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 程澹与张玉凉同坐一侧,两人吃一份麻辣小龙虾,负责剥壳的是张玉凉。
因为程澹爱吃小龙虾,张玉凉三不五时就会到市里给他买一份,剥壳的手艺也是这样练出来的。现在与笨手笨脚的黎姜姜和陈肖一比,越发显得他举止优雅,赏心悦目。
半盆龙虾很快变成一盘红白色的虾肉放到程澹面前。
张玉凉摘下一次性手套,到厨房洗手, 出来时程澹已经吃掉了三分之一的虾肉,米饭却只动了一点点,其他菜更是半筷未动。
无奈地摇头,他移开程澹手边的米饭, 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递过去, 说道“别光吃虾, 来, 喝点汤。”
“嗯嗯。”沉浸在麻小的温柔乡中的程澹点点头, 接过碗喝了一口,然后一连喝下了两碗, 虾肉顿时变成了鱼汤的配菜。
张允用全套吃蟹工作慢条斯理地拆蟹腿,挖蟹黄, 一勺蟹黄一勺饭,边吃边笑呵呵看着桌上的其他人。
无论是自家老婆和陈肖笨拙剥壳的样子,还是儿子对儿婿的照顾,都令他心情愉悦, 比平时还多吃了小半碗饭。
陈肖一抬头,见张允又在用慈爱的目光逡巡全桌,忍不住叹息一声。
“咋了”程澹左手边隔个桌角的位置就坐着陈肖,听他莫名叹气,程澹喝了口鱼汤,奇怪地问。
“没事,张叔又在拿我们下饭了。”咬住龙虾壳暴力撕开,陈肖叼着难得完整剥离的虾肉,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继续与美食奋斗。
程澹闻言,下意识看向张允,就见他笑眯眯望着自己,笑得一脸慈祥。
“”
张玉凉无奈摇头。
晚餐结束之后,程澹陈肖各自占据一张长沙发,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消食。张玉凉见状,帮黎姜姜洗完碗,然后泡了一壶父亲前几日带回来的花果茶,一人递给他们一杯。
“刚吃饱不要躺着。”坐到程澹身边,张玉凉将他拉起靠进自己怀里,“要么喝茶,要么跟我出去走走。”
只能二选一,程澹当然是选喝茶。
他不太情愿地抿了一口花果茶,却意外地发现这茶味道还不错。花香与茶香交融,香气馥郁盈满口腔。味道酸甜,只有一点点茶味,更多的是像果汁,清油解腻。
“好喝。”程澹咂咂嘴,将杯子递到张玉凉唇边“你也尝尝。”
张玉凉依言喝了几口,唇角微扬“嗯,很甜。”
一旁的陈肖嫌弃地别开眼“你们俩一天不秀恩爱是不是会死”
“会憋死。”程澹和张玉凉异口同声道。
或许在感情方面得到幸福的人总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和自己拥有一样的幸福,因而程澹与张玉凉正式确定关系后,虽然举止多发自真心,但很多时候也会故意在陈肖面前秀秀恩爱,放放闪光,希望能借此刺激他,让他愿意去寻找自己的另一半。
程澹从张玉凉口中得知,其实陈肖并不是全然对舒东语没感觉,他只是自卑,不愿意相信舒东语真的喜欢他,所以才迟迟没有接受人家。
经历过一次死亡,如今的时间也所剩无几的程澹实在见不得他这么消磨自己和舒东语的情感。
他太明白两情相悦的可贵,更明白岁月有多无情,因此不希望陈肖和舒东语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彼此错过,然后在未来后悔莫及。
程澹的这份心情,陈肖不懂,张玉凉懂,于是他一直不厌其烦地配合程澹,可惜收效甚微。
所幸到现在,程澹的态度已经从坚定变成了随缘。
每个人的人生际遇都不同,陈肖不是程澹,他拥有的时间远比程澹多,自然经得起他任性的挥霍。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的选择,程澹相信他那么聪明的人,不会给自己留下遗憾。
和张玉凉待得久了,程澹也渐渐沾染了一些超脱的心态,不再像以前那样认定一件事便执着地记着念着,非要办成不可。
“今年的暑假有两个多月,你们有什么计划吗”陈肖喝了半杯茶,觉得胃里又腾出了位置,便抓过一个苹果咔擦咔擦啃着,询问对面的小情侣。
“我要工作,顺便跟沈叔学插花。”程澹窝在张玉凉怀里,啊呜一口吞掉他剥好去丝递过来的橘瓣。
张玉凉慢条斯理地将一颗整橘子拆分成瓣,撕掉上面缀着的白丝,再喂进程澹嘴里“我没什么安排,大概还是在家里看看书,莳弄莳弄院子里的花。怎么,你想出去玩”
“嗯呐”陈肖点点头,“我跟班里几个人约好暑假去苏杭旅游,你们俩要是愿意,可以跟我们一起。”
苏州园林,杭州山水,江南的烟柳画桥,从来都是文青们最不吝于赞颂的存在,然而程澹和张玉凉不感兴趣,于是不约而同地拒绝了陈肖的邀请。
“行吧,你们就继续过你们老夫老妻的隐居生活,我会记得给你们带纪念品的”陈肖早已料到他们的回答,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下一刻又盯着手机屏幕惊呼“卧槽山水那坑比作者更了三章评论区都炸了”
程澹被橘子呛了一下,仰头去看张玉凉,就见他笑着亲了亲自己,继而附到自己耳边说“你喜欢看,以后我便多写一些。”
对此,程澹的答复是主动亲了他嘴角一口。
恰好这时,陈肖想要跟同在坑里的程澹分享这个好消息,不料一抬头就看到两人腻在一块儿卿卿我我的场景,顿时感觉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两位朋友,你们就不能克制一点吗”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苦逼地低头避开对面伤眼的画面。
这个冷漠的充斥着狗粮的世界,只有坑比作者偶尔的爆更能够给他一丝温暖。
虽然他还没有看到那里。
程澹和张玉凉的暑假生活与陈肖相比,实在是平淡得可怜。然而平淡不等于乏味,就像表面清澈的溪流下总会铺着一层钻石般的沙砾,何况他们都是极擅长将生活过出诗情画意之感的人。
今日晨间,程澹如平常那般早早来到拢木鲜花店,将店内打扫干净,而后以新花换旧花,等客人上门。
沈叔前几日扭伤了脚,被江上意接到市里照顾,所以这些天都是程澹照看鲜花店,一应事项也都由他自行处理。
此前,他没做过生意,刚开始那段时间倒是手忙脚乱过一阵。好在有张玉凉支招,加上鲜花店本身事务不多,看顾几天后也就上手了。
拿着喷壶,程澹给店里的花卉洒了些水,又略做修剪,去除枯叶蔫花,努力使这些花看上去更加新鲜。
忙碌到一半,他忽闻门上铃声轻响,有人走了进来。
抬头看去,就见一位穿着红色长袍的少年缓缓走入门中。他有一头酒红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而鬓前垂落一缕缠绕着金丝的辫子,发丝光影错落间愈发衬得他眉目精致。
少年手持一盆绿植,眸光清澈幽深,气质渺渺,如禅似道,竟像极了程澹恢复人身前偶然一见的白衣小道士。
“你好。”忙放下手头的工作,程澹迎上前去,轻声问“先额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这人给他的感觉太奇特,不似此间世界凡俗中人,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红袍少年微微躬身行礼,递出绿植,缓声回答“我是来请教这盆花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一直呈衰败之势,难以逆转”
闻言,程澹接过绿植,稍稍拨开宽大的叶片,几多小巧的白花跃入眼帘,同时底下腐烂的根系也随之暴露出来。
“这”程澹无奈,“根系已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抱歉。”
说着,他正想将叶子拨回原处,指尖却不慎拂过凸出土外的根脉。
只见一点微光闪动,被程澹触碰到的地方奇迹般地剥离了烂皮,长出新的根系,深深扎入土壤。而原本蒙着一层死气的花叶也像拂去尘垢,焕发出几许生气。
少年神色微变,继而展颜微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入俗世百般找寻无果,不想竟在停步处偶然得遇。”
程澹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捧着绿植呆呆看着少年,对他说的话纯然不明白。
少年一闪身,人已逼近程澹身前,双指并起轻点他眉心,一道金光自他眼前掠过,登时在他脑海中演化无数记忆片段。
第一世的孤身一人,第二世的得而复失,千般滋味涌上心头,程澹心口窒痛,后退几步撞在收银台上,眼前发黑。
“本是平凡命格,却因云端间投落的一眼,而不得不卷入这五世轮回。”少年收手,掐指成印划过他心口,“如此奇缘,既起,便不必断了。”
话落,程澹心口处浮现一片菩提叶印记,随即隐入肌肤下,而少年随之消失,程澹手上的绿植也如云烟般散去。
片刻后,程澹心头的痛感渐渐消弥,茫然地站直身环顾四周,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失去了前几分钟的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昨晚熬夜看更新太累了吗”揉揉额头,程澹敛起思绪,继续自己未完的工作。
张家小院内,坐在秋千椅上看书的张玉凉突然呼吸一窒,莫名心慌了一瞬。
“怎么回事”按住心口,张玉凉喃喃道“是昨晚熬夜写文太累了吗”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动,朝门外看去,却只看见了一片翻飞而过的红色衣角。与此同时,他的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倏然而至,倏然而过。
门外,白衣小道士拦在红衣少年身前。
“他们二人的缘分延续两世即可。若张玉凉情劫加身,你是在害他,也是在害那个无辜的孩子。”
少年掌心的绿植化成一枝枯叶,拈枝而笑,神色淡然“我是在救你。你若断了他们的缘,那才是你的劫。”
言罢,少年化光离去。
小道士摇头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猝不及防切主线没想到这文还有主线吧`ノ
我昨天在文案请假了,可能大家没看到,这里再解释一下。昨天是大姨妈光临第一天,我咸鱼躺了一天,实在写不动所以没更,抱歉at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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