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顿饭换来以后好多好多顿饭,纲吉和云雀都很满意。
嗯,这句话怎么理解都行,而且只能信一半。
当纲吉明白自己被委员长大人套路时,他已经坐在餐桌旁,开始给Reborn和蓝波喂饭。迪诺坐在他对面,正以与其帅气面容截然不同的笨拙姿态吃着碗里的饭菜,嘴角沾了一圈饭粒,衣领处也滴了许多深色酱汁,看上去笨手笨脚的,比蓝波还不如。
估计是因为手下们都去吃晚饭不在身边,所以他又恢复了废柴状态。
“迪诺师兄,小心点,你的碗又要掉了。”第二十一次替迪诺抓住险些被他打翻的碗,纲吉顺手在他碗里添上几颗鱼丸,顺手给吃饱了的Reborn倒了杯咖啡。
挥舞着小筷子大快朵颐的蓝波见他吃饭吃得满脸脏兮兮的,得意地大笑:“你好笨啊,饭粒掉得比蓝波大人还多!”
迪诺尴尬地笑笑:“那是因为罗马里奥他们都不在嘛……”
他刚说完,妈妈便捧着热毛巾走了过来,双手递到他面前,温和道:“给,把脸和手都擦擦,吃完饭再去洗个澡,我把阿那达的旧衣服找出来了,尺寸应该合适,之前我也洗干净了,就是有些旧,只能委屈你暂时穿着。”
“没关系,有换洗衣服就好。”迪诺欢喜地接过毛巾,然而收回手时却差点不慎打翻手边的碗盘,还是纲吉眼疾手快地挡住,得到他一个歉然的微笑,“谢谢,还有抱歉。”
纲吉回以干笑,屈指挠挠侧颊。
晚餐后,纲吉在厨房帮妈妈洗碗,蓝波抱着电视遥控器看动画片,不想继续给人添乱的迪诺则蹭到悠哉游哉喝咖啡的Reborn身边,希望能用自家老师的魔王气质克制自己的废柴体质。
“老师。”双腿并拢,迪诺一本正经地端坐,压低声音问:“听说复仇者监狱逃出了一个犯人,现在可能潜藏在并盛町,您不打算提醒阿纲吗?”
“我知道。那是需要蠢纲自己发现的事,也是属于他的考验,我不会.插.手。”端起杯子,用杯底轻轻敲了两下杯托,Reborn在杯面吹开一阵酝酿了苦涩芳香的薄雾,掩住他面上高深莫测的神情,“你别多事。”
迪诺叹了口气,挺直的脊背像一瞬间抽掉骨头般软软倚在沙发上,十分同情地道:“看来师弟又有罪受了。”
尾音未落,他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手指摩挲着下颚:“不过这样也好,彭格列十代目候选对战复仇者监狱罪犯,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
“好戏?呵呵。”Reborn意味不明地轻笑,垂头拉低帽檐,嘴角的弧度恶劣而又愉悦,“的确是场好戏,你可千万不要错过。”
迪诺以为他是在同自己说话,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却不见他正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眸光隐隐折射出几分恶趣味。
“毕竟,那可是个出色的雾属性幻术师啊……”Reborn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音量呢喃道。
厨房里,正把洗干净的碗筷放进消毒柜的纲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摸摸手臂上争前恐后冒起的鸡皮疙瘩,若有所感地看向客厅里的Reborn,直觉告诉他:他家老师又要搞事了。
收拾好餐具,纲吉一手抱着蓝波,一手拉着迪诺上楼洗澡。前者是因为他年龄小,无法自己洗澡,后者则是因为纲吉害怕自己不看着,他会沉进浴缸把自己淹死。
在看到迪诺因手下不在身边而弄出的一连串惊人的操作后,他百分之百相信这位不靠谱的师兄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废柴之名,名副其实啊。
一对师兄弟外加一个熊孩子,三人在浴室折腾了许久,历经浴池呛水、脚踩肥皂装枪、手.榴.弹.炸.花洒等槽点满满的事件,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洗完了澡。
从浴室出来,身心俱疲的纲吉直奔床铺,往上面一趴就不想动弹了。
“阿纲,辛苦你了。”迪诺笑嘻嘻地挠头,似乎对于自己的废柴属性适应良好。
“……不客气。”纲吉有气无力地说。
洗完澡,换上奶牛睡衣的蓝波精力充沛地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被热水蒸得白里透红的脸蛋稚嫩可爱,可惜好动的性子让他当不成安静的瓷娃娃。
“蓝波!”迪诺的目光追逐着他跑了一会儿,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冲他招招手,“能不能把你的‘十年火箭炮’给我看看?”
蓝波停下绕圈,眨巴着大眼睛无辜地望过去:“不行,首领不让我给别人看。”
“没关系,让我看看嘛。”迪诺蹭到他身边,双臂一展,搂住他软软的小身子,“我知道波维诺家族的首领已经把‘十年火箭炮’全权交给你保管了,我就看看,绝对不摸,也不使用!”
“唔……”蓝波眼睛骨碌碌地转动,故意吊着他不说话。
迪诺看出了他的小心思,指尖在地上敲了敲,竖起两根手指:“我给你买两大袋葡萄味的软糖,怎么样?”
“蓝波大人要三袋……不,五袋!”蓝波立刻伸出小手讨价还价。
“成交!”迪诺一把握住他的手。
瘫软在床的纲吉听着两人幼稚的交易,嘴角弯了弯,觉得好笑又温馨。
他知道“十年火箭炮”,曾在被Reborn逼着看的全意文《黑手党特殊事件簿》中看到过介绍。那是波维诺家族的镇族之宝,据说能够让人跟十年后的自己交换五分钟,现在由家族继承人保管。
听说很多人都在找这位神秘的继承人,希望借用“十年火箭炮”看看未来的自己的处境,可惜始终一无所获。不过……
纲吉把脸换了个方向面对蓝波,他仍在和迪诺谈条件,得寸进尺的小模样与寻常熊孩子一模一样。
若是让那些苦苦寻找波维诺家族继承人的黑手党知道,他们遍寻不得的人居然是个用“十年火箭炮”使用次数换糖的小孩子,恐怕会郁闷得想吐血吧。
纲吉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意识也在疲倦的催使下渐渐模糊,即将陷入睡梦。
这时,终于谈妥条件的蓝波从自己蓬松的卷发里拿出一支粉色的炮筒递给迪诺,然而迪诺伸手去接时不小心手滑了一下,炮筒脱手而出,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纲吉而去。
迷迷糊糊的纲吉心里突然升起强烈的危机感,但他只来得及睁开眼看向造成危机感的源头,就被涨大的炮筒一口吞了下去。
“糟糕!”迪诺暗叫不好。
粉色烟雾弥漫,转瞬间又消散一空,一道修长的身影突兀出现于床铺上,占据纲吉原本的位置。
跌坐在地的迪诺愣愣地抬头往上看,视线从那人系着红绳的白皙脚踝,沿光洁干净的黑色西装裤缓缓攀上,轻轻划过交叠的长腿,绷直的腰线,宽阔的胸膛……
当目光定格在他脸上时,迪诺一怔,眼睛猛然瞪大,面颊泛起了浅浅的红晕。
“蠢纲,该练习意大……利……文……”
好巧不巧的是,Reborn推门走了进来,如平常那般说着提醒纲吉学习意大利语的话,却在看到床上的人时,也跟迪诺一样呆住了。
“十年前的Reborn,师兄。”那人轻笑,低沉的笑声在胸膛鼓动出优雅磁性的质感,“真是许久未见了。”
“咔擦”一声,Reborn捏碎了一块门框。
……
一阵粉色烟雾后,纲吉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茫然四顾,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简约利落,却又不失温馨气息的房间。
房间整体呈蓝白色调,家具和装饰用的摆件都很少,除去必要的床、衣柜和桌椅外,称得上大件物体的就只有倚床而放的,装满各种各种书籍的书架。
铺得整整齐齐的床榻旁靠着低矮的床头柜,上面只摆了一盏台灯和一个倒扣的相框,暖黄的灯光温柔笼罩着枕边一小块区域,柔和而落寞。
这里……是十年后的自己的房间吗?
纲吉不安地动了动脚,怀着些许好奇在房里转了一圈。可惜这间房干净得出乎意料,几乎没有什么存有十年后信息的东西,所以走出没几步,他又退回床边。
这时,床头柜上倒扣的相框引起了他的注意。
纲吉盯着那个神秘的木格纹相框看了半分钟,心里天人交战:一边是不应该随意窥探他人隐私,一边是那不是别人,那是他自己,不算隐私。如此纠结许久,他终究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相框。
简约的木条中间,镶嵌着一张双人照。用以隔离保护的玻璃片反射出明亮得近乎刺眼的光圈,刺痛了纲吉的眼。
照片里,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曾出现在他梦里的黑发少年。两人并肩而立,笑容虽内敛平淡,却是如此真挚温和。
旁边还有几行日语。
——赠予我最亲爱的挚友,愿天国没有悲伤。
“砰——”
五分钟时限到了,纲吉眼前蓦然弥散出熟悉的粉红雾气,薄雾散去后,他维持着手拿相框的姿势回到了十年前。
而十年后的他,回归后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珍而重之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框。
“可惜,这次回去,没能见到你。”他将相框放回床头柜,声线沉沉若雨前的天空,压抑而悲伤,“田……沼。”
与此同时,十年前。
从十年后回来,纲吉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神,就被Reborn一记飞踢重重踹到床上,小脚丫子有力地在他身上踩踩踩,踩得他又疼又懵圈。
“痛痛痛……Reborn你干嘛……哎哟!”
旁边的迪诺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宝相庄严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赞叹道:“阿纲,你果然是真男人!”
纲吉:“……”
他做什么了!不,十年后的他做什么了!?
知道无法跟暴怒中的Reborn讲道理,纲吉认命地蜷起身体任他踩个痛快,直到他出完气跳开,才慢慢舒展手脚。
……浑身都疼。
捂住被重点关注,现在疼得好像要断掉的腰,纲吉龇牙咧嘴地撑坐起身,目光触及Reborn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打了个哆嗦,底气不足地问:“Reborn……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啊?”
“我跟你说,十年后的你啊……”闻言,迪诺兴冲冲跳出来想给他解释,却被大魔王一记眼刀劈了回去,蔫蔫地缩回角落。
“哼。”Reborn冷哼,右手扯下帽檐,一开口便是霜寒万里,冷酷恼怒而又咬牙切齿:“我记住你的话了,蠢纲!”
纲吉一脸迷茫,忍不住朝迪诺投去求救的眼神,却见他讳莫如深地用力摇头。
不能说,不敢说,会被打死。
纲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
距离莫名其妙被换到十年后那夜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不知被十年后的纲吉给怎么刺激了的Reborn丧心病狂加大了训练的强度,每天都让纲吉累得像死狗,被狱寺和山本轮流背着回家。
纲吉也曾尝试道歉,然而他连十年后的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道歉的话听起来总是干巴巴的,不够诚恳,除了让Reborn更生气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倒是想找师兄迪诺打听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每次问起,他都一脸高深莫测,要么夸十年后的他真是盛世美颜,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被Reborn威胁过了。
原因不明,道歉不接受,无计可施的纲吉也只能老老实实接受训练,并且在心里暗暗庆幸,加大后的训练量只是刚好达到他的极限,而非超过极限让他往死里练。
一场无妄之灾。
“阿纲,一会儿还要训练吗?”这天放学后,山本左肩书包右肩球袋,站在纲吉旁边等他一起走,明亮瞳孔折射出熠熠光彩,“正好今天棒球社没有活动,我陪你吧。”
“没关系,狱寺君陪我就好了,你不是也要训练吗?”一口气睡了两节课的纲吉困倦地伸伸懒腰,温声婉拒。
他并没有把黑手党的事告诉山本。
山本的梦想是成为国家棒球运动员,他有天赋,够努力,以后必定前途无量,理应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活出一段璀璨的人生。这样的人,怎么能卷入黑手党那种地方?
而且,纲吉不但自己不去打扰他,也不允许身边的人去暗示他。Reborn不行,狱寺不行,谁都不行。
黑手党是黎明前最浓郁黑暗中的一缕夜色,不适合这个开朗热情的少年。比起让他跟着自己冒险,纲吉更希望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自己能够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比赛,然后会心一笑,默默祝福他,为他高兴。
本该从容精彩的人生,不应颠沛流离。
然而山本却不是这么想,他一直努力靠近纲吉,靠近纲吉的世界,希望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从他们相遇那天起,这份酸涩而充实的情绪便始终围绕在他心头,无法躲避,无法放弃。
山本始终是勇往直前的人,想做什么便立刻去做。他太懂得拥有的可贵,所以珍惜每个喜欢的人事物,因为谁也不知道,离别何时会来。
未来如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把握当下,一定是正确的。
“阿纲好偏心啊。”山本扁扁嘴,眼里的笑意换成玩笑的调侃,“就算你更喜欢狱寺,也不能容不下别人啊!”
“山本……”纲吉哭笑不得。
狱寺闻言,一把勾住纲吉肩膀,得意地咧开嘴,笑得十分灿烂:“那当然!我可是十代目的左右手,唯一的!”
最后一句还加强语气,既是强调,也是警告山本不要跟自己争夺纲吉的注意力。
“嘛,我觉得章鱼头你离左右手的标准还差得远呢。”山本笑眯眯地反击,干净利落在他心上来了一刀。
“你说什么!?”
“你这么容易就被激怒了,证明我说的是对的哦。”
“棒球笨蛋,你给我闭嘴!”
“啊啊,还不让人发表意见,独.裁、霸道、不成熟。”
看着两人再次于十秒内吵起来,纲吉用力一拍额头,倍感无奈。也许他不把山本拉进自己的世界,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狱寺吧,总觉得他们两人不太能和睦相处呢。
任他们吵了一会儿,等吵得差不多,纲吉才上前劝架,把他们分开。
他正想收回之前的话,让狱寺和山本一同陪自己去训练。可还未开口,一种怪异的预感陡然如电流般劈过心头,令他下意识挺直背脊,回头看向窗外。
恰在这时,有位身形单薄的少年从窗边走过。
他穿着常服,高而挺拔,饶是奇特的靛青色头发修剪成了特立独行的凤梨头,也无损他从容矜贵的气度。似乎察觉纲吉的注视,他脚步一顿,回头看来,清俊面容绽开优雅的浅笑,眸底的暗光回荡出诡艳涟漪,充满了邪肆而魅惑的味道。
纲吉眼神一晃,面前的景象仿佛模糊错乱了一瞬,等他调整过来,那个少年却已经消失了。
他捂住胸口,感觉心慌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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