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点东西, 用纸包着, 薄薄的一叠,李成则用手捻了捻, 嘴里嗤嘲了一下,随后就将东西收起来,准备回头拿去让大夫看看。
不过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怕是害人居多。
也是有趣,翠竹被打发到乡下来后, 白氏竟没去支会吴太太一声, 或许是自己心虚, 怕叫人知道觉得管不住家治不住儿媳妇。
白氏在别人面前怎么充面子李成则管不着,只是对吴家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些什么,一并说来。”李成则继续问。
翠竹现在和那几个先前混送进去吴家的人一直私下会联系,想了想, 说:“还有一桩,那边说才几日前, 我爹…就是吴老爷,准备要给我那嫡妹说亲,太太似乎不答应,然后同吴老爷在屋子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 之后这事就没再提起活过。”
按以往这些事都是元宝管着,得了什么消息什么话先回了元宝, 元宝再去禀李成则。因着今日过来, 李成则才想着顺带问问话, 没想到还真出了些名堂。
吴家张狂劲儿似乎过了头,李成则嘲讽。
问完了,李成则让翠竹先出去,沉吟了半宿,又招来元宝,耳语吩咐一番,直说最好他把自己和顾青瓷明日要去白云观消息传到吴家去。
还有,等有空就再去细查一下吴家那个嫡女。
能查的到最好,查不到也无妨,凭着人手伸得这么长,还妄图给顾青瓷下药,李成则少不得要使些手段,让让人吃够教训才好。
元宝得了吩咐只管点头,准备着明日就往吴家屯走一遭。
乡下里打听人事自有一套法子,农家农户不比大宅门或官宦勋爵人家规矩森严,别看吴家老爷在吴家屯是个人物,但也就是个地主,他家里婆子奴仆伺候着,主母却不一定能管得住许多人,故而大多使几个钱能听到不少事,不然之间也不能那么容易就弄两个下人进去。
傍晚,李成则带着顾青瓷去看他们家的瓜地,现下天黑得晚。
地下都是泥路不那么干净,顾青瓷裙子长,李成则就牵着她,人家还嘟囔抱怨说自己鞋子弄脏了。
瓜田片片相连,绿油油的田叶田梗,隔着一点距离下面就长着一只绿黑色花纹的大水瓜。
顾青瓷自是没见过这样的乡野景象,先头还抿着嘴巴,过来了一下子注意力就被带走了,眨巴眨巴眼睛,她没想过水瓜是这样长的,圆溜溜连着瓜藤,躲在绿叶子下面。
李成则先走下小沟,蹲身在田里拨了拨瓜叶,才道:“过来,摘一个试试。”
“我?”顾青瓷眼睛往两边望了望,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还有谁。”李成则笑了,“让你看看水瓜是怎么长的。”
她是个侯门小姐,这样粗鲁的举动肯定不适合,但李成则从不顾青瓷面前提什么规矩,原则上不犯错,不拘束她说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
顾青瓷意动了,但看着片片松动的土,又觉得很难下脚,只觉脏兮兮的。贵女的挑剔做派显现出来了。
李成则看她这个娇气劲有些头疼,大步往回走过来,一把将顾青瓷带了下来。
“踩吧,踩脏了回去换。”
顾青瓷哎哟了一声,跟着跺了跺脚,裙子边上也弄了沙土上去。
李成则捏着她的手,让她蹲下,顾青瓷这才两只手去抱着瓜,摸了这一只又摸下一只,李成则随口就教她怎么选瓜,两人挑拣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只,顾青瓷亲自给它摘下来,抱在身前。
李成则心里好笑,方才弄脏了她一点衣服边就噘嘴不高兴,现在整个瓜都抱在怀里,拢在她衣服上也不在意了。
一路抱着瓜,到了家,顾青瓷没急着去换衣裳,只招呼着丫鬟拿个木桶来,打了井水上来,将瓜放进去冰着。
玉珠见自家主子一身的泥巴,连忙接过去,道:“奶奶您怎么抱一只瓜回来,快给我吧,你身上都脏了。”
顾青瓷笑嘻嘻的:“这瓜是我摘的,回头你放在井里吊着,明天中午热的时候吃。”
“好了,他们省得的,你快去洗洗,待会儿就要吃饭了。”李成则说。
翠竹连忙去厨房打水,玉钏拿了衣裳就进去伺候。
李成则只洗了下手和脸,等李保德回来,三人一处吃了饭。
吃完了,丫鬟沏了茶过来,李成则才李保德说起了水瓜的买卖情况,现在长势好不好。
说了一会儿,才各自洗漱歇下不提。
翌日,李成则依旧起得早。乡下早上的空气好,并不很热。
顾青瓷有点择床,李成则才穿好衣裳,她跟着醒了。
李成则转身一看,笑了下,道:“既然醒了就别再睡了,吃了早饭去外头走走。”
外头玉钏敲了门端着脸盆进来,一边伺候顾青瓷穿衣服。
顾青瓷醒过神,才说:“我就带了一身换洗的干净衣裳,不去地里。”
李成则忍俊不禁,“不带你去西瓜地。”
顾青瓷这才满意,穿了一身新,又梳了活泼俏皮的发髻,才出房门。
“可知这边有条长河?”李成则问。
顾青瓷点头,“知道啊,这里不就是临了条河才叫河口村的吗。”
李成则点头,然后说:“河对面有个白云观,今日带你过去玩玩怎么样。”
自来对这时候的人来说,逛庙会或者拜佛拜观都是一项有意思的事。
况还是同自己相公一起,顾青瓷自然不会拒绝。
一脸高兴答应下来。
既决定了,他们吃过了早食就出发,因着隔了一条河,没法赶车,只能走水路,元宝就没一起,只有玉钏跟着伺候。
到了河边,有渡船在,艄公撑着杆子,头上带着个遮阳草帽,几人上了船,玉钏付了几个铜板,让人把他们送到对忙。
十来分钟的时间小船就撑了过去,那边渡头兴许是常年有客过来的原因,大概是白云观的香火旺,一上岸就有几辆出租的马车,玉钏上前租了一辆,扶着主子先上去,都坐稳了才喊了一声,“去白云观。”
那车夫答应,抬手摔鞭,马车就晃荡往前走,看那架势也是熟门熟路。
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道观修建得比较高,从地势风水上来看这是一块好地方。
一百多级台阶慢慢走上去还是比较累的。
据说白云观这里有一位太元真人看相算卦很是灵验,许多香客来就是为着请人算上一卦,只是这人一天只算三副卦,晚来一会儿很快就没了。
顾青瓷不大往这边来,这些事并不知道,李成则一边走一边跟她说了些。
时人大多信这些东西,顾青瓷寻常也敬畏神灵,对这些受香火的寺庙道观都很虔诚。这会儿听来了兴致,就说:“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抢到一卦。”
李成则笑道:“眼下都已巳时,你看周围上上下下不少人,恐人家的三卦早已经算完了,道观脚下住着不少人家,他们上来方便许多。”
顾青瓷道:“要是多添些香油供奉,不知能不能请人家额外多算一卦?”
李成则摇头没在应答,旁边玉钏就说道:“许也是能的,到时候我们多求求人家。”
说话间,几人就来了白云观正殿,按着规矩拜了三清祖师爷,然后小道士引着过去添了许多香油钱。
顾青瓷就趁着空问那小道士,太元真人今日可还会算卦。
“不巧得很,真人今日最后一副卦已经算完,那最后一位客人正在偏殿中。”
顾青瓷就皱着眉,睁大眼睛问:“那能否多算一副卦?”
“抱歉,太元真人并没有这个规矩,几位施主还是明日请赶早吧。”
“可是……”顾青瓷还要在说。
李成则制止住了她,“官官,不可无礼。”
顾青瓷撇撇嘴不说话了。
那小道士才又说了一句:“观内还有其他真人,也是可算卦的。”
李成则谢过小道士,对方回了一礼就离开了。
正这时,从左殿走出来几个人,正前面是一个穿着青灰道袍,一头白发还生着长长白须的老人,旁边走着的有两个小道士,最右边的是个年轻女子,身后带着俩丫鬟。
只听那女子道:“今日多谢真人了。”
那老道只说无妨,一边走过来。
顾青瓷听到殿中,其他香客在一旁小声说那位就是太元真人,于是连忙看过去。
见那白发道人端是一副身脱俗出尘的模样,不免就信了两分。
于是上前几步,脆声问:“可是太元真人?”
对方十分和气,抚了抚胡须,道:“正是老道,不知施主有何事?”
“都是真人算卦十分的准,不知可否替我算上一挂?”
太元真人不急不缓,回:“今日三卦已经满,夫人可另寻他人起卦。”
顾青瓷眼睛往旁边看了一圈,对太元真人说:“最后一卦可是她算了去?”她指着旁边那个女子。
李成则上前几步,将顾青瓷牵到身后,拱手道:“内子唐突,还望真人见谅,”又转向另一边,垂着眼睛,“姑娘见谅。”
太元真人并不计较,摆了下手,“无事,尊夫人率真明开朗。”
而另一边,从方才一出来起,吴姑娘的视线就一直隐隐约约望着李成则这个方向,一李成则跟她说话。
她先摆着姿态柔柔回了一个礼,随后勾着眼神看了对方一眼,收回视线,像是不经意般一样。
却正好被顾青瓷瞧见了,心里不舒服,抬着下巴狠瞪了吴姑娘一下。
李成则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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