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太后身子重,颇为艰难地坐起身来,伸手用力推了推孙荣霆的肩膀。他这才回过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思索片刻后,才又吞吞吐吐地说:“没……奴才没想什么……只是……只是在想孩子的事。”
“小荣子,你是在担心孩子?”钱太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伸出双手捧起他如面如冠玉的俊脸,与他四目相对,调侃道:“上回太医过来也说了,胎儿好得很,皇后又已经为哀家准备好产婆与乳母了,你有什么好愁的?”
孙荣霆顿时脸上泛起红晕,被迫对上她的目光后,急忙敛下双眸,闷声闷气地说:“奴才只是想一想,并没有发愁。”
“没有便好,瞧你这呆楞的模样,还以为你在苦心担忧什么呢。”钱太后言罢也不逗他了,复又半躺在花梨木软榻上,长吁短叹地说自己的双腿还酸疼得很,让他继续给自己按按。孙荣霆听闻她说腿还疼,舒了口气,急忙继续认真给她揉捏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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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别这样……”赵仙仙穿着上次赵深入宫时的藕荷色齐胸绫纱裙,白皙纤细的颈脖、丰盈饱满的半团柔软都一览无余,桃腮粉面,含羞带怯,用自己娇媚欲滴的嗓音求着赵深放过自己。
赵深满目猩红,浑身的燥火想要扑灭掉,却不得其法,只想欺负她,“仙仙,好仙仙,哥哥就一次,就一次……”
……
“阿深,都快辰时了,怎么还不起来?今日不当值也该起来吃早饭啊!”赵父扬声朝赵深的寝室喊道,随即又撸起袖子用力敲了敲门,想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徐氏满脸不赞同地看着赵父,见他还欲大喊,伸出手抓了他一把,又压低了声音阻止他:“阿深好不容易休沐一天,多休息一会儿怎么了,你就别吵他了。”
说罢徐氏又忽地感受到右边上臂一阵隐隐作疼,霎时间换了张嘴脸,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都是厌恶,偷偷低声咒骂了几句。
她当年陪着晋阳长公主去清凉寺,万万没想到会在途中遇刺,而正好当时马车因刺客来袭,变得十分颠簸,自己一个不慎没有坐稳,那个西羌刺客朝着长公主而去的刀,一下子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越深思越来气,自己都替她挨了一刀了,怎么她的女儿还要来抢自己的嫃儿的夫婿?
赵深听到父亲第一句话就已经从梦境中醒了,晃神许久后,他又看了眼自己那濡湿的裤子,狠狠唾弃辱骂了自己一番,自从那次入宫见着妹妹仙仙后,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所以后来入宫赴除夕宴,也为了避着她,躲在最末端的席位上,他摸了摸有痒意的鼻子,也不知道仙仙最近过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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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露华宫内殿里,赵仙仙穿着海棠红云锦宫装,挽了个单螺髻,傅粉未施,正散漫随意地靠在榻上。
纤细柔嫩的双手正拿着针线在给皇帝做袜子,这袜子也没有什么花样,就是纯白色的绸缎,针脚也不够细密,看起来粗糙得很,之前夸下海口没多久她就把这回事抛到脑后,今日才又想了起来,便打算随便做做应付一番。
向来消息灵通的清云正站在她身旁,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说着近几日宫廷内外的奇闻逸事,她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那个户部侍郎张大人也真是的,竟然敢私通西羌,奴婢听说人证物证都俱全,已经被革了官职了,顶了他的位置的,是原来的吏部郎中沈焕沈大人。”
赵仙仙听了这话,攸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帘垂下,闷闷不乐地想,沈焕的一路晋升与前世几乎无差别,可怎么会他的庶女沈岚至今都毫无消息?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死后看过的原书,似乎一笔提过女主沈岚是属虎的,但不知道是说她千年后的生肖,还是穿过来后原本沈岚的生肖,如果是原本沈岚的生肖,那就应该跟自己的陆儿一样,是今年出生的啊……
“流云,你派人替本宫去传一下上回陛下指派过来的亲卫首领曹延云,本宫有事要问他。”赵仙仙总觉得心口涌上莫名的不安,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一直在另一旁候着没做声的流云,听了吩咐急忙称是,随即就出了殿去办。
清云又开始口若悬河地说各种流传坊间的趣事,正说到当今的内阁首辅冯大人,年近五十膝下无儿无女,其夫人欲为他纳一房良妾,为他延绵子嗣,而冯大人听闻后气的七窍生烟,当面直截了当地拒绝了,称此生绝不会答应纳妾……
话语刚落下,流云就领着直接归属于天子的亲卫的首领曹延云,来到了露华宫正殿的待客厅,自己则先进了内殿通报一声。
赵仙仙在流云与清云一左一右地搀扶下缓缓起身,披上一件团蝶百花大袖纱衫,挺着孕肚姗姗往前头正殿的待客厅走去。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曹延云见人来了,忙不迭地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头垂得低低的,额头沁着细汗,心情颇为复杂。
这几日陛下才让自己带人去暗查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的身世,难道是贵妃娘娘发现了什么?陛下可是特意吩咐过,万万不能惊动到贵妃娘娘……
“曹首领快快请起,本宫唤你过来,还是为着沈大人家的事。”流云扶着她坐下后,她复又用自己清亮软糯的嗓音轻声道:“本宫与沈大人的夫人一见如故,总忍不住替她担心一二……”
曹延云站起身后,也不敢直视她,面对这般拥有倾国盛颜的贵妃娘娘,耳廓无法控制地泛着红,于是只敢垂着头,恭敬地回道:“回娘娘的话,微臣后来也一直有命人关注沈家,一直到现在都并无任何异常。”
“并无异常……那他平日里可有接触过什么陌生女子?”赵仙仙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迟疑地问出了口,话语有些含糊不清。
“回娘娘的话,微臣查到的是,沈大人每日下值后,都直往自己府上走,实在是没有与什么有异常的人接触过。”曹延云回答着她的问题,努力稳着语调,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他的手指却不自然的收紧,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赵仙仙恍惚良久,心底一阵发虚,微皱的眉头泄露了她的不安。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关于女主角沈岚的消息?又揣测着,难不成是自己这个书中的反面人物重生了,导致沈岚这个书中的女主角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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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大将军府,因着迎回了两年多未归的主人,阖府上下都忙忙碌碌的四处清扫整理,一派欣欣向荣的光景。
而书房这一头却鸦雀无声,剑拔弩张,陈达坐在书桌前,蹙着眉头翻看暗卫查到的密报,是皇后与赵贵妃两人的生平事迹。
当年女儿陈嫃与贵妃赵仙仙,是同一日在去清凉寺的途中生下来的。那时晋阳长公主遇刺,徐氏都能够忠心护主,替长公主挡了一刀,她定然不会做出调换襁褓这等背主之事,况且她就算想调换也没有机会,晋阳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也不少……
再往后的日子,似乎也看不出有什么可疑之处了……淑懿皇后生下妻子晋阳长公主没多久就病逝了,如今也没个画像存世,说不定就是那个吏部郎中沈焕的母亲在胡言乱语、信口雌黄地掰扯。
陈达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心中释然,嫃儿怎么可能不是自己与长公主的女儿呢?
这时管家火急火燎地过来书房这边,在门外高声喊着:“大将军!奴才有要事禀报!”陈达瞥了一眼身旁一直面无波澜的暗卫,示意让他离开后,就让管家进来说话。
“大将军,方才下人们都在忙着收拾清扫,有几个婢女收拾从前长公主住的主院时,想着要把厢房的屏风挪一挪,却不知无意中碰到了什么,厢房另一侧的书架竟自己移动了,露出了一扇小门。”顿了顿又道:“奴才们不敢擅作主张,大将军不如亲自去一趟吧?”管家低头拱着手,语气急切。
陈达眉头一皱,立即起身,阔步随他过去瞧瞧。主院厢房前站了许多下人,但都低着头噤若寒蝉,他径自走进厢房,书架旁确实是露出了一扇莫约膝盖一般高的小门。
他蹲下身来,怵忽有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轻叹了口气后,伸手一拉,那扇小门就打开了,里面竟然立了两个婴孩的衣冠冢,上头放着两块木牌,分别写了两个不同的日期。
左边那块木牌,写的是自己与晋阳长公主第一个孩子小产的日子,右边那块写的……竟是女儿陈嫃出生的日子……
陈达原本是蹲着,看清木牌上的日期后,心底猛地咯噔一下,脑子里乱糟糟的,满脸难以置信,霎时间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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