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林确认自己已经暴露了。
每当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跟在江莱身后,这漂亮的女医生都会弯弯眼角朝她看过来。游林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暴露,但既然藏不住,也无需隐藏。
游林迈开步子,走到江莱面前:“你好……”
江莱看了游林一眼,在纸上飞速划了几笔,然后撕下纸递给游林:“签好了。”
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江莱两个大字。
游林:“???”
什么鬼??
游林亮出了证件:“你好,我是警察,占用一下你时间。”
江莱这才抬起头:“哦,我还以为是粉丝……”
话没说完,李航急跑过来:“江医生,快跟我来,病人情况紧急!”李航没有手术资格,这会儿到处找医生,看到江莱就赶紧拖着江莱要她去看病人。
江莱果断应了下来,跟李航离开之前对游林说:“抱歉有急事,麻烦警官等等。”
游林没办法,人命关天的事,她只得耐心等着江莱忙完。
江莱到了现场才知道李航说的病人是前天骗钱的那个老太太,老太太人已经休克,颅内肿瘤性大出血,需要进行紧急外科手术。
李航道:“签字怎么办?老太太一个人来的一院,又没家属在。”
江莱取下听诊器,戴好口罩,语气沉着:“必须马上做手术,字我签,让护士立刻准备。”
李航急了:“江医生你疯了?手术这么大的风险,这老太太又不是什么好人,讹上你怎么办?”
江莱冷道:“先救人。”
放眼全国,打着灯笼都难找江莱这种圣母医生,手术费用昂贵不说,被讹上极可能倾家荡产。一院有过先例,某个青年有成、家庭幸福的医生,急诊的时候替病人家属签字做了手术,结果手术失败,青年医生背上了百万的债务,负担太重导致离婚,沉迷酒精再也做不了医生。
李航急归急,拗不过江莱,挽着袖子道:“行行行,我给你做助手。”
江莱颔首,又对旁边的护士道:“叫沈俞涵沈医生过来。”
手术进行了7小时,途中遇到大出血,血溅到江莱的脸上,江莱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手里的动作,在死神手里抢人,每分每秒都很关键。
手术结束,江莱,李航和沈俞涵都出了一身冷汗,实在太惊险了……好在手术很成功。江莱手腕酸得不行,终于能歇口气,摘下口罩出了手术室,发现游警官还在外面等着她。
已经是晚上十点,江莱惊讶道:“警官,你等了七小时吗?”
游林秀了秀缠着绷带的胳膊:“我一个伤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莱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江莱一向遵纪守法,是连红灯都不闯一下的五好公民,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会被警察等七个小时问话。
游林则开门见山问道:“你和江渠什么关系?”
“父女。”
江莱擦擦额头的汗,并不隐瞒。
游林没想到江莱这么坦荡,愣了愣说:“你认识夏施然吗?”
“不认识。”
游林审视的看着江莱,对方神情丝毫不心虚,也没有逃避问题,不像在说谎。
“夏施然在你父亲的商会工作,后来死于非命。”
江莱沉默了许久,刚刚还心不在焉,这才认真起来:“你怀疑夏施然的死和我父亲有关。”
游林:“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江莱无奈地摇头:“警官找错人了,我和父亲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要不如,你了解的信息,绝对比我多。我只是因为女友被跟踪狂骚扰,最近才去找他帮忙,别的时候我们没有过联系。”
江莱问心无愧,所以没必要撒谎,她确实不了解父亲,不了解江南商会,只凭着本心说:“而且我相信我父亲是个好人,不会做坏事。”
游林不是没有猜疑,但不知为何她第六感觉得这个江医生不像坏人。
她思索片刻,递给江莱一张名片:“你女朋友再遇到跟踪狂,可以联系我。”
江莱道过谢,接下名片,没有再过多废话。
她转身要走,游林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叫住她:“你也是女同?世界上有这么多女同?”
江莱的脚步一滞,转过身:“难道警官也要管别人的性取向?”
游林表情凝重,翻出手机里临时存的资料给江莱,两起都是女性被害人的案件。
游林解释道:“这两起案件,是我从卷宗里找到的有疑点的。共同特点是都被伪装为自杀,而且被害人都是女同……”
江莱本没有兴趣去看什么凶杀案现场图片,听了游林的话,琥珀般漂亮的眸子冷了冷,仔细看完游林手机里的资料后,联想起什么似的:“警官,我们找个地方谈谈,或许我知道谁有可能是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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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谬上班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今天是她和江莱正式在一起的第一天,很有纪念意义。
左右看不进财报,干脆把工作往后推一天,去花店买了一束花,不是普通的玫瑰,而是向日葵和风信子搭配,江莱应该会喜欢的风格。
她甚至想好了恋爱的第一天去哪里约会。岑谬没有去过游乐园,她想去游乐园看烟火表演,和爱的人手牵手看烟花。她还在市区一家颇有格调的旋转餐厅订好晚宴和小提琴演奏,曲子是江莱爱听的莫扎特。
做完这些,岑谬心里很是满足,她似乎都能想象江莱面对这些精心策划的浪漫时眼里的惊喜,她想让江莱感觉和她在一起是幸福的,快乐的。
然而,手机屏幕上十几个小时之前发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
那句“今天我们去XX公园吧”成了她们最后的一句对话。
明明江莱早上带了手机出门,再忙应该也忙完了吧,是手机丢了吗?
岑谬按耐不住给江莱拨去了一个电话,电话通了,江莱只说了句:“现在有事,晚点联系。”就匆匆挂了电话。
岑谬没有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忙音便打断了她。岑谬恹恹地想:当医生真忙啊,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今天的烟花和晚宴。
岑谬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她心里清楚江莱辛苦,不会无理取闹或者学别的人谈恋爱那么作天作地。可当事情发生在她头上时,还是会忍不住失落和沮丧。
“哎,我一天在想什么啊,江莱都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干嘛还要求那么多?是嫌江莱不够累吗?”岑谬安慰自己,人民医生是伟大的,要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好的帮助,所以江莱才很难分心给她,她要体谅江莱的难处,要换位思考。
要换位思考,要换位思考。
于是岑谬把花放进后备箱,驱车前往A市一院。如果江莱没时间,她去医院等江莱也可以的,只要能看到江莱就好。
岑谬在一院车库碰到了下班的李航,李航眼熟岑谬,知道她是江莱的朋友,便给她打了招呼。
岑谬问:“李医生,江医生还在加班吗?”
李航说:“没有啊,半小时前她就下班了,你来找她呀?”
“没,我来看看朋友……”
岑谬有点难过,说不上哪里难过。她和江莱,就像是只有她很在意这份关系,把纪念日看得很重要,想努力给对方浪漫,一有时间就在想念对方。
她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发现向日葵因为缺水有些嫣了,耷拉着脑袋,这样的花不送也罢了,岑谬找了个垃圾箱把花扔了,扔的时候稍微用了些力气,手砸到了垃圾桶一角,痛得她立刻红了眼。
手机亮了一下,岑谬收到了江莱的回信:
“改天去吧,今天累了,你也早点回家。”
岑谬在编辑栏里打字:
“今天是我们第一天在一起……”
点击删除。
“我想和你去游乐园……”
点击删除。
“我订了晚餐,晚上去吃……”
点击删除。
如此反反复复,岑谬觉得自己魔怔了,为什么以前那么容易说出口的话,这时却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总是要考虑很多,总是怕这怕那。
良久,岑谬只冷冷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算是表达她在闹脾气了,她明明这么重视和江莱在一起的时间,江莱为什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冷清清不肯多关心一下她?
岑谬发完脾气,迟迟没有回家的意思。她在等江莱回消息,等江莱哄哄她。但是就和白天那条消息一样,这条明显带着怒气的消息也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原来恋爱是这么让人心酸的事。岑谬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开心起来。
算了,谁还不知道江莱就是个老干部,没情趣,不懂浪漫。为什么要跟这种人置气?
“被人抛弃的滋味很难受吧?”
低哑又深沉的男人声音,离得很近,就在岑谬身后。
岑谬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捂着嘴想跑,却发现腿吓得发软。她隐约从影子看出背后有人拿了类似于高尔夫球杆的东西,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躲过了一次重击。
“别怕,我会帮你结束痛苦。”
那人的声音充满了怜爱,却令人不寒而栗。
岑谬倒吸了一口气,想呼喊救命,却发现在深夜的车库,几乎没有人可以帮她。再害怕,也只能拼了命地跑。
岑谬连滚带爬地跑起来,那人却像是不着急,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满脸阴冷地笑着,笑得很是诡异。
岑谬跑上车,可越是着急,越是发动不了汽车。她从收视镜看见慢慢靠近的拿着球杆的人,满手都是被吓出的冷汗。
岑谬绝望地想到: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了。
就像是无数新闻里被变态杀人狂谋害的女性一样,没有人可以救她。
害怕,恐惧,无望,还有对江莱的不舍。
“是谁??!!”
电梯出口出传来一个质问。
那离岑谬还有不到两米距离的男人听见声响,很快就跑了。
岑谬瘫软在车座上,手抖得已经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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