个孙子/女之间看了会,最后高深莫测地叼着烟斗,对奴良陆生说“你是没有说谎,我在你的身上确实感受到了滑头鬼的血脉。”
“我不承认!”陆生♀愤愤地拍着桌子“父亲不可能有私生子的!他明明还——”
“陆生!”
奴良滑瓢高声呵斥了一声,将少女吓得把接下来的话憋着了。
奴良陆生悄悄地看下身边沉默不语的少女,对方眼圈红的有点厉害,与自己相同色系的眼里开始积攒着泪水,却很努力很固执地忍耐着没有哭出来。
说到底还是个女孩子。
最后奴良滑瓢给了个‘可能是平行世界的鲤伴的孩子’这个的理由,把两个孩子都轰出了卧室,然后大眼瞪小眼。
“那个,你别哭了。”
“你才哭了呢!闭嘴呜呜……”
好的,他闭嘴。
白天的奴良陆生相当的给面子,跟着这位据说是‘平行世界父亲的女儿’的陆生少女安静地坐在走廊上。
坐在旁边哭了一小会的少女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声音有点沙哑“喂,在你那边……父亲死掉了吗?”
奴良陆生‘嗯’了一声。轻声说“你这里,是母亲去世了吗?”
“你转过头,不许看我!”少女坐在那里,抱着双膝声音闷闷地从双臂下发出来“爷爷说,母亲是代替父亲死掉的……本来羽衣狐她是想杀了父亲的。”
“又是羽衣狐。”
“也只有那个老女人了,她和我们奴良家的仇从五百年前就开始到现在了。”陆生♀把脸从手臂中抬起来“你的母亲?”
奴良陆生木柱子,视线微微恍惚“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是父亲的第二任妻子。”
“还有第一任?”
“嗯,因为并不是人类,所以她离开了我父亲。”
少女沉默了。
这也是她长大后才了解到的事情,比如说当年奴良滑瓢斩杀了羽衣狐而沾染上的狐狸的诅咒,她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说“我的母亲以前是个妖怪。”
“什么?”
“母亲以前是荒川的一只锦鲤,在父亲年幼的时候跟着荒川的妖怪们一起过来的,那个时候母亲还是爷爷的徒弟呢。”
奴良陆生惊讶地睁大眼睛,想转身却又响起了之前女生的叮嘱,他只好微微侧过头“爷爷还有徒弟?!”
说道这里,女生的语调上扬有种洋洋得意的味道“是啊,听首无说母亲当年可厉害了。”
“后来呢?”
“后来啊……”少女的语气骤然放慢“后来他们相爱了,母亲为了父亲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从妖怪彻底变成了人类。然后才有了现在的我。”
“……”
“陆生,你现在过的好吗?会想念父亲吗?”
“过的很好,奴良组的大家都很照顾我,父亲的话确实挺想念的。”
谁知身后的女生突然站起来,神情莫测地看向他“哼,就算这样我也不会把父亲让给你的。”
他愣了下,笑着说“那我也不会把母亲让给你的。”
“略略略。”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他的眼前再一次闪现了光怪陆离地画面。在陆生♀的眼里,他整个人都开始慢慢地变得透明起来。
陆生♀盯着他看了会“你要回去了吗?”
“嗯,应该是的。”
“……”她微微皱眉,轻声说“父亲马上就要回家了,你不再留一会看看他吗?”
“欸?”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是说不把父亲让给我的吗?”
被光速打脸的少女脸蛋蹭得一下红了起来,然后慌张地移开视线“我我才没有要把父亲让给你呢,只是给你看一眼!对,只给你看一眼多了还不给你看呢!”
看着面前女生脸红的模样,奴良陆生忍不住笑了出来“谢谢,但是不需要了。”
“……”她抿紧唇,没有说话。
奴良陆生注视着自己开始透明的更加厉害的手指,目光澄澈“那么在离别前,要不要抱一下?”
“什,什么?”
“因为你看上去很想被接触的样子。而且我们虽然处于不同世界,但都是同一个人吧,抱一下也没什么的。”
“我……我哪有你说的那种样子!”
奴良陆生却张开手臂,目光淡然地看着她“真的不抱一下吗?”
约过他的身体可以看清楚身后的柱子了。
于是,在下一刻他的怀里就多了一个柔软的身躯。她紧紧地搂住少年的脖子,垫着脚,埋在他的颈窝便哽咽地说“就算没有父亲,你也要每天过得幸福,要好好照顾母亲啊!”
“嗯,你也是。”
他用着透明的手抱住了女生纤细的腰
“要每天过得开心幸福,希望我们能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致另一个世界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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