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扑通——’
‘扑通——’
她听到了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
失了方向的幼鹿在心间无措地横冲乱撞。
有烟花绽放,流荡散乱,侵入血液肌膜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肆无忌惮地搅乱着她的心湖。
真是……太狡猾了,萨卡斯基。
轻而易举地就让她的心跳失了方寸。
时隔多日再次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杏理还是不可避免的征楞了一下,她这一个月的担忧、焦虑、不安,都在此刻随着他一句话消失殆尽。
少女的爱意快要溢了出来,她的心满满的都被现在温柔的喊着她名字的萨卡斯基所填满。
“萨卡斯基……”
她眸中落入了璀璨的银河,有光闪烁,那星芒落在她湿润的褐眸里似乎永不熄灭。
娇俏的,软嚅得能泛出蜜来的声音像一把勾子一样勾进了另一头,有什么在悄然化开。
“恩?”
另一端的男人放轻了音调,声音是前所未有地轻柔。
萨卡斯基是熔岩的话,那么杏理便是花,养在雅致的庄园细心修剪精心呵护,唯恐骤雨惊扰唯恐飓风折枝。
面对这样一个存在,温柔成了本能。
“萨卡斯基。”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喊喊你。”杏理抱着膝盖侧头枕着,正对着窗外的方向。
晚风徐徐地送拂,淡粉碎花窗帘翻起一波一波弧度,月光轻巧地泻进来柔化了她的眉眼。
“我都多久没和你说过话了。”她语气不免带上些小委屈,像是娇弱的花失去了浇灌,焉焉地耷拉着。
“…抱歉。”
一句干巴巴的道歉,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傻子哄人除了一句抱歉翻来覆去地说没点新花样,就算她习惯了,不免也还是有点失望,又说不上是为什么失望。
“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唉?
万万没想到对方后面还紧跟着一句,杏理愣住了,心跳似乎又开始不受控制。
什么意思?
灵光一闪间她想起了点什么,那句没发出去的‘我也想见你’。她方才没有直接地回应闹起了小脾气,所以这是在隐晦地提见面的事吗。
“真的……决定要见面了吗?”
明明是一直以来所期待的,她却升起了莫名的紧张感,心跳也开始加快,紧张和期待这两种心情充斥着她心绪,她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稍许,平和的声线透过语音筒传了过来。
他说。
“我想见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她却读出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想、见、你。
每个字就像裹了蜜一样,含在唇齿间都泛出甜意来。
这一次她回答得很快。
“我也是。”
【八】
昏暗的办公室内,高大的身影笔挺地坐在办公桌前,军装在身,他的背脊永不会弯下,即便此时是在跟着最亲密的恋人私语,他依旧正襟危坐,没有丝毫的松懈,这便是军人,自律甚严。
室内唯一的光亮便是桌面上亮起的游戏机屏幕。
简单将今天处理好的文件分类规范后,他便拉了灯,月色渐渐隐于云层,一点一点拉走亮色,良好的五感得以让他在黑夜看清室内摆设的轮廓。
他喜欢黑夜。
所有的一切都掉入沉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可以摒弃其他,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以及——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啦,萨卡斯基~!”
少女状若恼怒地撒娇着,音色透过语音筒传了过来,像在蜜罐里泡过了一样甜得发腻。
“我跟你说哦,普基市的樱花已经开了,我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从来没见它开得这么艳过,等你来的时候我一定要带你好好看看。”
那份甜意似乎都被扩散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他语气有些轻快。
“我明日清晨便出发了。”
“唉唉唉——?这么快的吗?!”
另一端的音量瞬时拔高,他听见了窸窸窣窣似乎在翻箱倒柜的声响,以及杏理的碎碎念。
“这件是去年的款,不行不行,这件好像有点小了,这件会不会有点太素了,啊啊怎么办穿哪件衣服好!”
眼看着她就要栽进选衣服的漩涡出不来把他撇一边,萨卡斯基忙安抚道。
“你穿什么都好看。”
非常标准的直男哄人模板,不过满足涉世未深的小少女那点小心思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
“恩。”
“可是你又没见过我,万一……我长得不好看呢。”
她的声音有些忐忑,虽然事实与她说的相反,但美人终有迟暮日,她私心还是希望对象不要是个以貌取人的男人,不管她丑与美,都能一视同仁。
萨卡斯基能理解她的不安和敏感。
并不是说萨卡斯基已经敏锐到能够捕捉住女人犹如三月天多变的心情,而是他足够了解她。
他视线下移,拉开底层的抽屉,抽出其中众多档案中的一份拿出,动作熟练得犹如经过千百遍,事实上他也确实翻过不止一次。
他从中抽出一张照片。
这是一张抓拍,或许说偷拍更为巧妙。
穿着制式繁复宫廷裙的少女在后花园浇灌着芬芳的依米花,像是在透过花看向什么,嘴角浅淡的笑意是照片上最浓重墨彩的一笔。风将她的长发吹散,鬓发被随意的拂起,衣袖飞举,温柔的褐眸映着蔚蓝的天幕,宛若花间朝露。
这是认识的第二年,他确定自己对这种虚拟恋爱太过上心的时候,通过生日时她发送过来的地址邮递礼物过去,而后隐晦地吩咐下官去查勘获得的情报。
或许这样做对她而言有些不公平,毕竟网络是封闭的,而他的手却伸到了她的生活中,他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身份,生活,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站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必须事事防备,防患未然。即便在知道她身世清白不属于任何一端势力,海军的身份也注定他不能透漏过多信息,他的小姑娘也很善解人意地不去提。
他心里不禁有些内疚。
平心而论,他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
他草草翻阅那过目不下十次的资料,里面详细地记录了她从幼时到现今的经历。
她的生活可以说是很普通,每天与名义上的姐姐玛鲁米耶塔品茶赏花,或者习琴练舞是基本的日常,身为普基市市长的养女,她所接收的自然是精良的生活品质和高端的淑女教育。
唯一不普通的一笔则是她的父母,母亲贵为公主却与侍卫私奔,受旧识也就是普基市的市长比米内收留,而后母亲死在一次海贼来袭,父亲心死如灰为了保护市长也一并去了。
比米内念着恩情将她带回家庭收留为养女,可那时的杏理已是记事的年龄,父母死亡的打击再加上陌生的家庭,她一直生活得敏感不安。
正是因为对她的足够了解,继而引申出保护欲,他才能及时察觉到她的情绪,解决她的不安。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无论套用到哪里都是有用的。
没错我们的赤犬元帅把他打战那一套用到恋爱上了←_←。
于是他反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与你的想象不符?”
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做的都是白马王子的梦,虽说萨卡斯基一向自信惯了,对自己不会有任何怀疑,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同样抱有好奇。
对面突然沉默了。
窗开着,清冷的空气恰这时吹了进来,萨卡斯基还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明明没有多久,他却觉得等的很漫长。
“那个啊……”
娇柔的声音破开了黑夜。
“我并不需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象,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关系。”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聊天的时候吗?”她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怀念,“那天是我父母的忌日,我那时候只是想找个陌生人倾诉,我甚至连说完话后游戏机该扔在哪都想好了。”
“但是我遇见了你。”
“我不知道出于什么你才会耐着心陪着一个陌生人聊了一整夜,但确实是从那以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就像是……遇到了光。”
“唔,讨厌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总之,我、我……最喜欢你了!你也必须喜欢我!”
少女声音又羞又恼,说到最后都有些急促。
他久久地凝望着那个跳动的小电话标志,喉头滚动了下,不知要说些什么。
面对如此热烈真挚的表白,他难得地感觉词穷,他第一次觉得言语无法表述情感。
明月又悄悄地冲破云层,泻下冰一样的银辉,他锋锐的眸光被一泓柔情覆盖。
最后,他道。
“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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