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格格这么好看的画儿,画得还是咱们爷,您怎么舍得毁了呢?奴婢找人给装裱一下收起来,以后等主子爷来了您可以给他看看呀!”金桔看伊子墨画四爷,以为她想念主子爷了,脸上带着狭促的笑容手快的拿起大纸几下就卷成卷递给了金雅。
“金雅快去,让李福找人装裱一下,记得等会儿找我对签儿,从库房里把那块小叶紫檀拿出来,那个看着漂亮。”
“诶!”没等伊子墨阻拦,金雅身手麻利儿地快步走了出去,她只来得及在内心补了个尔康手。
不是,她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习惯使然而已,这几个是不是想太多了?!
“格格您先喝点茶,您让金枝找人做的瓷瓶做好了,正好金枝她娘让人进府送东西,安排下人给咱们带进来的,奴婢给您放那边矮桌上了,这就扶您过去看看?”金桔没发现伊子墨脸上的僵硬,见她点点头,轻手轻脚搀着她来到踏边儿上坐下。
“奴婢让邓大壮去膳房问一下,如果膳房今儿个没有鱼锅,那给您上个羊锅子,这大冷的天儿补补元气也挺好的,您看呢?”金枝给伊子墨奉上茶盏,很是有条理地建议。
被金桔一系列雷厉风行弄得无语,伊子墨沉默着点点头。
算了,反正等那画儿装裱好自己收起来就是了,四爷也不一定多久才能来一次,哪儿就那么巧给他看到自己“思念成风”了……
天真的伊子墨不知道,确实不会有太多巧合发生,人家金桔根本就没准备靠人品说话。
所以等后来画儿装裱好,伊子墨连个纸屑都没见着就直接到了四爷案头上,成为了四爷二十八周岁的生辰礼物。
好在现在她还不知道,所以伊子墨还能非常愉快的享受自己难得人品爆发,没用等待就很迅速端过来的鱼锅,吃得不亦乐乎。
另外一侧东北角最大的一座两进院子里,传出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就是见不得爷看重我!要不是香冬去膳房听到动静她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连个儿子都没有的母鸡她神气什么?!”气到有些破音的女子声传出,又是一阵瓷器碎裂声响起。
“哎哟我的好主子,您可千万小声儿着点儿,小心隔墙有耳啊!”大太监曹有德站在一堆华贵瓷器的碎片旁边,脸带焦急冒着冷汗。
“听见怎么了?她能怎么着我!府里现在除了那个多病多灾的倒霉货肚子里那个,孩子全是我生的,她敢怎么着?!”说着恶狠狠的话,女子声音还是不自觉小了点儿,被旗装包裹的胸脯忍不住气的起起伏伏。
“您说的是呢,您可是咱们爷唯一的侧福晋,也是两位阿哥的亲额娘,谁敢对您怎么样呢?正院儿里那位也就只能拿这种小事儿膈应膈应您了,您要是生气,岂不是如了那位的愿?得不偿失啊!”曹有德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小声急促地劝着。
发飙这位正是早走一步的李侧福晋,这位主子向来不是个好性子,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曹有德都不知道劝了多少回。
这位主子有两位阿哥傍身是不会有什么事儿,可作为奴才他的脑袋可是悬着呢。
曹有德不是不知道李侧福晋身边儿上一位大太监最后的下场如何,所以从来了这儿以后,他无时无刻不警醒着,就怕自己脑袋跟脖子分了家。
这么几年下来,才二十啷当岁的曹有德都生了白头发,全是愁的。
“有道理,我跟她一个不下蛋的母鸡生什么气,没得让她笑开了花,让人赶紧收拾一下,把针线房的管事叫过来,爷快回来了,我可不能土头土脸的见爷。”发完一顿脾气,李氏气也顺了点儿,觉得曹有德说得有道理,脸上恢复平静,摇曳生姿往室内走去,只留一地碎片。
曹有德揣着重新落回到原处的心脏,等李氏进了卧室去,才赶紧安排小太监进来收拾,自个儿火烧火燎去了针线房。
正院里第二天晌午得知了消息说侧福晋那边又报了一批瓷器损毁。
“主子,老奴斗胆,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您是不是太惯着那个狐媚子了?这半年来她那儿都换了多少回物什了,咱们府里这月支出肯定是又要超出不少的。”福嬷嬷站在福晋旁边苦口婆心。
“你管她呢,只要爷不说什么不就好了,咱们诺大一个贝勒府还出不起几件瓷器么。”乌拉纳喇氏半靠在软榻上看书,脸上云淡风清半丝不快也无。
“主子,话不是这么说的,她一个侧福晋每个月支出该是有定例的,她要什么您这边给什么,时间久了可就没章法可言了呀。”福嬷嬷不明白福晋为什么这么淡定,有些着急,怕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对福晋威信有碍。
“我不给她,她找爷要也是一样的,到时候还得落得爷一顿埋怨,何必寻这个麻烦,嬷嬷不必说了,我心中有数。”乌拉纳喇氏翻看自己手中的佛经,眼风动都没动一下。
只要那人想给想宠,自己再怎么枉为坏人也是自寻苦恼,她现下已不愿操这份子闲心。
福嬷嬷看着淡定如斯的福晋,心头涌上熟悉的无力感,自从大阿哥去了以后福晋日日如此,这份平淡无波看起来更像是心死,让她难受心疼却无计可施。
“主子,东院里昨儿个叫了针线房去,说是要做新衣。今儿让人来问福晋讨几匹颜色正一点儿的布匹。”云冬掀开帘子悄无声息地走进来,行了一礼低声道。
“重阳节宫里赏赐后不是刚给了她三匹川锦吗?怎么又来要!”福嬷嬷皱皱眉头,恶声恶气问。
“……回嬷嬷,侧福晋身边儿的香凝说,那些川锦颜色太艳,侧福晋穿不惯,尽都给二格格做了衣裳。”云冬俏丽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顿了下才低着头稳稳当当回答。
“二格格那儿……”福嬷嬷还待说什么叫乌拉纳喇氏淡淡地打断了。
“库房里不是还有几匹江南进贡来的天香绢吗?我记得有两匹是橘红色的,我不喜欢,给她拿过去吧。”
“是,主子。”云冬松了口气行个蹲礼,不看福嬷嬷难看的脸色快步走出去。
福嬷嬷老眼看着福晋,内心深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说什么福晋也听不进去,看样子她得想办法回一趟乌拉纳喇府,找老夫人讨个法子才行,总这么下去福晋的威信可就废了。
“这是打发要饭的呢!就给两匹够做什么的?”看着被下人送过来的天香绢,李氏脸色不大好看。
“主子您看这颜色多鲜活啊,您穿上一定好看,让针线房给绣上玉兰花暗纹,到时候主子爷一定第一眼就能看到您。”香草脸上带着讨巧的笑意恭维她。
“再鲜活也不是大红,拿她不要的给我,当我稀罕!拿去针线房,看着就心烦!”李氏闻言撇了下唇角,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得意。
福晋又怎么样,还不是她要什么就得给什么,将来这个贝勒府都得是她儿子的,她倒要看看到时候福晋还怎么威风!
香草赶紧给跟她一起当值的小太监使个眼色,小太监麻溜儿的抱起天香绢就跑了。
“曹有德呢?”李氏被香凝伺候,正在染着丹蔻,娇声问道。
“回主子的话,曹公公去膳房了,一会儿就回来。”香草低着头认认真真给她染指甲。
“等他回来,让他过来见我。”她随口吩咐。
“是,主子。”香草恭敬应诺,转身出了门。
等她手上的丹蔻用青草叶子包裹起来,坐在踏上侧着身等指甲干的时候,曹有德掀帘子进来室内。
“给主子请安。”进来曹有德就利落地打了个千儿。
“我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李氏慵懒地问。
“回主子的话,奴才已经跟膳房的刘管事交代好了,这回保证万无一失。”曹有德殷勤笑着小心回话。
“哼,你上次也这么说的,结果呢?她大鱼大肉好吃好喝,半点事儿都没有。这次要是再出了差错,你就去锅炉房混日子吧!”李氏斜着眼风扫他一眼,淡淡威胁道。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这次奴才一定盯紧了!”曹有德心头一颤,有些惧怕并恭敬地弯着身子一叠声回答。
他当然会怕,这位主子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虽然他不一定会被送去锅炉房,可是一顿狠打是少不了的。
上次去煤炭房的小太监被一顿好打,结果呢?现在坟头怕是快要长草了。
即便是随时有掉脑袋的危险伺候得如履薄冰,可断了曹家的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的曹有德也还是愿意辛苦地活着。
“格格,咱们在后花园那边的人来回,侧福晋让曹公公那边吩咐膳房断了伊格格的点膳。”一个院子里鱼缸旁边,俏生生的丫鬟站在一位更加清雅娇俏的女子身边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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