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玥清楚的想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她就越发的想要抓住苒燃所带来的这个契机了。这不仅是卓烁活下去的机会,同样,也是楚玥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生存下去的机会。
但这一切都说的有些太早了,要是楚玥她真的在面对卓烁的情况时束手无策,那么别说楚玥现在的想法都会变成一场空,就说她原先所得到的基础估计也会大打折扣。
毕竟,有时候就算是神,跌落神坛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何况,楚玥现在这点微薄得几乎不可见的信仰呢。
就在楚玥脑海里思绪万千的时候,她不知不觉中在苒燃的带领下走到了她家中。
楚玥和苒燃刚一进门,楚玥就看到一个刚及腰间的小男孩蹭的一下从房间跑出来窜到了她们的面前,猛地一下抱住了苒燃的大腿,接着带着哽咽的语气惊慌的叫道:“阿娘,爹爹他……”
苒燃一听那小男孩的喊话,脸色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她连安抚那小男孩的心思的都没有了,挣开那男孩的手后,几个大跨步就往房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楚玥也来不及想些别的,就这样下意识随着苒燃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而那被挣开胳膊的小男孩,也没有哭闹,而是自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声不吭的跟在楚玥和苒燃后面,‘噗呲噗呲’一路小跑,追进了房间。
楚玥跨进房门,走到床边,就看到一位老妇人正坐在床边,在木盆里用冷水换洗着帕子,交替着敷在床上那人的额上,眉目间满满的都是担忧的神色,楚玥就算是站在那妇人身后,她也能明显的感受到,那老妇人的忧心与不安。
那老妇人满腔的心思明显都记挂在了床上那人的身上,楚玥她们进来的脚步声并不算小,也没有刻意遮掩,但从楚玥她们进屋后,那老妇人都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就连头都没有往她们的方向偏上一偏,只是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盯着床上之人。
楚玥的视线再顺着那老妇人那正在为床上之人擦拭虚汗的手看过去,首先映入她眼中的就是一张白得发青的脸庞,这还是楚玥第一次直面的认识到什么叫做‘面如金纸’呢。
楚玥几乎是第一眼就确认了,这就是苒燃的丈夫——卓烁。
卓烁气若游丝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惨白的脸色都将他那原本俊朗的脸庞给遮挡得一干二净。
苒燃一看卓烁的模样,心就不禁颤了颤,一时间竟有些站都站不住了,身体就一个劲发软不住的往下滑。
此时,楚玥正好站在了苒燃的身后,她一看苒燃好似快要跌坐在地上,就赶紧上前一步稳住了苒燃的身形。
而苒燃在感受到身后支撑着她的温度的力量后,她蓦然醒过了神来,苒燃紧紧的抓住了楚玥的胳膊,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楚玥,滚动了几下喉结,但说出口的声音还是在不住的发抖,甚至带上了些许的颤音:“大人……,大人……,求求您……”
楚玥在听到苒燃发颤的哀求声后,不禁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而原本坐在床边的那妇人此时也被这身后的动静引得侧过了身,她回过头来与楚玥的眼神一对上,脸上瞬时就出现了惊愕的神情,一看就是在为楚玥的出现而感到诧异。
那老妇人明显是认识楚玥的,她在看见楚玥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站起身来,敛起了那满脸忧心忡忡的神情,恭敬的朝着楚玥行了一礼,接着就带着些许的疑惑问道:“不知大人惠临,可是……”
那老妇人的话还没问出口呢,她的眼神就挪到了楚玥扶着的苒燃身上,这时,那老妇人困惑的神色就变得了然了起来,嘴里的疑问也被她咽了下去,声音一沉,眼神一敛,反而是请起了罪来,“苒燃鲁莽,多有得罪,还望大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说着说着,那老妇人就往楚玥的方向走了过来,这动作明显就是想要把她往房间外引去,楚玥当下就被这妇人的动作给弄得懵了神,虽然她的确是没有信心医好卓烁,但现在这走向,这老妇人显然是连卓烁病情都不打算让楚玥探上一探啊。
楚玥顿时心中就觉得有些荒唐,弄了半天,她刚刚在路上一个劲为自己做的心理建设都是白费了功夫啊。
而就在楚玥被眼前着情形弄得有些无措,下意识的就跟着那老妇人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苒燃却是忍不住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这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根稻草就这样断在她的眼前。
苒燃脚步往前一跨,不仅恰好挡在了楚玥的身前,隔开了那老妇人和楚玥交流,还猛地一下抱住了那妇人的胳膊,语气中带着哭腔和哀求,“娘,您让大人看看卓烁吧,就看看……”
这老妇人正是卓烁的母亲——绥阳。苒燃一边说着话,那豆大的泪珠就一边一个劲的从眼睛里夺眶而出,这话说着说着,就渐渐被淹没在了那一声声的抽泣声中。
绥阳先是盯着苒燃那紧紧的抓着她,指间都开始发白了的手指,再听着耳边的呜咽,眼角就不禁红了起来,心也是忍不住一沉再沉。
苒燃是如此的伤心,但难道她就不忧心了吗?现如今躺在这床上昏迷不醒的不禁是苒燃的丈夫啊,那也是她的儿子,是她独自抚养、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的独子啊!要是能够选择,她宁愿现在受伤的是她,而不是卓烁无知无觉的躺在那!
其实现在那怕是其余任何一人,绥阳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她愿意付出一切来换取卓烁的平安,但偏偏,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是而楚玥!
是那个在炎阳与世隔绝上千年,却带着奇幻色彩凭空出现在炎阳的楚玥;是身份成迷,来历不清的楚玥;更是如今仍然不知道对炎阳是恶意还是善意的楚玥。绥阳不敢冒这个险,她不能让卓烁变成炎阳的缺口。
绥阳想到这儿,她心中就不禁涌上了一阵后悔,当初在苒燃语带希翼的提起楚玥的时候,她就不应该只沉浸在卓烁的伤势中,而没有在意。不然,苒燃今日也不会做出这半道拦人的举动来。
绥阳这边满脸肃然、一语不发,苒燃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想得到底是什么,但她却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希望,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卓烁气息减弱下去,现在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是比卓烁更加重要的。
况且苒燃见楚玥也并不像居心叵测之人啊,若如今日她因疑心楚玥,而让卓烁与这活命的机会失之交臂,苒燃觉得她将会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
苒燃这样想着,脸上的神色倒是平静了下来,她拭干了脸上的泪迹,对着绥阳一脸坚定,语气甚笃的说道:“今日之事,苒燃必一力承担!”
绥阳看着苒燃这副模样,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那里是什么承担不承担的问题啊?只是身为炎阳人,总有些事是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的……
而就在绥阳和苒燃沉默着僵持不下的时候,楚玥先前在门口见到的,如今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的那小男孩,此时又依样画葫芦,就如同前面他在门口抱住苒燃的姿势一般,操着他那两条肉呼呼的小短腿,跑到绥阳跟前,猛地就往绥阳的身上一扑,一边抽泣,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阿婆,阿婆,宴烛想要爹爹……”
要说前面绥阳还强压着着心中对卓烁的担忧,此时她一听宴烛的哭腔,她心中本就有些动摇了的念头,就越发的摇曳了起来。
绥阳静默了好一会儿,她先是轻轻的拍了拍苒燃紧紧的抓着她胳膊的手,然后又抚了抚宴烛的发顶,最后才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重敛神色,郑重的对着楚玥俯了俯身,一字一字加重了语气,认真的对楚玥说道:“还求大人,救一救卓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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