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提议的山间露营啊,这里蚊子实在太多了,看把结月给咬的……”松田阵平皱着眉说道,对于妹妹容易招惹蚊虫的体质,他非常心疼。
“是伊达提议的。”萩原研二毫不犹豫地卖了队友。
“喂喂萩原你这话过分了,这分明是松田这个当兄长的失职,他自己应该清楚结月妹妹的体质并提出抗议的。”伊达航抗议道。
“我忘了啊,我自己也被咬了!”松田阵平为自己分辩。
“你是男生啊,虽然看着秀气了点但至少也是皮糙肉厚的,的能和小妹妹比吗!”
“嗯?你是说我小白脸吗?”
“哎你们都消停点。”看着互损的朋友们,诸伏景光十分无奈,然后下意识寻找身边的好友,“零,你看这——”
诸伏景光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此时此刻降谷零正给同样蹙着眉的结月涂着止痒药膏,而结月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驱蚊喷雾。
萩原研二摇头失笑:“到底谁是亲哥哥,一目了然啊。”
“谢谢你呀。”结月小声地说道,“其实我可以自己涂的。”
不过,降谷零可不能是她哥哥。
结月这次出门难得粗心了一次,忘记带驱蚊喷雾和药膏,但好在穿长袖长裤与运动鞋的常识没有忘记,不然现在肯定被蚊子叮咬得更惨。刚刚她觉得爬山太热就把外套脱了,结果蚊子就见缝插针地咬了她的手肘。
虽然手肘不是人身体上的什么隐秘位置,但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触碰到的感觉还是很微妙的,尤其是面前这个人是她心底颇有好感的青年。
结月感觉她现在脸上烫的可以煎一个鸡蛋,因为降谷零半蹲在她身前,青年的食指指腹沾了药膏,在她手肘的微肿处轻轻将药膏涂抹开来。
即便这里是人体较硬的一块骨头,她依然觉得自己心底的某个地方软的一塌糊涂。
这梦好真实啊!还有感觉!
“没事。”降谷零将药膏递给她保管,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松田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
“……”
连这句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结月哼了一声,但她可不是当年的她了,当年的她因为这句大实话而自怨自艾了很久,是她这样的学生妹在大男生眼里没什么魅力吗?明明她一直以来都很主动,怎么还被当做妹妹!
“拿好!”少女有些微恼把手里的喷雾和药膏都一股脑塞到了正牌兄长的怀里,看看人家怎么当哥哥的,看看他又是怎么当哥哥的。
面对比自己还称职的降谷零,有点自愧不如的松田阵平:……
他哪敢说话。
然而走到几人前面的结月却没有像男生们想象的那样沉浸在被宠爱的女孩子可以拥有的小脾气里,她反倒是弯了弯嘴角。
真好呀。
哥哥也和以前一样,对她的小任性给予一切包容。
大家都没有变,大家都还在,真好啊。
只有她的壳子里装的是来自十年后的她吗?
结月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降谷零,这个人肯定还不知道,他未来的妻子就在他旁边悄悄地看他吧,嘻嘻。
二十七岁的松田结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春假,这种操作让她倍感疑惑。
然而她没空细想,就被自家兄长拎起来洗漱,然后抱着据说是昨晚就收拾好了的背包,和这群哥哥们一起去山间露营了。
起初结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当她发现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向着她记忆中的一切所靠拢的时候,结月震惊了。
如果一切都重来的话,那么未来的事情是否可以改变?
哥哥所在的摩天轮,萩原哥哥的爆炸案,伊达哥哥的车祸,景光哥哥的卧底事件……是不是都可以顺利地渡过那道劫?
还有零君,她可以不用和他错过那十年了吗?
想到这里,结月的心情控制不住地变好,这像是发生在小说里的剧情居然可以应验到她身上,一定是她和零君的爱情感天动地感动了上帝!好吧虽然她不信奉这些……
总、总之!虽然要和某人从头开始,但这同时意味着她很有优势呀,毕竟她对降谷零这个人从里到外各种了解,和他再谈一次恋爱,还不是手到擒来?
诸伏景光悄悄地拉了拉降谷零的衣服:“我说,你是不是哪里得罪结月了?”
“嗯?”降谷零有些讶异。
“你不觉得结月看你的眼神,非常有杀气吗?”诸伏景光努力寻找着形容词,最后自己都笑了出来,“非常虎视眈眈,但又跟其他追你的女生不同。”
“好像多了点志在必得……你还是趁松田注意到之前,自己处理吧。”诸伏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敢让他妹妹伤心,他肯定要和你单挑。”
降谷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景光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像笃定他一定会拒绝似的。
哦,大概是听到他前面说的那句关于妹妹的话了。
可是他除此之外能说什么呢,太直白了的话,只怕松田阵平当场就要单挑。
倒不是打不过松田,只是在人家妹妹面前,总得给执意求战的松田留点面子对吧。
只不过今天的结月看起来好像确实有点不对劲,之前她虽然讲话的时候会很直接,但面对他的时候好像还会稍微收敛一些——降谷零这么想着,眼神恰好与结月在空中交汇,这一瞬间,连他都感觉到了空气中似乎撞出了什么不一样的火花。
下一秒结月对他灿然一笑,别开了头。
对,就是这种不对劲。
降谷零皱眉,怎么结月笑起来这么……这么可以笑到他心里去?
没错就是刚刚那个角度的回眸一笑!
结月在心底夸自己,她太优秀了,就不信某人看了不动心!
至于现在,结月决定先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享受一下这次的山间露营,顺便检测一下,未来到底是不是可以改变的。
有关他们的事情,都是大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结月觉得,她必须从细枝末节的小事去进行试验。
找了处适合扎营的平地,男生们就开始搭帐篷的搭帐篷,架锅的架锅了。这里车不好开上来,所以东西都是他们自己搬上来的——多亏这群人都是警校出身的上好劳动力,结月坐在旁边,咬了个棒棒糖,看这几人忙忙碌碌。
不过这一次她的目光可没有一直粘着降谷零,因为比起他来说,剩下的几个人对于她而言,那才是许久未见。
她是个贪心的女孩子,比起她心爱的人来说,此刻她更想将目光更多地分与其他几位真正失而复得的兄长。
“你真的是得罪她了。”正在和降谷零一起搭帐篷的诸伏景光压低了声音,笃定地说道,“以前的话结月肯定总是多看你几眼,现在却在看其他人,就是不看你。”
“景光,你今天话好多。”降谷零都没有抬头,“你这么关注结月,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她的。”
诸伏景光吓了一跳,这误会太大啦,他急忙说道:“我可没有。”
“为什么,你觉得她不好吗?”这次降谷零倒是抬头了,只是眼神里微有不满,诸伏景光感觉他好像从好友的眼神里读到了“结月这么好你不喜欢她你是不是需要看看眼科”。
“不是不是。”诸伏景光哭笑不得,他连连否认道,“我们那真的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跟你不一样。”
这次换降谷零否认了:“我和你们没什么不一样的。”
“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不喜欢说实话。”诸伏景光立刻吐槽好友,“九岁的时候我都看到你有对路边一个擦肩而过的小女孩投过去目光了,你跟她分明见过,不然你绝对不会看她,但你却说你不记得对方是谁。”
“我之前就说过了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这真的是实话。”降谷零选择给自己澄清。
“哦,刚刚的不是实话。”诸伏景光倒是很狡黠地抓住了好友语言里的漏洞,见降谷零抱着胳膊看他,景光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是我的挚友,结月也算是我妹妹,关心一下你们的事情,我觉得没有犯规吧。”
“没有。”降谷零说道,景光哪怕是对待小孩子都是很有耐心的,是一个真正善良而温柔的人,他和结月又都是对方的熟人,所以双份关心有些唠叨也可以理解。
“不过,我确信我不会得罪她,这点你放心。”
喜欢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得罪她呢?
说话间这俩人的帐篷其实已经搭好了,结月看着自家哥哥还在和好友斗嘴,帐篷进度十分缓慢,她无奈地在心底摇头。
虽然这群人平时都很稳重,但毕竟大家都不到二十岁,又是在难得放松的环境下,很容易就像小学生一样变成幼稚鬼。
只有零君一如既往沉稳……咦、咦!他走过来了!
结月微微一怔,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过还没等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边降谷零已经开口询问道:“午餐吃咖喱土豆炖牛肉怎么样?”
“好呀。”结月点头,随口就说道,“你不喜欢青椒的话可以少放一些。”
“嗯好。”降谷零同她说完,又朝其他人打了招呼,准备和诸伏景光找点柴火回来,然后他就看到好友非常迟疑地看着他,顿时有些莫名:“怎么了?”
“你们俩刚刚的对话为什么熟练的好像是老夫老妻……”景光揉了揉眼睛,“我都怀疑我看错了,你们真的没有瞒着我们在偷偷交往吗?”
“交往了为什么要瞒着?”降谷零下意识反问道,然后他自己突然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
结月为什么知道他对青椒没什么感觉?
降谷零回头看了一眼结月,就看到结月坐在那里吃着棒棒糖玩手机,模样和往常一样天真单纯,仿佛之前的对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正常过头了吧?
有种一瞬间就被她看透了的感觉。
倒不是对于这种感觉排斥……只是,他们有在一起那么亲近的生活过,以至于让她可以留意到他的饮食习惯吗?
降谷零在心底摇了摇头,算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结月正在努力回想着这次旅行的细节,印象里她记得咖喱炖了很久,所有食材都被炖的很松软,而用做调味的蒜浇了酱汁之后与食材难以分辨,她哥哥连吃了两块才意识到自己吃了蒜。
其实在此之前,萩原研二就已经因为吃到了蒜直接察觉到了不对,然而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让其他人跟他一起玩扫雷。
结月决定等会吃饭的时候提醒他们一下,看看大家是否还会再重蹈覆辙。
“结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松田阵平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回头一看自家妹妹正傻呆呆地坐在那里两眼放空,样子要多傻有多傻,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这模样根本找不到男朋友,他顿觉有些好笑。
“是觉得无聊吗?”松田阵平果断选择把妹妹从这种莫名颓废的状态中拯救出来:“无聊的话你可以帮我……”
后面那句“分担一下削土豆”还没说出来,结月立刻摇头:“没有,哥哥,我一点都不觉得无聊,真的。”
可你明明就在走神——对于妹妹逃避干活的举动,松田阵平很是无奈。出门之前爸妈千叮咛万嘱咐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宝贝妹妹,他能说什么呢?
一家四口,他排最后,唉,习惯就好。
结果结月却突然开口唤他:“哥哥。”
松田阵平回过神来,就看到结月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一时间松田都跟着愣住,他觉得这实在不像是自己那个活泼可爱的妹妹的目光。
好像藏着巨大的悲伤,像是那一年爸妈从长野把她接到松田家时那样……
松田阵平心下一凛,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真的很想你。”少女忽然站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哥哥,答应我,以后一直陪着我好吗?”
松田阵平更发怔了,自从结月升入国中之后,因为性别不同,哪怕两人是兄妹关系,他们也鲜少有这样亲近的互动,这是……怎么了吗?
而且他只是在警校上学,和结月就算再长时间没见,那也绝不会听到她说出这种话,很想他吗?这话总觉得说得好像多年未见一样。
“结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松田阵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这个兄长果然有些不称职,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妹妹身边发生的事情,“你不要怕,告诉哥哥,我替你教训他。”
结月心中一暖,刚想说没有,却忽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好像正是她被吉川和树跟踪和骚扰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是不胜其扰。
但是如果和吉川结下这个梁子,未来安室透的卧底任务就还是会和过去一样,因为吉川而暴露……不,不会的啊!如果哥哥们都还在,吉川后面哪敢再欺负到她这里来?
结月这么一想,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种事情?”松田阵平立刻心头冒火,他虽然性格冷静而又有些玩世不恭,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只是在承诺了会解决这件事以后,他心底依然惦记着妹妹方才奇怪的话,忙又追问她。
“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再怎么说毕竟是朝夕相处了许久的兄妹,面对她的情绪变化,除了降谷零之外,松田阵平作为兄长自然也是可以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就,很想你嘛……”结月对着手指说道,“哥哥都成年了,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了,以后我有了嫂子,就不可以粘着哥哥了。”
“但人不能是自私的呀,我也还是很希望哥哥可以尽早交往一个女朋友的!”结月很真诚地说道。
这话真的是真情实感,毕竟松田阵平后来英年早逝,没有和他心生好感的佐藤美和子有所发展,也未能成家立业有他自己的未来,作为妹妹她实在是抱憾多年。
啊?这是什么跟什么,怎么突然提到他恋爱的事情?松田阵平有些迷茫,但他很快就找到了可以解释的答案,他顿时警觉地看着自家妹妹:“你是不是想要谈恋爱了?”
……还真是。
“难怪你这么大度,是怕我跟爸妈告状吗?”松田阵平恍然,“肯定是降谷那小子,你当时就是主动向他要了手机号。”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结月笑眯眯地说道,完全没有女孩子的害羞,看着一瞬间对降谷零充满敌意的兄长,她在心底偷偷笑,冲淡了些许难过——哥哥,最后的最后,不是你把我交给了他吗?
松田阵平最后发给降谷零的短信,她在婚后才知晓,当时又是哭了一场。
——世界上最关心我的哥哥啊,虽然你没有出席我们的婚礼,但我始终知道,挽着我手臂走向新郎的人,除了父亲之外,理当还有一个你。
如果话说回来,她真的被别人欺负了,他们接二连三离去,撇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东京,这才是最大的欺负。
她是真的真的很想他们。
是在和降谷零重逢以后,才按捺下去的、暂且结束了的无时无刻的思念。
“嗨,萩原哥哥,伊达哥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成功瞒过兄长以后,结月雀跃地跟在松田阵平身后,跑过去给这俩人添乱了。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其他几个人在说笑,土豆什么的倒是都已经削好切块了,对此,诸伏难免有些好奇。
“结月说伊达未来的女朋友可能是个混血儿。”萩原研二笑着说道,“她说是她算出来的,我让她帮我算,她又说这种事情不可以随便说。”
“没想到我还能找到女朋友。”伊达航小声嘀咕。
“我也没想到。”松田阵平说道。
“你可以不说话的。”
“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你俩怎么又开始了,不是说要去钓鱼吗?”萩原研二把话题扯了回来,这附近有条小河,倒是适合碰碰运气,他们也带了钓具,可以去试试看。
做饭的事情交给了降谷零,结月没有跟过去,而是坐到降谷零旁边看他做饭,然后她看了一会,忽然问道:“零哥哥不想知道以后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吗?”
“这个啊……她一定很好看。”降谷零刚把腌制好的牛肉进行了翻炒,他抬起头来对她轻轻笑了下,“就像你一样。”
听了前半句的结月心想这人有点过于自信了,听到后半句话,她又是怔住。
夸她好看呢!!
“我有跟你说过青椒的事情吗?”降谷零问她。
“有啊。”结月点点头,在对方询问的目光里,她慢悠悠地说道:“在梦里。”
“……”
看到这人说不出话的样子,结月心情很好。看看,某人也有今天!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尚且还很年轻的降谷零突然笑了笑。
“哦,原来你梦里有我。”
结月:???
乱说什么大实话!她是只有梦里有他吗,她心里都是他好不好。
咳咳,反正哥哥现在不在,可以把他们暂且抛之脑后。
但是想戏弄她,这可不行,她可不是真正十七岁的小姑娘呀。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结月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就没有这种感觉吗,说不定我们以前见过的。”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在于他们俩的确在十年前见过,假的则在于她很久之后才把降谷零和当时那个劝解她的小少年对上号。
“那得在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才能做判断。”降谷零认真地说道,“不过,也许真的是见过。”
结月忽然一怔,好像直到伊豆网球事件之前,降谷零一直都没有看到过她童年时的照片,所以他们两个最后的相认反而是因为柯南做中间人传递了那段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语。
这次可能会提早认出来了吧,然后就会觉得他们果然很有缘,天造地设是一对。
结月对此非常满意,她立刻就答应了:“那下次把相册给你看。”
松田阵平和其他人拎着钓具和钓来的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结月正和降谷相谈甚欢,他忍住了直接拿出手机拍张照片发给爸妈的冲动,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把松田也得罪了。”诸伏景光给降谷零下了个定义,“你的仇恨值好高啊。”
“没事。”降谷零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得罪他的地方还少吗?”
诸伏景光:……
太嚣张了!
用餐到一半的时候结月就提醒了大家小心那与土豆混淆在一起的蒜,萩原还开玩笑说他们又不是吸血鬼怕什么蒜,伊达航警惕地追问:“萩原,你该不会是已经吃到了吧?”
“真的是蒜!”松田阵平震惊道,“为什么结月提醒了我还是吃了两块才意识到?我一直以为我吃的就是土豆。”
结月也震惊了,松田阵平这是什么运气?
然而震惊的同时,少女心中不免生出了些许不安。
难道说,她还是无力改变这一切吗?
惨遭众人嘲笑的松田阵平谴责了做饭放蒜的安室透,蒜做成这样实在过于狡猾。而结月却在想,这次可以解释为哥哥的粗心,那么其他的事情呢,会不会依然和之前一模一样?
她跑去桶里看了其他人钓来的鱼,用手指点着数了数,居然也和曾经记忆里一样。
可是那一次景光哥哥没有跟过去,这一次他跟过去钓鱼了啊,怎么数字还是一样?!
结月一时间被浓重的不安所笼罩,她极力掩盖着自己糟糕的情绪,思索着这一切该当如何。只是就算跟他们提出了有着危险的未来,也只会被认为发高烧在胡说八道吧?
最可怕的可能是,她无力改变未来,要再度经历一番那种痛苦。
天啊……
只是想一想,她就险些要落下泪了。
结月此时还不敢妄下论断,她匆匆擦了一把眼角,故作轻松地回去吃饭。只是在吃完午饭之后,她发觉无论是打牌、唱歌接龙还是其它的什么,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结果还是都印证了她之前的判断。
没办法,真的。
连这种小事都改变不了,何况是有关于生死的大事?如果真的没办法改变,为什么又要让她回来呢?还是说这一切,也许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她好不容易习惯了没有他们的生活,为什么又要让她再度体验这种感觉……失而复得之后,谁又愿意再失去?
结月有些不知所措,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去逛,结果一不留神踩到了一块石头,直接崴到了脚,接着一下坐到了地上。
好痛……
少女倒吸了一口气,她坐在地上,眼泪忽然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命运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
“结月?”身后忽然有人唤她,结月回过头来,泪眼朦胧地看到了神情有些焦急的降谷零,他走过来蹲下来看了看她的脚踝,叹了口气,“还好我跟过来了。”
“零哥哥……嗝。”她哭得直打嗝,让本来正为她担忧的降谷零险些笑出来,然后他就看到结月自己都捂住了脸,“我才不是因为摔着了就哭的呜呜呜。”
“嗯……我背你回去吧。”降谷零说道。
“好,嗝。”结月简直想把自己藏起来,太丢人了。
她当年也没这么惨呀,怎么既定的事情无法改变,可是她可以制造属于自己的意外吗?结月想不通,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想再去想了。
少女埋在他脖颈处小声说道:“我头好痛。”
“是不是吹到风着凉了?”降谷零担忧道,加快了步伐,“得赶紧回去。”
“零君。”结月忽然唤他,“我们真的有见过。”
降谷零微微一怔,他敏锐地注意到结月换了对他的称谓,而对于后半句话,因为结月的状态不好,他一时间无法确定她是否是在认真地说这句话。
“就在十年之前,那时候我刚来到东京,还因为父母离去的事情而伤心,跑到公园的台子上想要跳下去,然后有个男生跟我说了好多话,他戴着帽子……是你吗?”
“是你吧。”
“一定是你……”
降谷零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这件事。
诸伏景光之前提到说他曾经在九岁那年和一个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投去了目光,是因为他隐隐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想来正是当年那个被他劝诫的话语所改变了心意的小姑娘。
竟然是结月吗……
难怪一见到她,就觉得很熟悉。
“你怎么知道是我?”降谷零问道,他能感觉到结月今天的状态奇怪,可能正和这件事有关。
“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别的呀。”她紧紧地抱着他,“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或许我现在其实在梦里。我梦到了好多事情,哥哥们都成为了很酷的警官,可是,不幸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故事很长,她讲到他觉得胳膊有些麻了,身后的衣服被她的眼泪所打湿。
降谷零没有想他自己的事情,他只是在想,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后面那些年,结月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他无法告诉自己那只是结月的梦,因为少女的眼泪太真实,而他心里锐利的痛也一样真实。
十年光阴,无数碎片的记忆在她的话语里全部涌入到了他的脑海之中,他错愕,他一时间无法全盘接受,但是,他知道当下最重要的还是结月。
“我啊,我真的是吊在救命稻草身上,好几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结月轻笑,“怎么办,就算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我却已经把你当做是我最独一无二的人了。”
这教她如何是好?这教她如何面对以后的十年?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说胡话呀。”
她是认真的。
“结月。”降谷零抬了抬胳膊,将她背的更向上了一些,他又开始朝着营地步行,“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
结月一怔,这话她不明白。
“无论是松田,还是萩原、伊达和景光,大家对你的喜欢与爱意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你要记得、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永远都是大家心里的那个女孩。”
“我们也永远都希望你可以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
结月又是怔住,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再度落下的泪水落满了整个脸庞,将她剩余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而看到他们俩这样走过来的其他人都是一怔,松田阵平急忙过来接她:“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吗?别哭别哭……”
“纸巾。”萩原研二递来纸巾让松田给妹妹擦眼泪,而降谷零也将结月从身上放下,诸伏景光拿来了医药箱,伊达航则拿了一瓶水,“喝点水,哭那么厉害嗓子肯定都干了……”
结月看向降谷零。
其他人从未离开过。
而他,亦是始终都陪在她身边。
松田阵平不免又说一句降谷你跟上去了怎么还让结月受伤了,然后被其他人谴责兄长失职,结月看着大家说话的模样感觉心里暖融融的,她偏过头来与降谷零说悄悄话:“那你知道我们俩后来怎么样了吗?”
“还能怎么样呢?”降谷零把烤好了的鱼递给她,他低着眼眸,看不清表情,“你都说了,我是你独一无二的人了。”
然后他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那我也只能去和松田单挑了。”
把你妹妹交给我吧,松田。
“至于往后的事情,我们一起走一步看一步。”降谷零揉了揉她的头发,做出了承诺。
他们所有的记忆都是在一起的,这些人都与他们两个的生活息息相关,他们后来成为了知晓对方过往的唯一的人,他们象征着对方十余年的青春与时光。
那么就在此刻,就此系在一起吧。
未来所有的事情,一起去面对。
那些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而在分别情况下各自承担的痛苦,如果真的无法改变,那么就拥抱着对方来帮助对方分担。
因为你是我最独一无二的挚爱。
松田阵平打了个喷嚏,他诧异地看了过来:“你们谁骂我了吗?”
结月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额头上的毛巾已经被暖烫,降谷零正在旁边看书,他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却忽然怔住,然后递给她纸巾:“做噩梦了吗?”
不应该啊,如果做噩梦会发出声音,他应该早点就注意到了,可是结月脸上的泪水,分明是刚刚才潸然落下的。
“没有,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梦。”结月拿掉毛巾,忽然伸手抱住了他,“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她终于跨过梦境与时光,拥抱她最心爱的人,而她的未来,也会有他一路陪伴。
降谷零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最后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道谢就没必要了。”
“我最独一无二的结月。”
番外三.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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