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看不到广播器,小提琴的清亮旋律却逐渐开始萦绕。
夸张的现代主义风格搭配上古典旋律,像是两个断裂的时空被强行拼凑在了一起。
楚图拉着小周站在边缘,没有掺和进去。他在小周耳边的声音细若蚊声。
“这是一个赌命的异次元游戏,游戏中只要死亡,现实中的存在就会被抹杀。没有人会记得你曾经活过。”
“里面有很多超自然的事情,但是谜题永远有迹可循,有活路可找,只要自己不作死,就能活到天亮。”
小周腿肚子在打颤,轻声问:“那,那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天亮呗……”
砰——
老人身后的门突然打开。门里面黑黢黢的,看不到尽头。
一屋子的人仿佛鹌鹑,脖子一下子缩紧了。
作为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的一群人,快速接受现实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个矮胖的男人气呼呼地自发地成为了出头鸟,稍微一激就一个人气冲冲地离开了——在老人冰冷的目光下,从唯一的那扇门出了去,然后消失了踪影。
凝固的空气又一次占领了大厅。小周在心底里煎熬着,数着秒却度着年。
“啊——”
突然,门后面传来了一声尖叫,那声音属于矮胖男人。所有人都如同被吓着的鹌鹑,蜷缩在一旁。那个老人走了过去,推开门。
门外,那个矮胖男人一动不动。仔细看,他们才发现,这似乎不是一个人。
他的脚黏在地上,身体和表情都定格在了最后尖叫的时刻,呈现出诡异的扭曲感。皮肤和衣服的质感发生了变化,隐隐约约中透出了僵硬。
“他,他变成了蜡像!”一个女生脸色煞白,不禁地喊出了声。
她身边的男伴带着恐慌地呵斥道:“别瞎说!人怎么会变蜡像!”
老人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房间内格外刺耳:“我们蜡像馆又有多了一具展品啊。”
刚才的一男一女顿时身体僵直。场面一度十分安静,空气中似乎可以听到鸡皮疙瘩竖起来的声音。
砰——门里面亮起了灯,和大厅中一样刺眼。
“啊——”在场的两名女性一下子尖叫了起来。楚图皱紧了眉头。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蜡像馆的大厅,门里面就是展示厅。
展示厅就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走道,狭窄走道的两侧是台阶高的展台,一组一组蜡像密布在走道两侧。
这些人像的姿势各异,但绝对不是正常蜡像会有的姿势,他们像是在挣扎,在逃跑,在反抗,这些动作像是从极快速的过程中截取出来的一样,滑稽而扭曲。
然而,他们都带着灿烂的微笑,一模一样夸张的微笑。
“这,这是杜莎蜡像馆吗……”那个女生低声喃喃,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蜡像非常逼真,漆黑的眼眸上涂着上好的油漆,在大功率的灯光下泛着流转的金光,仿佛在一群死物上强行撒上了一把活气。
这么满满一屋子的蜡像站在活人和死物交界的边缘,不知下一秒他们会不会打破生死的边界。而在恐怖片里,这种类似人的东西,难免都会活动起来。
那个老者走到那扇门前,转身面对众人,露出了和善的微笑:“各位,我是菲兹蜡像馆的经理。上周我们菲兹蜡像馆从隔壁州的蜡像馆借了蜡像来展览,但是因为我们那些该死的愚蠢实习生把借来的蜡像和原来的蜡像混在了一起。
现在,还有最后一具蜡像混在里面。因此,我们雇佣了你们来调查,帮助我们把那座蜡像找出来。”
说完,老者一鞠躬,彬彬有礼。
空旷的大厅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吞咽唾沫的声音。不管他们还有没有明白状况,眼前这任务可是明明白白的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老者保持九十度鞠躬的样子,再也没有直起身来,自然不会回答。
楚图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过去,伸出手。
“楚导……诶,楚导你……”小周眼睛都瞪直了,连忙出声。但是楚图的动作比他的话还快,优雅地用手在老头的肩膀上推了一把。
楚图回头看着九个人:“他也是蜡像。”
“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刚才出过两回声的女生怯生生地问,“我们不是在船上吗?”
“我们运气太好了,撞了大运上了一艘黎明航线的船。”楚图说,“也就是说,航线结束前的每一个夜晚,我们都会被拉到一个游戏世界,只有活到黎明的人才能出去。”
“那,那我们就这么呆到天亮,别进去了。”那女生瑟瑟发抖地看着他身后说。
这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刚才离老人最近的那个青年男人,他打扮得很花哨,丝毫不比楚图差:“你看,从刚才到现在,那个钟的指针在走吗?”
几人顺着他的话抬头向上看。那扇门的上面挂着一面非常普通的钟,正正指向了十点整,指针停止不动。
“只有推动游戏进程,钟才会走,不然永远无法天亮。”那个年轻男人轻佻地说,“如果你愿意在这鬼地方呆到天荒地老,不妨试试看这种做法。”
说完,他看向了楚图,脸上笑容不减:“看来,这里十人,哦,现在是九人了,里面竟然有两个是有经验的。真没想到啊,楚图大导演。”
楚图不吭声,嘴角挂着一贯的优雅微笑,像是在看一个后辈,眼神亲和却莫名透着冷意。
“早就听说了,东海岸有名的’岸客‘洗手之后……”
“够了!”
正当楚图出声呵止他的时候,另一个年轻男人大吼了一声。
“快放我出去,别搞这些花头!”
楚图和那个骚包都愣住了。
出声的人正是刚才在外面撞上小周的侍应生,年纪不过刚刚二十出头,普通身板,整个人哆嗦着,脸涨红。
“我不过就是个打工的,凭什么陪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玩赌命的东西。你看,那个人都已经变蜡像了!这是要没命的!我不玩了!”
说着,他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讶的举动,他脱下了自己的皮鞋,拿在了手里,像是要把钟砸下来。他的脸涨红,胳膊不住地哆嗦,看着也不像是能砸中的样子。
但是其他人都很紧张。
那个矮胖男人变成蜡像之后,他们被吓得不轻,生怕侍应生的举动会拖累他们全部人。
“快停下!”
“你这是会拖累我们全部的!”
砰——
刚才还闹哄哄的大厅随着一声枪响,瞬间鸦雀无声。
那个侍应生下半身发软,摊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眼睛瞪大。
楚图站在一个带着金链子的胖男人背后,左手插着口袋,右手抓着胖男人的手——后者的手中赫然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枪,枪口朝着天花板,冒着烟。
胖男人脸色很难看,枪响的同时,他的右胳膊被楚图狠狠掰了上去,发出了只有他自己听到的一声脆响。
这一枪在电光火石之间达到了效果。
除了抓着胖男人的右手,楚图全身都处于放松的状态,似乎现在把胖男人扭得脸色青紫的人不是他一样——姿势端庄优美得仿佛在走红毯。
他微微歪头,露出线条性感的下颌:“不用谢我。”
说完,像甩脏东西一样把胖男人的胳膊甩了出去。
侍应生浑身战栗,抬头看向那个满脸横肉的胖男人,咽了一口口水。刚才楚图强行把他的手从裤兜里拽出来向天花板开了一枪,没有楚图,他手上的枪要藏到什么时候才会响?会开到哪里呢?
想到这里,不只是侍应生,大厅里其他人都面色青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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