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战斗力,所以安凛并没有被安排着外出,只是因为她与事件攸关,所以才特例她跟随着进度,但她只能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无能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在这整个过程中,安凛保持着莫名的安静。
她反复思索着与日向流的对话,心里荡漾着某种不安,从最初吃饭的时候的完美微笑到如今的挑衅,对方如同活在戏剧舞台上的人偶。
她表演的太合格了,合格的让她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日向流在视频之中最后的指摘,那之中充斥的恶意呼之欲出。
但安凛并不认识对方。
他们人生唯一存在可能性的交集点只有年幼时候的哈洛县。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当年日向流因为哈洛县的事获得了个性,这个个性为她带来了十分多的麻烦,于是她怀恨在心,宁死也要拖安凛下水。
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导致绯世死亡的当事人。那年她所知的相关者,除了东生兄妹便只有某位高高在上的敌人。若是他指使了这起阴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对方为何针对她?
九条东生的能力已然非常强大,那种神出鬼没的黑雾无论是偷袭还是探查都十分方便。但他对上敌人的结局却是一败涂地。
所以如果绝望王铁了心要杀她,绝不是一件难事。
那么退一步想,她的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他人图谋的地方?
安凛盯着自己的掌心。
因着最近反复的事件,她有些睡不好,指尖也是苍白的,透着虚弱。
但是这样的她,却拥有着自己也不甚透彻了解的能力。
[许愿]。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值得人觊觎的地方。
安凛清楚自己的性格。
即便知道日向流是故意说那样的话,她还是会把这件事的后续放在了心上。她总是会想如果当初她第一时间就让人把对方抓了起来,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但也仅此而已。
敌人使的手段那么拙劣,她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对方在故意激怒和挑衅她。
所以她不明白的是对方的底气。在知道对方的手法的情况下,她很难被这样的幼稚园挑拨把戏挑起情绪。
那么当时对方为何还要浪费手段埋下那样的伏笔?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对方那样有恃无恐的原因。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根津外派的英雄小队携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归来。
他们带来了两个消息。
第一是,日向流死了。
她的尸体安静的睡在某个花房之中,面容恬淡,嘴角带着微笑,安凛从未见过她如此浅淡的笑容,仿佛透着死亡也难以遮蔽的安宁。
而她的胸前落着一株鲜艳的玫瑰,她双手合十的握着,像是在圣堂之中受着黎明的圣光。安凛在那瞬间明白了,夹竹桃不过是故意的勾,引,她根本不是为了报复才做这样的事情。
她另有目的。
第二是,木之村集体死亡事件。
这里本来是个平和的,没有喧嚣的小地方。早上会有人匆匆忙忙的上班,晚上也会安静的淹没在一片夜色里。
但平淡的日常在这天被打破了。
无数的门户大开着房门,进去之后一眼看到的,便是那些面容扭曲的死者。
他们的身上并无伤痕,只有脸上的表情诡异。这是一场没有血腥味的,平静的死亡,但任谁也感觉的到这场事端之下的乱流。
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
保须市曾经发生过英雄杀手的事件,如今虽然已经被镇压,但那之后,某些被压抑的黑暗便开始涌动。
更多的犯罪者开始出现了,他们有组织有计划,更有能力。且相比之下,更为麻烦的是英雄杀手的崇拜者。
上流最无法控制下层的一点,是[观念]。当和平的象征与欧尔麦特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人们便开始理所当然的认定某些事情。
她让人追寻日向流的做法本身并没有错误,她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不仅放了□□,还跑了时间差。
她最没有预料到的一点是,敌人不是她,是她们。
她早该明白的。
七濑萤的故事里已经明确提示了她这一点。
这个时代适应了欧尔麦特的存在,但欧尔麦特只有一个。他无法兼顾到每个地方,总有无法被拯救的人。
敌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是在挑衅,是在塑造一个,能够撬动这个即成的社会的“犯罪者”。
这个时代缺少更多欧尔麦特那样的英雄,连借口都可以说是现成的。
日向流只是一个开始。
假如说英雄杀手是一个导火的引线,那么日向流将成为烟火,她将炸开某些一直被隐藏着的问题。
欧尔麦特所代表的时代。
他消失之后社会可能出现的动乱。
继任者需要的成长的时间。
反派可能会有的表演。
这些东西,没人能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安凛深吸了一口气。
她是局外人,所以她看的更清楚,更残忍而冷静。
木之村死去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大半个村落整整四百八十七人。死亡的目标毫无指向性,仿佛是随机选择。
非要说明的话,他们的屋子正好沿着同一条路,并立在了两边。
而那条路的终点,是日向流死去的地方,绚烂的,开的无知无觉的花朵之中,是少女含笑的尸首。
那些花瓣在雨夜的洗礼之后,变的愈发娇嫩。
安凛几乎能模拟出了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死亡的路,通往地狱。
她闭上眼睛,婉拒了陪伴的安慰,然后退出了房间里。她迫切的想要冷静下来,随地乱逛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又走到了湖泊的旁边。
水面很平静,只有微风的波澜,她看着天边的云,放空着自己的思绪。
然后她与某个熟悉的身影,再度来了一个巧遇。
对方半靠着树在另一头,大抵是在小憩。
安凛眨了眨眼。
轰焦冻。
还真是好久不见的人。
那次的事件之后两人便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没再碰面,现在有空外出,想来对方的伤势已经养好了。
轰同样也看到了安凛。
他起初怔了一下,然后眼中似乎闪过什么,但她还来不及分辨,他就靠近了她。
他在她面前俯下身子,这是个能让他的视线与她的平等的姿势,然后他递出了手上的东西,那是一张普通的纸,大抵是要她擦眼角微沁的泪痕。
“不要做傻事。”
他低声说。
他或许不是三人之中最了解她的,但他一定是最熟悉她此刻的眼神的那个人。因为从前她就是带着这样的模样,义无反顾的坠入了死亡。
“轰同学,你在说什么,我没明白。”
她刻意的没应他的话,只是轻声的偏移了视线。
“安凛,安凛花菀。”他突然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不要做傻事。”
他顿在这里,然后在她身边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他终于有机会,将从前没机会说的那句话补完,“你如果不在了,会有人伤心和痛苦,然后自责的无以复加,却又因为愧疚只能勉强振作,像曾经被期待的那样,做一个对社会有益处的人,那很痛苦,很让人绝望。”
“所以,”他的口吻里甚至带了请求,“如果你一定要做什么,请让我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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