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萧瑾瑜洗完碗筷,走过来的时候,方晓还处在懵圈状态中。

    有点傻傻的望着她。

    这个样子的方晓,活像个呆萌的大孩子,萧瑾瑜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似乎是察觉到不对,连忙放下手,有些掩饰的走开:“我去看书。”

    方晓咽了咽口水,发觉脸上的温度烫的惊人。

    萧瑾瑜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方晓托着下巴想,明明自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阿姨了,可在她面前,怎么总感觉像个小孩子?被萧瑾瑜养了两天,她就感觉生活不能自理了。

    连撩人都撩不过她,简直不能忍!

    方晓气哄哄的打开电视,里面正好放着她的电影《栀子花落》。

    这一部电影,自从拍完,就再也没好好看过,方晓看着看着,就入了进去。

    重拾当年的心情,再看这部电影时,又有种全新的感觉。

    她已经回归不到当年青涩的时代,但电影就像一道通往任何岁月的神奇之门,走进去,可以穿越时空。

    《栀子花落》讲的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在年少时追寻梦与爱情的故事。这是倒叙的剧本,开场是白发苍苍的垂死老人,拿出当年的定情信物,开始回忆少女时代。

    晦暗的灯光一下子转变成了蓝天白云,老迈的身体,重现年轻活力。高中校园中,主角小美第一次遇见严正,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场景的渲染一直是方晓的长项,这个长项后来在她问鼎奥斯卡的《荣光》上,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阳光下,男孩的脸白净温柔,透着暖暖的笑意,纯粹而天真,正是那个年纪应有的朝气。

    小美第一眼看见严正,就被吸引了。因为疾病的关系,她性格内向自卑,不合群,也很少说话,但她喜欢自信温柔的人。

    严正的笑容就像光,照进了小美的心里。

    这时候小美有长达三秒钟的面部特写,通过眼神和微表情的渗透,传达了一种憧憬和羞涩。

    方晓不由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记得这个场景,那时候为了演好这个特写,片场NG了不下几十场,还好女主角是科班出身的大学生,身上带着那股特质,还是勉强驾驭了这个角色。

    严正走向了小美,帮她拿过沉重的行李。也许是小美柔弱的样子激起了严正男子汉气概,一路帮着小美搬到寝室。严正的话很多,小美大多数时间只是听着,然而眼神有意无意的朝严正身上扫过,淡淡的情意飘散在空气中。但严正并没有察觉。

    重点高中的生活节奏很快。小美和严正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因为长期治病吃药,小美的家境并不好,靠着自己的努力勉强考上这所高中,而严正不同,他家境好,学习好,长相好,人缘好,还是学校里的麦霸,属于那种风云人物。

    严正越是优秀,小美就越是爱慕,可心里的自卑一直让她无法说出口。直到小美有一次因为心脏病突发倒地,严正才再一次跟小美有了接触。

    严正是个很有爱心的男孩,他时常帮助小美,一来二去,他发现小美很多不为人知的优点。细腻,温柔,总是替人着想,哪怕委屈自己。

    青春的爱恋不知不觉中发酵,在学校后面的栀子树下,严正向小美表白。

    故事进行到这里,还只是一部青春爱情剧。朦胧的美感,隐忍的心跳。

    严正后来知道,小美一直有个梦想。她喜欢跳舞,可是身体不允许,每一次夜里,她都会偷偷跑出来,在严正表白的栀子树下,轻轻的跳着舞。每一次都很短暂,每一次都以小美捂着胸口结束。

    严正决定帮她实现梦想,利用家里面的关系,给小美找舞蹈老师,找心脏病的权威医生。可越是这样,小美越难过,她喜欢纯粹的爱恋,不想把爱情掺杂太多的东西,她有自己的骄傲,即使是严正,也不能例外。

    两人爆发了一场大吵。方晓在处理的时候,特意在场景里加入了偷窥的人群,让两个人的事曝光。这以后,学校里议论纷纷,都说严正是在包养小美。

    小美很伤心,年轻的心承受不了这样的诋毁,跟严正提出了分手。

    严正用了很多办法挽回,都失败了。小美刻苦学习,终于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彻底跟严正没有了关系。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也因为之前严正的关系,小美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漂亮,在大学中,还被评为了校花。

    美好的生活没有多久,小美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到了不得不换心的地步。最后,小美家里举债给她找到了匹配的心脏,小美获得重生。

    严正的家人给小美送来了一个木头箱子,里面全都是严正写给小美的信。这时候,小美才知道,她体内跳动的心脏,正是严正捐赠的。

    箱子里的书信足有上千封,还有严正的两本厚厚的笔记。从两个人的相知相恋,到分手,所有的细节都在里面。甚至分手以后,严正还要每天坚持给小美写一封信,从来没有邮过。透过严正的信,小美读出了那份沉重的相思。

    严正后来出了车祸,临终前验出了自己的心脏可以匹配给小美,就进行了捐赠。

    他的遗书这样写道:“……那一年的栀子树下,我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女孩。那个时候,我的心就已经是你的了。现在,请带着它,为我跳舞,一起去你梦想的远方。”

    温晓彤的剧本能力,现在还显得生涩,在结尾的这段遗书中,没有太多张力渲染。于是方晓加入了一段音乐,一段回忆,透过严正温润的嗓音,诠释出来遗书中含蓄的爱意。

    如果到这里结束,影片也仅仅是好一点的青春电影,偏偏温晓彤将最终的结局,设定成小美不甘心严正的死讯,通过各种方式查证,最后发现,严正似乎并不是意外车祸。

    但究竟是不是严正故意这么做的,或者别有隐情。影片最终也没有说清楚,给观众大量的思想留白。这也是影片最佳的亮点。

    电影结束,影片制作列表缓缓滚动,导演方晓的名字就在其中。

    方晓凝视着自己的名字,有种淡淡的自豪。

    这一世,她要让这个名字,挂在世界电影最醒目的地方,而这部电影才只是刚刚开始。

    她不再是曾经二十出头的青年导演了,再一次温习自己的电影,可以客观的挑出很多问题。比如表现手法稚嫩、剪辑不精准,还有几处明显不该犯的小毛病。若是按照方晓现在的水准来衡量这部电影,那可以说相当烂了。只是这些年青春电影少见,而且极易勾起情怀,才让方晓这么容易得奖。

    多年的苦难也是多年的磨砺,方晓洗涤掉浮夸焦躁,已经从一个玩票的三世祖蜕变成真正的导演。这一次重生,她要重新拿回的东西很多,她却还不甘心,她想要一切都比上辈子好。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

    方晓有想过为萧瑾瑜量身打造第一部电影。但那相当耗费时间,萧瑾瑜的成功她不想等太晚,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让她争取最优的资源。

    张勋在影视界属于老人,真正的崛起就在下一部戏,那部戏囊括了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最佳影视效果等等一系列奖项,简直拿奖拿到手软。

    而陈松雨的那部戏,在国内并不热,放在国外电影节,却是一部上乘的好剧,一举夺下威尼斯电影节包括最佳女主角在内的三项重量级大奖,凭借那部戏,陈松雨成功跻身国际名导。原来的女主角是国内的当红花旦袁紫,以方晓前世今生加起来六十多年的阅历来看,萧瑾瑜出演,将会比袁紫更适合。

    方晓淡淡的笑着,能为萧瑾瑜做一些事,她觉得比自己拿多少奖都开心雀跃。

    转过头,见萧瑾瑜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眼神一瞬间的碰撞,她的目光中似乎有一些明亮的东西,还没等方晓细细品味,就别过了眼。

    “拍的还不错。”

    方晓看得太入神,萧瑾瑜什么时候来的她都不知道。萧瑾瑜一直都很沉默寡言,听到她一声称赞,方晓微微一怔,有点不太适应。

    萧瑾瑜无法静下心来读书。事实上,即使之前家里破产,被催债人骚扰,她每日惶惶不安的时候,也没有现在心这么乱。手指还残留着方晓脸蛋的触感温度,有一点点痒,钻进了心坎里。

    这种感觉,她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有些不明白。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不要去深究。

    喝了一杯水,她走出书房,方晓正全神贯注的看电视,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

    萧瑾瑜默默的看着她,脑中不可避免的浮现了一些画面。

    方晓一直都很好看,只是从来没走心的打扮过,而且以前的品味太另类,动不动搞出一衣柜花公鸡服。她五官立体挺拔,身材不胖却很有料。在两个人的第一晚,萧瑾瑜就看清楚了,她的胸臀都是完美的比例,黑长直的秀发永远保持着披散,从来没见过方晓刻意养护过自己的头发,但那头秀发资质一直很好,浓黑而茂密,摸起来手感很顺滑。虽然有些不修边幅的嫌疑,但还是那么美。

    萧瑾瑜想,若不是那晚这个人生涩的技巧和恼羞成怒的态度,或许,跟她体验那种事,也并不是多么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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