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 那天上茅房的时候,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她特意瞧过, 因为有点心虚,还避开了长庆。
长庆那天肯定跟他一起干了农活, 累的完全爬不起来,就算她刻意去喊,他都不一定会醒,更何况没喊过。
他不知道,难道是那个少年告诉他的?
那个少年恰好在院外的树上, 那地方高,能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方姝想上茅房也要经过树下,然后绕道去后面,可以说只有他瞧见了。
会是他说的吗?
有必要吗?特意告诉皇上, 嗯, 你今天中午是不是上茅房了?
上茅房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而且有些不雅, 平时大家都是能少提尽量不提,没必要特意说一声。
那个少年看着也不像八卦的人, 皇上身边的侍卫又全是木头, 没一个多嘴的,所以他应该不知道才对。
可是不知道的话, 这张纸条什么意思?
很明显是她还做了其它事, 而且是错事, 所以他才会生气。
什么事呢?
方姝躺在床上,左想不通,右也想不通。
她最近好像没做过别的,就这两件。
发酒疯的事已经告诉他了,那就只有上茅房的事了。
难道真的是上茅房的事不小心被他发现了?
怎么发现的?
方姝目光落在腰上,原来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个腰带做的很精致,捆法也有讲究,她那天上完茅房怎么系的来着?
只记得心里慌张,加上不好意思,匆匆系上就出来了,没有按照原来的系法,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被发现的?
皇上瞧见腰带的系法变了,所以怀疑她动了他的身体,然后生气?
很有可能。
不过这事有误会,她不是故意要动的,实在是迫不得已。
方姝坐起身,从床上下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怎么解释。
还没想好,冷不防屋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猫叫,吓了她一跳。
空荡荡的养心殿突然有猫叫,还怪吓人的,因为猫一直跟邪祟关联在一起,比如说猫可以见到不干净的东西。
方姝在原地愣了许久,确定屋里没东西才敢动,胆子小,立马跑回去钻进被窝里。
床可以说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每次害怕的时候,总觉得床以外的地方都不安全,一旦把手和脚伸出去,搞不好会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怪物一口吞掉。
方姝躺在床上,耳朵里又听到了动静,窸窸窣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屋里走动。
“喵~”
又一声喵叫,这回很清晰,方姝觉得不是错觉,探出头才发现书房门口站了一只白猫,鸳鸯眼,长毛,正歪着脑袋看她。
“小仙女?”
???
小仙女怎么会在房间里?它特意跟来的?
小仙女听到熟悉的声音,‘喵’的一声奔来,两腿一跃,跳到了床上。
方姝摸到实质的触觉,整个人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小仙女,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房间的门窗都是关着的,它是怎么进来的?
小仙女似乎只是过来溜达溜达的,很快又跳了下去,然后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在毛毡上,一步一回头看她,发现她没有动静,还停下来等了等她。
方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仙女是想让她跟着。
小仙女真的太有灵性了,方姝下床,跟着小仙女一起去了书房,小仙女走到角落里的碗前,看看碗,又看看方姝。
是饿了吗?
这个碗瞧着不像巧合,总共两个,一个里头还有半碗水,另一个空的,方姝拿起来闻了闻,有一股肉腥味,说明皇上曾经喂过它。
难道是他把它养在书房里的?
瞧这个样子刚养没多久,因为猫很依人,而且爱干净,喜欢睡主人的床,不,应该说它觉得床是它的,你就是奴隶,所以最舒服的地方要让它睡。
总之十只猫,九只上床,还有一只像小仙女似的,刚来不久,不熟悉,会找别的地方睡,等它熟悉了之后肯定睡床。
方姝这几天比较苦逼,饭没得吃,点心和水果也没有,已经懒得动了,整天缩在床上,尽量减少活动,免得饿着自己,也因此,她居然没发现小仙女住进来,真是罪过。
方姝正打算喊人过来送点东西给猫吃,突然瞥见皇上抽屉里用碗装着的生牛肉。
抽屉打开了一半,上面还有抓痕,很显然,是小仙女抓的,它饿了,想吃生牛肉。
生牛肉可不能喂太多,毕竟是生的,方姝打开抽屉,发现抽屉卡了一下,难怪小仙女吃不着呢,它要是能完全打开早就动手了。
方姝只喂了一点,给它解馋就不管它了。
小仙女还缠着她,也或许是她喊它的名字,它觉得亲切,于是从书房跟到了屋内,一直到床上。
用自己的身子蹭她的手和胸膛,严来说是皇上的手和胸膛,还蹲在她胸膛上,准备睡觉。
又似乎睡不着,有些焦虑的抛下她,在床上走来走去,嘴里发出叫声。
方姝安抚了好一阵子它才冷静下来,继续趴在她胸口睡,这感觉不亚于压一座大山,况且小仙女都一岁多了,又吃百家饭长大,你喂一下,我喂一下,把它喂的圆鼓鼓的,体重不轻。
想想这是建立宠物和人信任的时候,忍住没把它赶走,只固定住它的身体,起身拿了毛笔和纸条来,写完纸条安心睡去。
临睡前还在想,难怪最近的窗户和门都关着,开始以为是防止院里的气味和灰尘,毕竟院里在垒东西,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养小仙女。
*
殷绯做了个噩梦,梦见他还在战场上,到处都是敌人,也有自己人,世远就在他身边,开始还笑着与他说话,说着说着突然哭了,跟他抱怨一个人很寂寞,特别想他,问他能不能陪他。
他面无表情拒绝,并且拆穿他已经死了的事。
世远恼羞成怒,突然变成鬼怪,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
他被这一下惊醒,坐起来胸口还在起伏,视线本能在明亮的地方扫过,寻求安全感,不小心瞥见了一只从他胸口滑落的猫。
那只猫还想趴过来,被殷绯挡住,一蓝一黄的鸳鸯眼无辜的眨了眨,仿佛在问,‘为什么不让我睡了?’
“因为你压的我做噩梦了。”
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本能‘喵’了一声,不知道在解释,还是回应。
殷绯瞧了瞧它,命令道,“下去。”
猫‘喵’了一声在他身边躺下。
“朕的床只能朕自己睡。”
喵抬头瞧了他一眼,又低下脑袋,朝他靠近了些。
“你太不听话了,没人会疼你的。”
猫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像是回应他一样,一直没有中断过。
殷绯扶着额,感觉自己今天有点失常,居然会认真的跟一只猫说话。
他应该直接把猫抱下去,弯腰正要抱,瞧了瞧外面的天色放弃。
这个点他要处理奏折了,床就让给它吧。
殷绯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瞥见床头柜的纸条,拿来瞧了瞧,上面留了字。
‘是因为我帮你上茅房生气吗?可是那不是我的原因啊,是你喝的水太多了,我忍不住嘛。’
这回语气软了许多,因为发现硬气并不管用,只会让他更生气?
殷绯眯了眯眼,她居然还用他的身体上过茅房!
莫名的,他想起还在山上时,因为跟着老先生下地插秧,太阳太大,多喝了些水,他醒着的时候没去过茅房,于是在他睡着的时候……
‘你还干了什么?’
*
刚忙了一天,被折腾到心累的方姝叹息一声。
‘什么都没有了,就这两件事,虽然发了酒疯,但是我保证什么都没做,就偷了个草莓,上茅房的时候我用手帕包着,没碰也没看,真的,相信我。’
上茅房的时候我用手帕包着,没碰也没看……
这句话就像提醒他,她用他的身体上了茅房一样。
殷绯目光越发阴冷,还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
到了第二天中午,方姝发现皇上没给她留字条,但是放了张曾经写过的纸条在桌子上,是那天让他帮忙画辣椒的纸条。
???
这是要帮她继续画的意思吗?
不对啊,如果是继续画的意思,应该拿那张半成品的画才是,为什么是写的纸条?
难道有什么寓意?
方姝拿过来仔细读了读,没毛病啊,不对,她读到末尾的时候发现问题。
皇上没给她留字条,并且跑去山里,就是从这开始的。
因为她一句抱怨。
‘太密了,叶子中间画三五个就好,哎,笨死了。’
就是这句话!
他后来跑去了山上,又接连发生了发酒疯和上茅房的事,让方姝没来得及吃晚饭,导致她没发现问题,如果那时候叫餐,肯定就晓得了,皇上从那时候开始已经在生她的气了。
方姝:“……”
心情有些复杂,早知道是因为这个,她就不告诉皇上发酒疯和上茅房的事了,毕竟这两件事主因不在她,他占了八成的原因,她只占了两成。
好吧,如果他实在生气,那就当她占一半几率吧,方姝虽然怂,但是该承担的责任还是会承担的。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的,你那么好,帮我画画我还说你,嘤嘤嘤,我太不是人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下次不会了。’
*
殷绯拿到纸条的时候,郁结多日的心情总算像天空的阴云似的,散了个干净,并且发现,嗯,今天发芽的水稻种子都是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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