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姑娘以为把李成则吓住了, 瞬间心中更加得意,气焰仿佛都嚣张了起来。
她身材有些圆润,个子也不高, 却偏偏要做个林妹妹般的娇弱姿态,往前走几步都要一扭一摆。
以为李成则定会屈服于自己, 问自己以后会发生什么, 她就往前走了两步, 想去拉对方的手, 却被李成则一下子无情避开。
脸上嘲讽之意不减, 眉眼深沉,冷冷说道:“吴姑娘莫不是被什么东西梦住了, 大白日竟说什么糊话,也不怕叫人听见捉了你去,镇上一张黄纸符驱鬼,或者泼一碗黑狗血看是不是让精怪上了身?你以为自己胡言乱语两句我就能信?还想威胁我?吴姑娘怕是想得太多,且好自为之吧, 恕在下不奉陪。”
李成则嗤了一声, 转过背大步离开。
留下吴姑娘在那里大叫,她一脸不可置信,不能接受李成则就这么走了。
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吗?为什么不相信?她可没有骗人!
吴姑娘想上前去拉住李成则,相同她解释自己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 但是又很不敢, 因见识了人方才冷淡的模样。
又有, 这边虽偏僻没什么人, 但大殿前面却是人来人往,她怕撞上人,那就真的没脸了。
一面又因为李成则刚才说的那番话,心里有了些害怕怯意,怕别人知道了真的会把自己抓起来。
如此只能先丢开手,想着赶紧回去同她娘讨个主意。
而李成则真的不相信吴姑娘说的话吗?其实并不然,相反他信了。
别说什么做个梦梦到将来发生的事玄幻,他自己不也是灵魂穿越到这个时代,难道就不匪夷所思么,所以李成则接受度很高。
那位吴姑娘不是个脑子的聪明人,稍微刺激她一下就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陌生人,足以证明她没心机。
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无外乎是人又蠢又毒。
回想吴姑娘说的那,他说梦里的自己将来会权势斐然官至一品,更有顾青瓷会死,李成则当时就狠狠皱了眉,立马逼问她梦中详情,吴姑娘却又说不知道,说只有一个结果,过程发生了什么,顾青瓷怎么死的全都不知道。
李成则没当场发怒已经是极力克制的二结果。
如此,之前吴家做的这一切都有了解释,吴家无缘无故就盯上李家,处处插手还妄图给顾青瓷下药,原是打着这个龌龊主意,这却是把自己当成一座攀向富贵的登天梯,可见人性之自私狠毒。
李成则不知道吴姑娘梦里那个“李成则”是不是自己,但是关于顾青瓷的事,他不信命,他一定要把对方护得好好的。
转回到了前头,顾青瓷那边的编福挂件弄好了,李成则去带了人过来。
顾青瓷一脸兴奋,手上拿着两个挂件,放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把其中一个递给李成则,让他赶快挂上。
李成则捏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笑道:“很是好看,为夫很喜欢,谢谢官官。”
顾青瓷抿了抿嘴唇,满含笑意,把自己这个也给挂在了腰带上。
不多时,元宝就过来了,顾青瓷惊讶了一瞬,问他怎么在这里。
元宝挠挠头笑嘻嘻说 :“是大爷一早吩咐了的,让小的中午过来接人,这会儿热起来,怕是不好租到马车,也不方便。”
顾青瓷一点没怀疑,点点头,四人就一起下山去了。
回去时虽然走陆路远一点,但是元宝把车赶得稳,速度不很快,顾青瓷靠着李成则身上睡了一觉,李成则却在想事情,到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李成则明日要去书院,他打算这次只带端砚过去,元宝就留在家里,最近事多,下面人来回话先到元宝这里来也方便,有大事元宝再去禀李成则,再一个李成则有自己的思量,让元宝留在家里能看着顾青瓷,若出了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搭手。
元宝倒是听话,主子让怎么做就怎么坐,只是有些担心端砚能不能伺候好主子,赶着离开的前一晚上又教他许多事,包括李成则的一些习惯喜好等等。
翌日卯时李成则就起了床,这次里顾青瓷不管其他也跟着起来,撒娇跟人歪缠亲昵了半天,才送人上了马车。
李家又恢复了平静,顾青瓷也不怎么出门了,早上醒得早,一般吃过饭就看会儿书或者绣绣花,午间最热的时候休息一会儿,等晚一点就让丫鬟去请李芝李蝉两个过来,一起说说话,或者顾青瓷教二人读下诗词。
顾青瓷知道白氏最近在给两姐妹看人家,听说老太太否了几家,都不很满意,还训斥了白氏一顿,说她当娘也不知道多尽点心。
倒不是老太太有多看重两姐妹,只不过她们是李成则嫡亲的妹子,若是嫁得不好就是让孙子脸上无光丢面子。
白氏却是有些私心,给姑娘看的两家都是家有私财富贵门户。
像是其中有个姓王的员外郎,年龄二十七八岁,死过一位原配,膝下有两个女儿,这人最近在托媒婆给说和,打算娶一位妻子回来。
白氏听人说了几回,然后自己去打听,知道人家里有许多家财田地,便心动了,她想李芝已经满了十五足岁,早就出得嫁,若是嫁给那个姓王的,虽说是继室,但他家又没有儿子,两个女儿算不得什么长大了总要嫁出去的,以后能能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这对女人可算是很不错人家。
白氏还觉得自己这是疼爱女儿,不舍得女儿嫁去贫户过苦日子,却是完全不提自己是眼馋人财主家能给的聘礼。
媒婆已经跟白氏透露过,说是李家这样的,姑娘兄长是秀才公,家中也略有薄产算不得清贫,王家定不会下少了聘礼。
回头白氏就去老太太那里探了探口风,老太太先没注意,觉着人条件不错,只说到后面,白氏轻声细语一句话带过人家原先娶过一个妻子有两个孩子的事,但还是让老太太听清了。
王家要聘的是个继室!
孙氏脸当场就拉了下来,怎么会答应,开口就骂:“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把自己好好的姑娘送去给人家做继室,她兄长还是个秀才,你就不怕旁人知道了背后笑话,还只当则儿他贪财附势,把自个亲妹子不当回事!”
白氏也不痛快,心道怎么就贪财了?
嫁给一个富人不比一个嫁给穷人好,好好的富贵日子不过却非要吃糠咽菜?
但嘴上不敢顶撞婆婆,只小声解释道:“自来嫁女儿都是高嫁,咱们家这是合情合理,怎么就是贪财了?我也是为了芝儿着想,就盼着她嫁人后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我呸!”孙氏可没有被她唬住,嗓门都提了起来,“别给我说这些歪理,好人家不止姓王的一家,反正李家的孙女不能去给人做继室!白氏,你也好意思说是为了自己女儿,为了她你能让她去给人当后娘?你以为后娘是那般好当的!我劝你趁早歇了那心思,你不会看就别看,索性我这边自去请媒婆说和!”
最后白氏憋了一肚子气回了屋,怪怨老太太手伸的太长,哪个当女儿的亲事不是当娘的来说的,偏偏孙氏什么都要管。
孙氏大概是看出了白氏不顶用,转头真就请了街头的一个媒婆过来,问她手里有没有什么适合的后生,她家两个孙女到年纪该说亲了。
媒婆了解李家的情况,说回头就去物色,要是有合适的,一准马上过来通知。
白氏主意没打成,迁怒到李芝李蝉两人身上,最近一段日子对两人刻薄得很,动辄说骂。
两姐妹能躲到顾青瓷这边来,心里只觉松了口气,能舒坦片刻也是好的。
她们已然也知道家里在给她们说亲事,只是都有些胆战心惊,因知道白氏不看重女儿,又有贪财的毛病,尤其怕对方一个不着就把她们送去哪一家做妾去。
原先家里不宽裕的时候,姐妹两个从没这样的念头,这附近住的都是普通人家,从没听说谁家男人还要多娶一个小的的。
后来跟着顾青瓷认字读书,顾青瓷给她们讲了不少大户人家的规矩和一些事,她们二人才对妾室这个身份有了比较清楚的认知,妾同买卖,是半个奴,任由家主打骂,连说一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
顾青瓷对她们说,为女子者,就算再穷也不要去给人当妾,这不是出路而是绝路。
所以两人会担心这个。
顾青瓷有些可怜她们两个,就出口安慰了一句,说:“放心吧,有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出不了大错。”
李芝李蝉脸皮薄,亲事被当面说出来,俱都臊得低下了头。
却过了两日,白氏的娘来了李家一趟,在李家吃了一顿晌午饭,孙氏有眼色得很,自去门外找人说话去了。
白母这才拉着女儿去屋子说私房话。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白母才说家里有事,要起身回去了,白氏连忙去厨房从瓮里捡了三十个鸡蛋并两块腊肉一起放在篮子里,又回房拿了一匹藏蓝色的棉布出来,一起塞到白母手里,让人带回去。
白母假意推辞两下,最后还是接了,道:“那娘就先走了,回头你待我同你婆婆说一声。”
白氏点头,一直把白母送到门口,边说道:“娘慢些走,有空再来——”
李蝉和李芝两个人正在中堂同一个婆子学着怎么腌咸鸭蛋,把这一桩看了个遍,又见白氏出去了。
李蝉努了努嘴,忍了忍没忍住,同李芝小声说:“外祖母每次来都是提一些干菜或是一把青菜,娘对我们两个苛刻,对外祖母却是孝顺,肉和蛋就算了,你看见那匹布了么,原是三姑姑拿过来,祖母让娘留着给爹做衣裳的,爹的衣裳还没做如今布却去了外祖母手里,外祖母能给谁?不就是舅舅和表兄。”
李蝉心里不痛快,嘴上就忍不住刺几句,凭什么母亲对舅家的人比自己亲女儿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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