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是现在在位的皇帝唯一的妹妹,如今也快四十的年纪,她身份高贵,嫁了一位爱风雅的驸马,两人琴瑟和鸣,每年都会举办什么所谓的吟诗会,邀请世家的男女,在会上吟诗作对。
也是因此,这吟诗会,是世家年轻男女相看的好去处,而对于已经成亲的官妇来说,那就是交流感情结交势力的好地方。
绵绵刚刚来的时候,还没几个人知道她就是摄政王府里那位姑娘,只是有人偶尔瞥见,也奇怪这是哪家的姑娘这般容貌京城中竟无人知晓。
等到几个丫鬟把人引到长公主面前。
“参加长公主。”绵绵稍稍行礼。
“起来罢。”长公主是一个长相端庄的中年女子,带着几分风雅,“你就是苏姑娘?”
绵绵这才站起身来,她今日不似平常一般随意梳妆,她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上面用银丝线绣着百蝶纹路,头发挽的是少女发髻,上面簪着珠花簪,垂着细长的流苏,带着相映衬的耳坠,略施粉黛,便是在场的姑娘中最显眼的一个。
毕竟是替顾南之出来的,还是得给他长点面子嘛,这身装扮绵绵出门前,也是给顾南之看过的,当时他眼里写满了惊艳,甚至都想跟着绵绵一起去了,只是他一去,绵绵就没办法和别人交流,这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顾南之告诉绵绵,是要配合他演戏,蒙蔽苏进身后的那个人,但是事实上,顾南之也希望她能出去认识一些好友,她想要自由想要平等,他都愿意给她。
回到这里,长公主正在打量着绵绵。
“回长公主,小女苏画。”绵绵垂着眼回答她,看起来倒是不卑不亢的模样。
长公主身边还有几位侯府的老夫人,也都纷纷打量着绵绵,见她行事端庄,竟也挑不出错来。
本来绵绵是该跟着那些年轻的小姑娘们一起去吟诗作对,但是因为她的身份,生生是在这里陪着长公主和一干老夫人聊了好久的天。
绵绵是最爱看书的,言之有物很合长公主胃口,她性子又软,说起话来温柔好听,长得又白白嫩嫩是最讨长辈喜欢的类型。
不过这些人活了这么些年,有是这样的地位,谁还不是人精,当然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喜欢绵绵,只是旁敲侧击地从她这边打探顾南之的消息罢了。
只是绵绵全都轻飘飘地带过去,同时还一点都不得罪人的。
到最后几位老夫人都觉得怎么不是她们先认识这小姑娘,这么娇娇又聪明的小姑娘要是做她们孙媳妇多好,偏偏被摄政王那种阴狠的人瞧上。
又在心里感叹苏进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听说苏家还有两个女儿,不知道是不是都和她一样,可以考虑选一个来做孙媳妇。
“也不能总让小画跟我们这些老婆子聊天,让她多去跟年轻人交流交流。”一个老夫人提议,其他人都点头同意,然后绵绵笑眯眯地冲她们点点头就离开了。
等她离开,长公主才叹气道:“可惜了。”
是呀,可惜了,就是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这时候绵绵出来,众人就已经都知道她是谁了,是摄政王府中的那位姑娘,是顾南之的未婚妻。
绵绵也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带着绿芽和夏露一块儿随意找了出亭子坐下。
“小姐你没事吧?”绿芽和夏露刚才只被允许在外面侯着,也不知道长公主她们有没有为难她。
绵绵就摇头:“没事的。”也不可能有事。
她现在代表的是摄政王府,谁敢让她有事呢?
只是时不时就有人在亭子外面晃悠,若有若无的目光往绵绵身上放,好像是在心里计较些什么。
在另一处,苏素和苏溪也被邀请来了这次吟诗会,当然她们不知道是因为绵绵这一层关系在。
因为是来京城之后参加的第一个宴会,还是长公主举办的吟诗会,京城里家室一般的都不会被邀请,就像陈家,陈乐就没有收到。
苏溪因为能来参加高兴了好久,还拉着苏素一起打扮,戴上了自己最珍贵的发簪,刚刚来京城,苏溪也不认识什么人,当然也就不清楚,各个世家都在打探绵绵的事情。
苏家姐妹三人,都是长得十分好看的,而且可能是因为江南的水土养人,和京城女子不同,她们的肤色都是莹白色,在人群中十分亮眼。
苏素和苏溪来长公主府的时候,还有就惊艳了好多人,尤其是听得她们的身份之后:“你们也是苏氏女?”
“是的。”苏溪立马回答,却没有注意到那个“也”字。
“那摄政王府那里那位,是你的姐姐?”其他人纷纷打听,目光中都是兴致勃勃。
摄政王府里那位,除了苏画当然也没有其他人了。
苏素比苏溪聪明,又在楚意辰身边听过摄政王对绵绵宠爱的事情,一听这话就立刻明白,这些姑娘为什么会一来就对她们感兴趣,顿时也没了兴致,随便找了个借口就一个人带着丫鬟离开。
倒是苏溪年纪小,又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甜言蜜语忽悠几下,就立马把知道的关于绵绵的事情抖了出来。
只是苏溪对绵绵有偏见,说出的话自然也带着些情感色彩的,在她的话中,绵绵就是个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矫揉造作的白莲花一朵。
当然其他人也不是傻的,自家姐妹哪有这么说话的,分明就是关系不好,而且她们也打听过,苏溪和苏画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系不亲近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对于苏溪的话,她们信了几分就不知道了。
“苏三小姐,那个是你姐姐吗?你怎么不去打个招呼?”忠候府中的三小姐高燕玲瞧着亭子中的蓝衣姑娘,对苏溪小声道,她就是打听绵绵打听得最起劲儿的那个。
苏溪一瞥,果然就是绵绵,她脸色变了一下,想到前阵子的事情,表哥现在都不怎么理她了,心情顿时不好,可是她还知道些轻重,明白高燕玲还有一些世家小姐愿意和她说话都是因为绵绵,所以还强撑着道:“那我们一起去吧。”
“大姐姐。”苏溪提着裙子,进了亭子中去。
绵绵转头,就见是苏溪,旁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世家小姐,看打扮似乎是家室不低。
“三妹妹。”绵绵平淡地看了苏溪一眼,然后就看向其他两个世家小姐,“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
“这位是忠候府家的三小姐,这位是将军府上的四小姐。”苏溪急忙介绍道,语气里还满满地骄傲,好像是在骄傲自己认识了几个不得了的朋友,可绵绵还只是孤身一人。
“我是苏画。”绵绵瞧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地自我介绍。
而同时高燕玲也在打量着绵绵,她也不得不承认,绵绵实在是足够漂亮,甚至比她的姐姐更甚,只是那又如何:“苏小姐,初次见面。”
“听说苏小姐现在就在摄政王府里面?”高燕玲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视,顾南之再怎么宠爱她又如何,一个在成亲前就住进男方府中的女人,最多就是个妾,就是叫人看不起。
绿芽听她这话气得握紧拳头,绵绵却完全没受到影响一般,语气轻飘飘地回道:“是的。”
似乎没想到她就这么直接承认,高燕玲愣了一瞬,看着她平淡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这女人怎么能这般不要脸!
可不管高燕玲怎么生气,绵绵都不为所动,还轻轻抿了口茶。
“今日是长公主府的吟诗会,想必苏大小姐也是才女,不如咱们等待会儿题目出来了,也分别出点彩头,一较高下?”高燕玲瞧着瞧着就突然提出这个主意来。
长公主的吟诗会,每年都会出上一个题目,然后让各位姑娘们根据题目作诗,由长公主还有一些年轻时就略有文采的夫人老夫人们来评价,然后确定拿出些彩头来,给前三的姑娘,男子那边也差不多是这个规则。
前十的诗还会被录入长公主专门派人编纂的诗集中,这才是比彩头更加重要的东西。
绵绵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位高姑娘对自己的敌意,只是她和她没什么交集,也不想理会,等这位高姑娘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绵绵才又抬眼瞧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不会作诗,就不献丑了。”
高燕玲没有料想到她会这样直白的拒绝。
现在都兴女子读书,而有才女之名的世家女也会更得人尤其是一些书生的推崇,高燕玲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直接说自己不会作诗。
然后高燕玲就更看不惯绵绵了,她一个小小的苏氏女,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拒绝自己,不就是因为有个摄政王在背后撑腰吗?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就进了摄政王府的女人罢了,摄政王要是真的重视她,怎么会现在还没有给她一个名分呢?
“你……”高燕玲还准备说些什么,就听一声温和好听的女声打断了她:“燕玲,不要为难苏小姐了。”
“大姐。”高燕玲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嫡姐,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高燕婉,已经得了前面三年的吟诗会的第一了,而且高燕婉不仅是才女,也是出了名的美人,不知道多少书生写诗来赞美她。
“燕玲。”高燕婉先是低声呵斥了她一声,让高燕玲垂着头不敢再说话,才又看向绵绵,“苏小姐不好意思,燕玲就是小孩子脾气不懂事,多有得罪请见谅。”
绵绵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爱用年纪小不懂事当成借口,苏溪年纪小,高燕玲年纪小,她呢,也不还没满十六,都是十几岁的年纪,谁比谁大了多少,凭什么就该让着呢?
只是绵绵也懒得和她们争辩,摇摇头:“无事。”只是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低头喝了一口茶,又轻轻皱起眉,长公主府中的茶倒不是不好,只是和贡茶比起来,总归是差了一些。
绵绵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愿意问,这对高燕婉来说是天大的羞辱,可是高燕婉表情未变,还是带着大方的笑意,带着高燕玲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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