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年皇帝爱上我(11)

    “这么惨的吗……”虞谣被霍凌的悲惨遭遇搞得想哭。

    和霍凌相处得越久、相知得越深,她越清楚霍凌是一个多么温和儒雅的男人。再去设想他是如何被这一桩桩一件件逼得堕落, 她无比心痛。

    她不由满心怜爱, 愈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对霍凌。

    是以虞谣依旧按照流程让太医来把了脉, 等太医公布她有孕后, 她便去找了霍凌。

    霍凌正在正殿里看奏折, 虞谣从后边搂住他的脖子,他一哂:“别闹,等我忙完。”

    “给我点时间, 就说一句话。”她凑在他耳边, 声音轻轻的。

    他偏一偏头:“你说。”

    她却说:“不,你起来, 转过来跟我面对面。”

    霍凌失笑:“干什么啊……”边说边已站起了身,带着些许无奈和宠溺面朝向她。

    虞谣伸出双手, 很有仪式感地环住他的腰。

    霍凌不明就里,也伸手搂她。

    四目相对, 她含笑的双眼盈盈润润的,就像浸了蜜。

    他听到她低而清晰地说:“我怀孕了。”

    霍凌微吸凉气, 霍凌短暂地怔忪,而后问了句:“什么?”

    “我怀孕了。”虞谣重复了一遍, “太医刚来搭过脉, 我怀孕了。”

    他仍自愣着。

    她一声低笑,不作催促, 等着他自己慢慢反应。

    几秒后他回过神, 却一把拉住她, 大步流星地走向寝殿。

    “哎……”虞谣猝不及防,小跑着跟着他,“干什么?”

    他没吭声,好似有些慌。进了寝殿,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径自蹲在面前,眉心轻轻蹙着,目不转睛地审视起她来。

    “……”虞谣茫然。

    要不是两个人一直感情很好,她会觉得这种情境中他要说出的台词会是:“孩子是谁的?”

    她便哑哑地问他:“怎么啦……”

    霍凌张张口,思绪有些乱,只说了句:“是不是太快了?”

    虞谣:“啊?”

    “我是说孩子……是不是怀得太快了?”他道,“你刚小产才几个月就又怀上……这样好吗?”

    虞谣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在现代吧,没怀孕过;在宋暨那个世界呢,没小产过。所以对于小产之后过多久能再怀,她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知道如果怀得太快,似乎对当母亲的不好。

    然后她又迟钝地想起,在她小产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霍凌都不愿跟她滚床单,那时太医都说没关系了。

    直到她被皇后激励,开始走“狐媚惑主”路线。

    所以……嗯……

    她不知道该说他太体贴还是该说自己太大条。

    不过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担心这些好像也没啥用了。

    这个年代到底医疗水平有限。霍凌为什么只能用不行|房来避免她再次怀孕?因为避孕技术不行。喝药什么的,对她来说都伤身体。

    为了养身子让她再打一回胎,那更伤身体。所以既然已经怀了,那就踏踏实实养胎吧。

    再说,白泽说了,六成缘分呢!

    六成,四舍五入那就是百分之百啊!【不

    虞谣便给霍凌顺一顺毛:“别紧张,我感觉挺好的。”

    这是真的,她觉得这位丞相千金的身体素质真心不错。小产后一坐完小月子,她就立刻活蹦乱跳了起来,一点儿不带觉得身体虚的。

    但霍凌还是陷入了焦虑,低头沉默了半晌,站起身,闷头就往外走:“我让太医院挑个专精妇科的大夫住到清凉殿来。”

    虞谣:“……”

    我觉得……不用……这么夸张……

    最后达成的安排还要更夸张一点。清凉殿其实并不专指一个殿阁,而是一大片宫殿群。

    霍凌一道旨意,侧殿住进去四个医女,隔了几丈远的西殿阁里住了俩太医,东殿阁里放了四个接生婆、四个乳母。

    虞谣:“接生婆和乳母也太夸张了吧?!”

    她把霍凌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现在可还什么都感觉不到呢!我就算是早产都还得再过五六个月,你现在让接生婆和乳母来干什么,镇宅吗?!”

    霍凌一边按着她的肚子,一边深沉地道出一个字:“呸。”

    虞谣:“?”

    他绷着脸:“什么早产,乌鸦嘴。”

    “行……呸呸呸!”她先乖巧地连呸三声,然后继续抗议,“这样太不自在了,感觉干什么都有人盯着。”

    不仅是不自在,而且人多手杂。她觉得就现在这么个局势,人少的话还好,大家知根知底,出了事也容易被查出,谁都不好轻易下手。

    人一多,反倒更容易有问题。小二十号人调过来,有一个被皇后收买她也受不了啊!

    然而,霍凌的顾虑其实跟她是一样的。

    他双手搭在她肩头,沉然道:“现下局势乱,我怕你出事。你放心,就是每天多请一次脉,其他时候不多搅扰你休息。”

    虞谣踌躇了一下,迟疑着说了自己的想法:“可你……不觉得人多更容易出问题吗?”

    “不会。”霍凌淡然,“这十几号人都拖家带口,而且都挑的家庭和睦美满的人家。”

    虞谣呆滞脸:“那也……不代表他们就不会犯糊涂啊?”

    人嘛,都很容易心存侥幸。这些人如果在重金之下帮人做坏事,十有八|九会自我安慰说兴许查不到自己身上,兴许上面不会怪罪。

    但霍凌摇摇头:“不会的。”他勾起点浅淡的笑,“在调他们过来前,我就把话都说清楚了。”

    贵妃如有差池,这十几号人、连带全部家眷,一概殉葬。

    虞谣打了个寒噤。

    他可真是是佛是魔一念之间的真实写照。

    这也让她更坚定了一个念头——这个孩子必须平平安安生下来!

    十几户人家,少说也是几十条人命,她可不要背,也不能让他背。

    于是在安胎的日子里,虞谣展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听话。

    太医让运动就运动,让躺着就躺着,让喝鸡汤就喝鸡汤,让吃燕窝就吃燕窝。

    有些药膳味道并不太好,但只要太医让她吃,她就捏着鼻子照单全收。

    除此之外,霍凌找人寻来的什么山参啊、灵芝啊,她也都按时按点乖乖吃。

    唯一让她拒绝食用的就是鱼翅。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鱼翅的采集过程多么血腥残忍。人类杀鸡宰鱼都可以理解为正常的食物链程序,但取鱼翅,叫虐杀。

    她担心吃这种东西搞不好会冥冥之中影响福报,反倒导致孩子出问题。

    如此安着胎,不知不觉到了五个月,天气渐渐冷了,虞谣的肚子也渐渐显形了。

    “舅舅,目前为止还行吗?”虞谣自我感觉良好,但出于谨慎,还是找白泽确认了一下。

    白泽斟酌了会儿,跟她说:“单说安胎状态的话,挺好的。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个状态优秀的孕妇了。”

    虞谣:“……那别的方面呢?”

    “有点复杂。”白泽纠结地笑了下,“我不能说让你不这样安胎,可你现下的路线,确实和上次达成悲剧的那个小嫔妃完全一样。”

    虞谣:“哈???”

    白泽道:“她小产的真正原因是皇后出了手,下了活血的药物。但皇后收买了太医,让太医在原因上隐瞒了霍凌。”

    “不可能……”虞谣怔怔道,“至少这一次不可能。霍凌那个威胁人的手段,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敢被收买!”

    “但是皇后授意太医的那一套说辞,是把错推给了霍凌自己。”白泽说。

    他做出的重重威胁,都是为了防止他人毒害皇嗣。防护得如此周密,依旧母子俱损,他的愤怒也会比正常情况下面对嫔妃小产更重。

    得知“凶手”是自己是,怒气的反噬也就更厉害。

    所以当时原本就在承受重压的霍凌,被击溃了。

    因为在那之前他还没有成为昏君,得知“真相”后,他便也没有迁怒旁人,没有真的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几十号人殉葬。

    他只是一遍一遍地责怪自己。

    这感觉就像亲手铺上一块又一块地砖,铺开走向昏君的道路。

    虞谣齿间打颤:“皇后到底是怎么推给他的?”

    白泽沉吟了下:“我通过法术只能看到些断断续续的片段,所以当时我也不太明白。但最近看你这么安胎,我明白了。”

    虞谣:“什么?”

    白泽说:“‘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是中医里的一个说法,大致是说一个人的身体太弱的话,反倒不能大补,只能慢慢调养,否则会受不了。

    皇后用让太医用这个说法给霍凌交代,说那嫔妃小产是因为虚不受补。但药膳都是太医精心配制,若说补得过了火,便只能怪霍凌赐下的补品太多。

    其实如果霍凌当时状态正常,很容易分辨出来,这事的责任并不在他。因为就算是他着人额外寻来的补品,也都让太医过过目。况且补总是一点点补起来的,不是一夜之间就能补到受不了的份上,太医最后才说虚不受补,早干嘛去了?

    可那个时候,他本身已处于崩溃边缘,又沉浸在内疚之中,哪还有精力去想那么多。

    皇后与他再貌合神离,也毕竟同在宫中,想了解他十分容易。

    所以,皇后洞察了他的崩溃,无情地给了他最后一击。

    她在他最需要人对他说“并不是你的错”的时候,淡漠地告诉他:“皇上再期待这个孩子,也不该这样心急,正所谓揠苗助长,宫中嫔妃便是不舒服也不敢忤逆皇上,腹中之子更不可能自己说不吃,哪里受得了呢?”

    这话等同于在说“都是你的错”。

    “他们只是不敢违背你”。

    “是你亲手杀了他们”。

    “是你揠苗助长,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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