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仙宫,太后一脸病容地躺在大床上, 有气无力地道“都逼着哀家出面给皇帝选妃, 可哀家如今这副身体,又能折腾得了几日呢。”
在她面前是一脸菩萨相的和亲王妃, 她历来跟太后关系亲厚, 此番进宫请安倒不全是为了太后的身体。
“陛下如今勤于政事无暇来主持选秀一事, 后宫又没有能挑得起大梁的妃子,这重担可不就落你身上啦”和亲王妃笑着道, “你也别怕,你只要把头理起来, 自然有人要跑腿, 哪里又用得着你亲力亲为呢”
太后面色冷淡, 双手搭在被面上, 口不对心地道“非是哀家不愿意做, 而是有心无力啊。哀家看许妃就不错,陛下可指定她来操办此事。”
“许妃再能干也是后妃,她能全心全意为陛下选可心的人儿”
这话貌似“打”在许妃身上, 但太后听着也不是很舒服,微微动了动肩膀, 道“那也是。”
“所以啊,现在这朝内朝外都盯着你呢。你是皇帝的亲娘, 你不操心谁操心呀。”和亲王妃笑眯眯地道,“再说了,要是选了一两个能干的进来, 明年这个时候你都可以抱孙了,岂不美哉”
“自然,哀家也是这般想的。”太后嘴角一掀。
“这就对啦,这件事还得你来挑头。”和亲王妃笑着拍了拍被面,打心眼儿里高兴。她觉着自己完成了王爷交代给她的任务,不枉来这一趟啊。
和亲王妃心里舒坦,太后心里可就别扭了。虽表面上被和亲王妃说服,但过了好几日也没动静,像是全然不认此事了。
对此,蔺郇自然也有他的法子应对。
朝臣们翘首以盼,等着太后出面主持选秀一事,可伸着脖子望了许久也没望到,心里难免有些怨言。
这时,一直住在京郊别宫的长乐大长公主风风火火地进京了,一路杀向宫城,当着议事的诸位臣子,在皇帝面前拍下胸膛主动招揽了此事。
“陛下是我的亲侄子,我是一心一意地盼着陛下好的。诸位放心,我历来不喜参与政事,忙活完选秀的事之后我还是回别宫居住,诸位不必担心我要趁机揽权。”长公主历任四朝,从她的皇考圣祖皇帝到皇兄高宗皇帝再到不争气的侄子孝哀帝,她都平平顺顺地过来了,且因为直爽的脾气一直深受众人喜爱,无论龙椅上的人怎么变,她长公主的地位是永远不变的。
众人皆知长乐长公主夫妻恩爱,儿女孝顺,并没有插足政务的习惯,风评一直甚好,如今她主动站出来倒是解了这一桩僵局。
“姑妈毛遂自荐,侄儿欣喜万分。母后她近来身子不佳,无法操持选秀大事,如此只有劳烦姑妈了。”蔺郇当即便委以重任,且亲自走下御阶,握着长乐大长公主的手十分动情地道,“姑妈已是耳顺之年了,却还要为侄儿的事奔走劳累,侄儿内心有愧啊。”
长乐笑着握着蔺郇的手,宽慰他“只要你子嗣繁茂,江山后继有人,我这把老骨头就是跑死也愿意啊。”
姑侄儿二人相看泪眼,场面十分令人感动。
亲眼目睹这幅场景的人无不赞叹大长公主高风亮节,姑侄情深。反观太后的作为,实在让人不解、心寒。
待众人散去,姑侄二人漫步御花园。
“你这母后年轻时行事作风我便看不懂,没想到都这般岁数了还是古里古怪的,实在让人大开眼界。”长乐直言道。
蔺郇云淡风轻地一笑,绕过此话题,道“感谢姑妈鼎力相助,否则朕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你会无计可施我看你这锦囊袋里的妙计也是层出不穷啊。”长乐斜眼看他。
蔺郇哈哈大笑“姑妈高看侄儿了。”
长乐撇嘴,笃定道“就算我不答应接这烫手山芋,你也一样有办法来解决此事。你给我这个脸面帮你操办此事,我承你的情。”
“姑妈放心,表弟的事朕一定捂得死死的。”
大长公主的儿孙大体都是争气的,唯独这个小儿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宠溺的缘故,虽才名远播,但却有些放浪形骸,前几日宵禁之后被巡城的禁军也捉拿了,一同被抓的还有他在“海棠苑”的一红颜知己。虽文人墨客都有些偏好在青楼“交朋友”,但长乐的小儿子却不是一般的身份,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他自己也就罢了,他不走仕途,左不过落一个风流的名号,但他在朝的哥哥们恐怕就要被人嘲讽一阵了。
长乐没有办法,只得请陛下低调处理,要打要罚都认,就是别声张出去。
长乐瞥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他上面的几个兄长都是正派识礼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一天天不干正事就写些酸文章,看着就让人来气”
“表弟哪有姑妈说的这般糟糕,朕看他就不错,起码是性情中人。”蔺郇道。
长乐不高兴了,她道“陛下这般讽刺人,可是觉得我听不出来好坏”
“看姑妈说的,朕岂是那等酸言酸语之辈,我是真觉得表弟不错,只是还没将他这一身本事用到正经处罢了。”
长乐眼睛微眯,她是个明白人,一下子就听出蔺郇话中的意思了,试探地问道“陛下可是要用我这不成器的儿子”
“就看姑妈放不放人了。”
“放放只要你将他引入正道上去,我一百个答应。”长乐一听有人教训小儿子立马就精神了起来,一叠声地答应。
蔺郇笑着道“姑妈可想清楚,这可不是个便宜差事,说不定一年两年也不见成效。”
“陛下可否告知是何差事”
蔺郇老神在在的道“此事姑妈说了不算,待姑妈回去转告表弟,让他亲自来找朕。”
长乐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人将他这小儿子看在眼里了,忧的是蔺郇可不是土地主,他交代的任务她那不争气的小儿子还真不一定能完成。
转眼就到新年了,皇帝封笔封印,百官也迎来了一年到头最放松的日子。
姚玉苏站在廊前看着顶上的红灯笼,面带笑意。
“这一年又一年的,过得很真快。”她感概道。
红枣正在指挥着丫环们摆盘,听到她这番话,走出来道“可不是,小公爷都到了能玩炮仗的年龄了,咱们可不就老了。”
姚玉苏伸手抚上眼角,她老了吗
红枣自知失言,赶紧道“主子自然是十年如一日的,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主子还以为是哪家待字闺中的少女呢。”
“尽瞎说。”姚玉苏放下手,坦然地道,“年长没什么不好的,岁数长脑子也在长,经历更不是年轻的小姑娘可比的。我倒是觉得如今就很好,没有老到皱纹丛生也不像黄毛丫头那般稚气十足。”
“主子说得是。”红枣随她一块站在廊前,主仆二人抬头,不知哪里放起了烟火,漫天都是璀璨的颜色。
玄宝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了,他仰头看向天空,嘴里发出“哇”的声音。
“主子。”原江从对面匆匆赶来。
“怎么了”姚玉苏收回目光。
原江面色严肃地将手里的布条交给了姚玉苏,道“刚刚发现被人钉在后门上的,具体是谁没有人看到。”
“什么东西”红枣有些好奇地问道。
姚玉苏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真相在我这儿,你若想知道便来找我。”
这行字原江早已看过了,他云里雾里不解其意,但姚玉苏却是一眼就识破了是谁在捣鬼。
姚玉苏将布条递给红枣,道“你看呢。”
红枣满脸疑惑地接过,细细一看,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惊异。
“这”
“你先下去吧,这事我知道了。”姚玉苏对原江说道,“年节期间注意周边的安全,盯紧点儿,闲杂人等靠近宅子周围记得问一问。”
“是。”原江领命而去。
红枣皱眉,道“主子,这是严贵妃的字啊。”
“你也认出来了”姚玉苏嘴角一弯,不知是喜是忧,她转头往屋内走去,“进去说。”
严贵妃下毒之后没有被立即处死倒是让人意外,而她能突破层层守卫将手伸到慎国公府更说明这女人不一般。
“身在皇寺敢找人下毒,如今待在狱中也能差遣人前来送信,她怎么越来越出息了。”姚玉苏不惊反笑,拿着布条左看右看,这确实是从囚衣上撕下来的,就连这字也是用炭笔写的,她能认出来倒是全靠这二者了。
红枣也很是疑惑,她道“主子想知道什么她为何这般肯定”
姚玉苏把玩着布条,神色玩味“说明她背后有人啊。”
“有谁是敌是友”
“之前是友,现在估计是敌,否则她还会沦落到坐牢等死的地步吗”姚玉苏笑着道。
“奴婢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她是必死之人了,难道还想再拉主子下水吗”红枣一脸不愤的道。上次下毒便是严贵妃栽赃主子,如今又引诱主子前去见她,若被旁人知晓,定会猜测主子与她是一路人了。
姚玉苏没有立刻表态,她在估算其中的利弊。若是严贵妃的消息值得她冒险,她去一趟也无妨,若是她存心布局引她入套,那她再去便是自毁前程了。
“主子,宫里虽然还没有传出消息来,但咱们静等些时日也能弄清楚,何必冒这个险”红枣觉得不值当,如今日子平顺安稳,实在没必要踏上严贵妃这条注定要沉底的破船。
姚玉苏微微点头,沉吟不语。
这头,宫里的大宴准时开席,待众人入座之后,照样是由皇帝先行赐菜。
赐菜的菜品不见得有多么难得,而是这象征的意义让人眼热。能得御菜的都是过去一年深得陛下信任或功绩得到陛下认可的人,若能在这个合家团圆的日子得陛下赐菜,既有面子又是一个好兆头,谁能不伸着脖子盼一盼呢
第一道菜喜鹊登梅,蔺郇赐给了老太师。
第二道菜金腿烧圆鱼,蔺郇赐给了宋太傅。
第三道菜砂锅煨鹿筋,蔺郇赐给了周麒麟。
赐到第十道菜的时候,蔺郇迟疑了。
最终,他圈了慎国公府的名字,赐下的菜是“凤尾鱼翅”。
其余嫔妃都没什么动静,挂着满脸的笑容听着刘德江念出菜名。唯独坐在蔺郇右下方位置的文嫔低头看着酒杯,她那杯中酒跟明镜一样,照得人心亮晃晃的。
又是凤尾又是鱼翅,陛下是担心那只凤凰还飞不回这宫城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告罄,到了周末又可以攒一攒了。
告诉大家个秘密,我都是周六周日写个五六章,然后供一至星期五挥霍,如今终于败完家了
若是周末两天发挥得好的话,我下周抽一两天双更吧,不然太不像写古言了捂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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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等待,恰逢花开 10瓶;玲珑红豆、窗外的布谷布谷、良人已不在 、綧 5瓶;大苏小苏都是苏 2瓶;花点点、大爱竹马的神探兔子、春芜、啧啧、困不困、杉杉、再見了弟弟,我好想你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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