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谢长风疑惑,明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一见谢长风就浑身不对劲,哪儿哪儿都看不惯。
明大少爷真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他眼光高得很,除了在意的那一小撮,其他人就是背景板,跟花花草草没区别。
受资助的贫困生,这种身份,放到游戏里是连对话都没有的NPC,明朗哪犯得着跟她有接触,可这人就怪了,一天天的老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不光晃悠,还老做些让明朗气闷的事儿。
中午丢下谢长风以后,明朗跟几个哥们儿去玩了个密实逃脱游戏,晚上正吃着火锅,窗外开始下大雪。
雪下就下呗,跟明朗本没关系,可不知是谁看了天气预报多了句嘴,说今晚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降雪量会创新高。
明朗听了这话,再看着窗外,心里就不怎么踏实了。
马上就成年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迷路而把自己冻死在外面吧?
明朗掏出手机想给谢长风发个微信,又觉得矫情,放下手机再吃了会儿,推说家里有事儿,匆匆地开车离开。
路上的雪是真大,雨刮开到了最大档,明朗安慰自己这么大的雪是该早点回家,绝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谁知刚到小区附近,明朗四处乱瞟的眼睛还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自己的旧运动衫,趴在草丛边……呕吐?!
艹!有这么糟蹋东西的人吗?
明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明朗见那小子被自己吼得一动不动地缩在座位里,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安静如鸡的谢长风至少没那么讨嫌。
车里空调开得足,到家下车时,那臭小子居然睡着了,被摇醒后,走路还晃晃悠悠的,明朗只能一边嫌弃一边伸手去扶。
进家门松手后,明朗蓦地发现自己手上沾了点血迹,左右看了看,发现是被谢长风蹭上的。
好好的一双手怎么会肿得开裂流血?
明朗不解,点着下巴问谢长风:“打架了?”
“……”
谢长风起烧了,有气无力地向城里少爷解释:“这是冻疮。”
说完,她扶着墙回了房间。
冻疮?
明朗一愣,房间不都有空调吗,还能被冻着?
这人难道傻到不会开空调?
明朗烦躁得要命,正好张婶凑上来问他吃饭了没,被他揪着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给谢长风吃药了没?感冒啊,都发烧了!他那屋的空调别关,别让他病死在家里!”
那天之后,明朗连楼都不愿下,三餐让张婶送到房间里,恢复了醉生梦死的寒假生活。
到了年二十八,明守鹤终于回家了。
身为宣城市文体旅游局局长的他,年前把周边各镇县都跑了个遍,又陪着省厅领导去了外地,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一层。
今年他栽了个大跟头,年关并不好过,回了家也无法放松,关在书房打了一下午电话,出来时告诉严宝华明天市电视台会来家里录拜年视频。
这事对明家很重要,严宝华亲自来到谢长风房间里,叮嘱她明天如何穿戴如何说话,谢长风一一听着,不住地点头,严宝华眼神转了转,忽地停了下来。
“你这头发怎么搞的?”
严宝华皱起眉,伸手薅了薅谢长风的发顶:“乱得像鸡窝还那么多白头发!没有每天洗头吗?不管你哪里来的,个人卫生还是要搞好啊!”
谢长风窘得缩了缩脑袋,低声回道:“隔、隔一天洗的,我没出门,头发不脏。”
“脏不脏的,你这个样子也不行啊。”
严宝华抿起唇,把谢长风上下一打量,果断决定:“头发得修一下,还得染,不然拍出来像什么!”
于是在晚饭桌上,严宝华将这个任务派给了明朗,叫他吃完饭带谢长风出门剪头发。
明朗一听就不乐意了:“你那些Tony、Kevin老师不能剪啊,干嘛让我带他?”
“我那些地方是她去的吗?”
严宝华丢给明朗一个白眼,“你就带着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发廊随便弄弄,不寒碜就行。”
“小发廊都放回家过年!”
明朗晚上约了人四排,才不愿揽这档子事儿,顿时就要想发脾气,明守鹤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镇住了桌上的争吵。
“明朗跟着去,你那头发也该剪剪了。”
讨论到此为止。
饭后,明朗臭着一张脸,把路虎开到了大门口。
这次谢长风学乖了,径直坐到副驾驶位上,还主动系好了安全带。
“明朗哥,我刚才用地图搜了一下,最近的理发店离我们五公里,名字叫‘四月花……’”
“闭嘴!”
明朗没好气地瞪了谢长风一眼,什么四月花,还五月海呢!那种破地方是他明朗会去的吗?
能坚守到年三十的理发店,多半开在大商场里。
明朗领着谢长风来到自己惯常去的美发沙龙,把她丢给熟悉的发型师,自己找了个小弟洗头去了。
“我叫Mike,你好。”
Mike老师态度很好,见到谢长风的头发只稍稍抬了抬眉毛,“你这头发……”
“是我自己剪的。”
谢长风立刻承认错误。
“看得出来。”
Mike笑了笑:“我们新来的小弟也剪不出这样的水平。”
谢长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
“嗯,你是个女生啊。”
Mike老师轻飘飘的一句,把谢长风的脸都吓白了,她惊愕地转过头,不知自己哪里漏了陷。
“你介意别人知道?”
Mike老师不在意地耸耸肩,换了另一个话题:“那发型是要剪成男孩子的样式吗?”
“男生的。”
谢长风四处瞟了瞟,确认明朗不在房间,才低声问Mike:“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五官、眉形,”
Mike老师伸手比划着:“你一点喉结都没有,声音再中性,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啊。”
谢长风傻眼了。
山里长大的小孩子都跟狼崽子似的,穿百家衣吃百家饭,男男女女哪分得那么清楚。
加上谢长风从小在地里干活,肤色跟男孩子没差别,声音也不柔美,胸部发育几乎为零,校长才大着胆子把她打扮成男生送了出来。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上学后还会被人发现吗?
要是被明朗知道了,他不得更讨厌自己了?
谢长风呆在座椅上胡思乱想,Mike老师不清楚这些年轻人在搞什么把戏,但明朗这个vvip客户是得罪不起的,他带来的人,同样得罪不起。
“短发也有很多种剪法,你五官这么秀气,脸型又好,别浪费了。我给你做个发膜,顺顺毛鳞片,再染成蜜糖棕,打出层次,一定很好看!”
谢长风哪里听得懂这些,被Mike老师指来指去,洗、剪、染,前前后后弄了快两小时。
第一次经历现代理发流程,谢长风全程加着小心,背都挺僵硬了。
明朗早剪完了,窝在收银台旁边的沙发里打游戏,好在时间刚好错开,没耽误他四排,出门那点怨气自然消散了。
洗过最后一次头,Mike老师对最终呈现的发色极为满意,吹头时啧啧称赞:“这个颜色是我本月染得最成功的一次!你原生发质不怎么样,但很会吸收营养,发膜只做了一次就变得有光泽了。”
谢长风在吹风机的嗡嗡声中,忐忑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新发型。
“闭眼。”
Mike老师拿起一罐定型喷雾,朝谢长风一顿猛喷,末了再用手抓出纹理。
“完美!”
Mike老师吹了声口哨,把谢长风座椅一转,回头叫着明朗。
“明少,看看满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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