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绵绵也没有见到顾南之,只是在青竹的指示下,蓝衣每天晚上都要事无巨细得给顾南之讲绵绵一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
等到蓝衣禀告完走了之后,顾南之才捏了捏鼻梁皱着眉看向青竹:“这种没意义的事情,就不要每天都给我说了。”
“这不是为了好好观察一下苏进的女儿嘛。”青竹和顾南之自小一起长大,大多数时候和他说话也很随意,“不过这苏小姐真的就天天在青烟阁里,一点都不想见你,看样子真是不准备嫁给你了。”
顾南之轻轻瞥了他一眼:“这样就好,只要她不想些不该想的,做些不该做的……”
“那蓝衣?”
“让她继续看着,不必每日告诉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告诉我。”说完这话顾南之才摆了摆手示意青竹退下。
他不是不知道青竹在想些什么,的确,那天苏画说的那段话让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能那样说,至少说明她不是和苏进一样,但也仅仅如此,再多的,真没有。
青竹看了一眼又继续处理事务的顾南之,他表情不变,似乎真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无奈地摸了一下鼻子,好吧,似乎真的是他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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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初春,寒意还没有散去,青烟阁中,绵绵通常就待在屋子里看书。
因为苏进是个文人,所以身为他的女儿,苏画也是很爱看书的,从江南来的行李中,有三箱子都是书。
绵绵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蓝衣和绿芽就搬了两张小板凳,坐在一边做绣活,偶尔说上两句话,要么就是绿芽在说她们在江南的事情,要么就是蓝衣在说京城有那些大户人家。
因为蓝衣和紫衣两人,紫衣是负责吃食的,而蓝衣是负责洗漱的,所以比起来自然是蓝衣更亲近一点,也是蓝衣和绿芽两个人在内间等着照顾绵绵。
“小姐,歇歇吧,看久了眼睛受不了。”绿芽见绵绵尽坐着动也不动的一整天,担心地劝道。
绵绵放下手中的书,推开眼前的窗户,她本是坐在靠近窗户旁的软榻上的,春寒料峭,她身子又弱,所以绿芽是帮她把窗户关上的。
青烟阁的院子不大,又不似江南的院子里总是种满花草的,这里的院子里只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下有石桌和石凳,现在还是初春,树上只有一点新绿,院子里看起来有点荒芜。
绿芽看她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窗外,正想提醒她当心着凉,就听绵绵转过头来:“蓝衣。”
蓝衣就往前一步:“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你能去要些种子来吗?”绵绵问道。
“这倒是可以,小姐要什么种子?”蓝衣不知道绵绵想干什么,奇怪地看着她。
“那就……”绵绵顿了顿,“要一点青菜的种子吧,我看着院子里空旷得很,不如种点什么。”
“好。”蓝衣本来就不是照顾别人的,她在暗卫营里长大,没觉得绵绵要种菜有什么奇怪的,种菜可比种那些花花草草的有用多了,至少还能吃呢!
“小姐要种菜吗?”绿芽往窗外望去,这个院子不大,除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之外,剩下的地方都是些普通的草,倒是可以种点什么,“王府难道还会少了我们的吃的吗?”
绵绵包容的看向她:“虽说是这样,可是关在这府里,除了看书,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其实绿芽也不乐意自家小姐天天在屋里看书,看多了还对眼睛不好,所以在江南的时候,每次绿芽都会劝着她出去找一些交好的小姐们玩,只是在这京城里,她们举目无亲,只能待在王府,要是绵绵能去种菜,锻炼一下身子倒也是不错,所以听她这么一说,绿芽也觉得这样不错。
倒是蓝衣听了绵绵的话,看着她温柔的侧脸,若有所思。
蓝衣的行动力满分,一会儿就出去拿回来了一袋种子,绵绵看着那袋种子,似乎已经想到胡萝卜成熟的时候有多诱人了:“我们现在就去种吧!”
绿芽看着自家小姐难得的兴致,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小姐,现在才初春,种东西不容易活的,等过几日天气暖和些了咱们再种。”蓝衣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绵绵这才失望的看着手里的书,闷闷不乐地轻声“嗯”了一声,情绪似乎都低落了不少。
蓝衣听到绵绵声音低落低着头看手里的书的模样,像只小动物似的,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揉一揉安慰她一下。
只是还没有等到绵绵失望多久呢,院子外突然就有女人说话的嘈杂声,绵绵从书中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就看见五六个打扮得花枝张展的女子从院子门口进来。
“她们是?”绵绵转头疑惑地看向蓝衣,她们三个里面,也就蓝衣对摄政王府里有什么人最清楚。
蓝衣自然也注意到窗外的那几个女人,她看着绵绵如水般的眸子里疑惑地模样,突然就有点心虚起来,在绵绵和绿芽双双的眼神压迫下,她才支支吾吾道:“她们,是京城里一些大臣为了讨好王爷送进府里的女人,就住在旁边的几个院子里。”
苏进是当朝正三品的大臣,苏家也算得上是个世家,绵绵和顾南之更是有婚约在身,可是现在却把她安排在几个风尘女子的院子旁边,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这对一个世家小姐来说,是天大的折辱。
所以说完这话蓝衣就低着头心虚地不敢看绵绵的眼睛了,没办法,小姐的眸子实在是太澄澈,好像随时能看透自己似的,她不愿意看到绵绵难过的模样。
只是绵绵还没什么反应,绿芽却猛地瞪大了双眼,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好几个度,听着都有些刺耳了:“什么?”她和绵绵刚来几日也没怎么出过青烟阁,不知道这旁边住的是这些女人。
这时候门外传来小丫鬟的声音:“小姐,徐姑娘月姑娘展姑娘兰姑娘求见!”
“让她们进来吧。”绵绵轻声道。
“小姐?”绿芽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绿芽,记住我们在什么地方。”绵绵不赞同地摇摇头,放下手中的书,从软榻上站起来,“好了蓝衣绿芽,跟我一起出去吧。”
绿芽和蓝衣只得站起来乖乖跟在绵绵身后,蓝衣小心地瞥了一眼绵绵的背影,总觉得她的背比往常直了几分。
在外间,四个女子早就坐下,正张望着四周,她们自己虽然没有,但是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见绵绵这屋子里摆的全是珍品,忍不住就心生嫉妒。
这些女人大都是别人赏给顾南之的,他也没有拒绝,就全都收下来了,只是顾南之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她们也就只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前几日绵绵来的时候动静很大,几箱子几箱子的东西往院子里面送。
所以这些女人都纷纷派人来打探,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居然是和顾南之定了亲的小姐,是从江南来的。
本来大家还觉得奇怪,但是见好几天了顾南之都没来过,才纷纷恍然大悟,顾南之根本就不在乎她。
想想也是,要是真的在乎,怎么会没有三媒六娉就把人家姑娘给接到府里来呢?等到了解了顾家和苏家的渊源之后,这些女人就更加幸灾乐祸了,难怪就这么进府里来了。
于是这些女人纷纷约好,是为了来看绵绵的笑话,就是想看看这个世家小姐落魄的模样了,只是没想到,绵绵这屋子里,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想来也是从江南带来的吧。
还没等她们继续观察,绵绵就从内间出来了,她们一抬头,就被她的容貌所惊,所谓目似秋波眉如墨画,又所谓唇似朱丹肤若凝脂,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她。
能被送到摄政王府,几个人都是美人,在来见绵绵前又还各自装扮了一番,可是即使这样,在绵绵面前似乎也黯淡不少。
几个女人惊讶过后,就是嫉妒,但是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她是世家小姐又如何,长得美又如何,就凭苏家对顾家做的事情,她也只能一辈子被厌弃。
“我比你先进府,妹妹就叫我一声姐姐吧!”
“妹妹你刚来这里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们!”
几个人回过神来,就你一句我一句的,似乎已经把绵绵当做和她们同等身份的人。
这样折辱,绿芽根本不能忍,只是她刚准备往前一步,就被绵绵制止了。
绿芽失望地低头,以为小姐是让自己忍着,就见绵绵站起身来,直接打断了她们:“我的父亲是江南知府,当朝三品大臣,我是嫡长女,还有除了异母的两个嫡妹,就再没有其他姐妹,不只几位是何处人士,父亲是谁,官居几品?竟要和我姐妹相称?”
几个人看绵绵一直没有说话,本来还以为她好拿捏,没想到她突然说出这些话,纷纷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别人为了讨好顾南之才送进王府的,要么是青楼里长大的要么就是下人的家生子,哪里像绵绵这样是正经的官家小姐的。
只是总归有不服的,她是官家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被送进了王府,在王府里大家不都一样,她凭什么高人一等?
“妹妹这话就不对了,不管你的父亲是谁,到现在既然进了王府,那咱们都是王爷的人了,当然是以姐妹相称了。”说话的女子一身蓝衣,皱着眉不赞同道。
其他几个女人也跟着附和她,平日里几个女人针锋相对势如水火,这时候倒是站在一队了,主要是绵绵的身份和容貌令她们感到了危机感。
“我和你们到底是否相同,你们可以亲自去问摄政王,绿芽,蓝衣,送客。”绵绵不想和她们再多争辩,直接说了送客。
本来绵绵就不想见这些女人,只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有没有威胁,现在看来,显然没有。
绿芽和蓝衣早就看不下去了,听到绵绵的命令,立马就站在几个女人面前:“几位,我们小姐不舒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几人见她不愿意多说的模样,纷纷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离开了。
待人都离开,绿芽还是始终觉得忿忿不平:“小姐,她们凭什么这样跟你说话,她们算什么?”
绵绵坐在主位上,微敛着眉眼遮住了她的眸子,叫人看不出情绪,平日里软糯的声音似乎也低沉了一些:“我现在在摄政王府,所以她们可以。”
说完绵绵站起身来,“好了,以后她们再来回绝了便是。”
“小姐,我……”蓝衣见她这模样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绵绵打断,“蓝衣,你只是来照顾我的,这事和你没关系,我不怪你,没事。”
然后绵绵就回到里屋,继续坐在软榻上看书,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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