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其实陈二三天前就穿来了,只是他接受到原主的记忆后,死活不接受这具身体。

    不说别的,就说一口吃的吧。家家户户不养猪,由队上养,到过年不能杀猪吃,得上交食品站。如果任务完成的好,家家户户才可能分下点肉吃。吃口肉光有钱还不行,得有票再三更半夜去排队抢,还有可能抢不着。

    他可是个老爷,家财万贯,家里那天没有肉,还不至猪肉,鸡鸭鱼都没有断过,偶尔还能吃上豹子鹿子。

    他早过惯了好日子,那能受得这样的苦日子。

    打死他都不接受。

    他要回去,回去做老爷!

    原主出事前赶了几个小时的夜路回到家,觉没睡饭没吃又赶着给他老娘摘野果子,人本身就有些虚脱。穿越而来的陈二以为只要自己的意识不掌控这具身体,让这具身体保持昏迷状态。

    只要几天时间,这具身体不吃不喝,就会死翘翘,他也能脱离它好回去。

    那想三天过去,这具身体除了一直在昏睡不能动弹外,生命力一点都没有流失。

    而他慌了,这个身体就像是一个牢笼牢牢里困住他的意识,除了这具身体,他那里也去不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是不是要醒来时,就听到外面朱秀月在卖大丫。险没把他气死。

    大丫勤快能干又本分老实,朱秀月那个傻子竟然只卖一百块。一百块又值多少钱?

    他当初卖大丫头,可是得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就是五千个铜板。按肉价十五个铜板算,可以买上三百多斤肉。

    而这个时代的肉是六毛一斤,一百块也才能买到一百六十多斤,足足少了一半。还不如一头猪值钱,一头大肥猪好歹得二三百斤吧。

    而且他当时可以选的县上素有善名的大户人家,大丫头进去每月有一百个铜板的月钱可拿,一年到头共有一千二百个铜板,又是一两银子出头。这样算下来他卖大丫岂止五两银子,五年下来,十两银子都不至,可是值六百多斤肉,还别说有时主家高兴给的赏钱。

    这样算下来,一百块还是一锤子买卖,简直是亏得不能再亏!

    陈二心口痛得厉害。

    偏那个刘一根又看中二丫,要把大丫换成二丫。

    岂有此理!

    陈二气得要发疯。他一个跛子,还真把自己当皇帝要选妃呢。陈家的丫头由着他挑三捡四。今儿这事真成了,以后外人怎么看他们陈家?

    陈家没了好名声,后面的丫头如何卖得起价?

    偏原主那个蠢蛋娘是个眼皮子浅的,为着五百块钱竟然同意了,气煞他也!

    不过就是五百块钱,不过就是八百多斤肉,三头三百斤的大肥猪都不够。

    拿他上辈子三丫头来说,长得那个貌美如花。让他卖给富家公子作侍妾,人家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该多少肉?三千斤肉不至!十头三百斤大肥猪不至!

    何况三丫头还时不时孝敬他这个爹,富家公子有钱,三丫头大方,那次出手不是一两银子以上。就算不提这些零碎钱,比起五十两银子,三千斤肉,八百块钱,八百多斤肉简直是亏本大放送。

    足足少了二千二百多斤肉啊!

    同样的貌美如花,咋相差这么远?

    这会,陈二不至心口痛,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觉得他再不出面制止那个蠢货娘,他觉得他要吐血身亡。

    他猛地使劲,双眼睁开,冲进了堂屋去,一声大吼。

    ……

    破天荒地听到儿子反驳她的话,朱秀月好一会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有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儿子不是她的那个儿子,但那一模一样的面容却在提醒她,这就是她的儿子狗子。

    她抬起下巴,板着脸,“狗子,你现在有能耐了。娘的话也敢不听了!”

    陈二皱了眉头,原主都三十六的人了,朱秀月怎么成天还是狗子大狗子小的叫,当着外人的面也是如此,就像他是一条狗一样。

    不过朱秀月这一句话,也让陈二记起原主是个大孝子!

    那是个宁愿自己饿着也要让朱秀月吃肉的孝子,且对朱秀月的话惟命是从。朱秀月指东,他不往西,朱秀月让站着,他绝不坐着。

    就这样的大孝子,怎么会当着外人的面驳斥他老娘朱秀月的话,下她的面子?

    陈二有些心虚,怕让朱秀月看出来他是个假货,急忙学着原主记忆的样子,摆出一副恭敬的模样道:“娘,儿子不是不听你的话。”

    又想到大丫尚在屋里,陈二忍不住埋怨朱秀月,那里有议亲时,留着闺女在场的。他找了个借口打发大丫出去。

    等大丫出了门,他才道:“老刘家给的聘礼钱是不是给少了点?”

    五百块还少?

    刘大娘捂着胸口的手直接转向陈二,“好你个陈狗子!人都说你老实,那里知道你是焉儿坏,黑在里面……”

    与刘大娘不同,朱秀月听到这句话顿时喜笑颜开,能多卖点钱,她为啥要少卖?她又不是傻子。

    决定不做傻子的朱秀月冲着刘大娘就是一声狮子吼,“闭嘴!出不起钱就出去!”

    陈大娘给气得头上冒烟,冲口来一句话,“谁说老娘出不气钱了?“

    “那你出多少?”

    陈大娘立马怂了。

    见陈大娘安静如鸡,朱秀月甩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转头向着陈二问:“狗子,你说来给娘听听。”

    “娘,前儿我在城里看到有人结婚,人家那聘礼可海了去,三转一响,另加五百块的聘礼钱。我还特意进去看了看,那新娘的样子赶我们二丫可差老远。”

    原主不仅是个大孝子,还是个众人皆知的老实人。这会陈二说的话,没有人不信。

    陈二还在继续说:”三转一响,我们也不要,折合起来凑个整,给个一千。我们二丫满打满算今年才十三,离政府规定十八才能结婚还差着五年。那二丫还得在娘家多养五年,这五年二丫吃喝穿用。我算算该多少钱……”

    “别算了!我们娶不起!还真当你们家的丫头是金疙瘩呢?那么想钱,咋不去抢?” 出五百块都要了她的命,还一千打不住,刘大娘甩手走出陈家,见儿子没跟上,回身见儿子还坐在陈家没动。她气得几步冲进来,使劲扯起刘一根拉着他走,“还不赶紧走!五百块啥样的人买得到?你还怕买不到比那丫头长得好的?那丫头瞧起来干干的,一看就是没福气的……”

    “狗子,你可听清楚?别把一百块听成一千块了。”倒不是朱来富怀疑陈二的话,实在是这一千块是老大一笔数,整个村子能拿出一千块来的人家都没有。就算城里人有钱,可也不会拿几年的工资来娶个婆娘?这灾荒年刚过,谁家不存些钱以防万一,那能一下子全拿出来。朱来富就觉得陈二听岔了,把一百块听成一千块。

    又叫他狗子!陈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下白眼,总有一天他非得让他们把称呼给改过来不可。

    朱秀月给一千块砸晕的头也清醒过来,盯着陈二的眼睛道:“对,你别听岔了?”

    “娘,我咋能听岔呢。男方可是部队里的军官,一个月起码有六七十块,一千块人家一年半都挣出来了。”陈二美滋滋地想,他准备给二丫找个团长以上的军官,一个有工资起码有一百以上。估摸他到时候要二千块的聘礼,人家也愿意给。

    朱秀月脸一下子拉起来,“我们家那里去认识什么军官?”

    “要不,我去把老刘家的找回来?”比起看不见摸不着的一千块,还是能拿在手里的五百块实在。

    “快来看啊,陈家抢钱了!陈家的闺女老值钱!没有一千块你别上门!我们相看大丫,陈家那老东西使了别的丫头勾引我儿子。那就是个狐狸精,我儿子就看一眼,就要掏五百块钱。陈家人心比天还大,五百块嫌少,要一千块……这跟抢钱有啥两样?不要脸的东西,一家子抢钱犯,坐牢蹲监狱……”

    见离陈家有十来丈,陈大娘嘴里的骂声一下子拨得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陈家虽住在村尾,附近也有几户人家。刘大娘这一闹,瞬时涌出不少的人来,有人围住刘大娘打听,有人跑到陈家门口探头探脑。

    朱秀月自诩是见过世面的人,见过大场面的人,是斯文人,跟村里的那群婆子不一样。

    听到这些有的没有的,她气得浑身发颤,见不时有人往她身上打量,双眼一翻,人往地上倒去。

    好熟悉的操作,陈二仿佛看见他上辈子的娘。

    上辈子陈二没发家前,为着一口吃的,他老娘也时不时在别人家里晕一下。那操作跟眼前的朱秀月如出一辙。

    忽地听到一阵咕噜咕噜声,陈二只觉腹内鼓鸣,紧接着头晕眼花。

    他饿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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