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间的较量,胜负在毫厘。
傅岐芝有个初恋软肋,还生着病,自然就败下阵来。
她知道据理力争不过浪费精力,于是理智地选择妥协:“我会让傅国盛来。”
江莱面无表情地说:“好,我尽快安排你做手术。”
傅岐芝提出条件:“让我见沈俞涵一面。”
江莱瞄了一眼病床上高傲的人,想着这颗颅骨就要被打开了:“这你得问她愿不愿意,我不能做主。”
“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十,我有一半的几率会变傻,变瘫,或者死掉。”傅岐芝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她的病情,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江莱默认地点头。
傅岐芝偏过头直直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岑谬:“你会帮我的,对吧?”
岑谬:“……”这真让人没办法拒绝,算她欠姓这傅的。
商场上谈生意怎么谈,再大的困难也迎面而上,再难搞定的客户也不惧艰险。大不了被翻几个白眼扫地出门,岑谬又不是没碰见过。她就不信沈俞涵这大学生还能比社会上的老油条们难啃。而且沈俞涵似乎就听江莱这学姐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俞涵暗恋江莱。
岑谬向江莱投去求助的眼光。
江莱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她对傅岐芝印象并不太好,把亲学妹往虎口上送的事办不到。
好吧,只能靠坑蒙拐骗了。岑谬心想,自己这演技多年没用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她憋了一口气,憋得脸通红,双眼充血地问江莱:“沈俞涵在哪里?”
江莱想了想道:“这个点应该在值班室吧……晚会儿要查房。”
岑谬头也不回地往值班室跑了过去,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不能白白浪费。为了赚傅国盛这几百万年薪真不容易,过了今天非要去逼傅国盛给她涨工资不可。
沈俞涵正在写论文,值班室的门被人拧开了,动静还不小。她看向大门,就见到气喘吁吁的岑谬,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通红,刚哭过一般。
岑谬颇为艰难地走近沈俞涵,不知如何开口:“傅……”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沈俞涵心脏咯噔一下停了半拍,她站起身,蹙眉问:“傅岐芝?她怎么了??”
岑谬摇头,满脸悲痛的神情,接着又叹了口气:“去她病房吧。”
沈俞涵有点没站稳,大脑空白一片,过了会儿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傅岐芝病房走去。
她径直推开病房的大门,掀开被子,巴掌毫不留情地朝傅岐芝脸上扇了下去,手还没挨着那张精致的脸就被人捉了。
傅岐芝用她特有的平稳声线问道:“医生打绝症病人,不怕被辞掉吗?还是说,你想仗着副市长父亲的权势为所欲为?”
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有些发烫,沈俞涵怒气上来:“有意思吗你?开这种玩笑骗我!”
傅岐芝淡道:“我从没骗过你。”她余光看到门外的岑谬,便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好歹沈俞涵还是来了。
手一用力,清瘦的沈俞涵就被傅岐芝拉到面前,任对方再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沈俞涵眼眶红了,索性放弃挣扎:“我差点就信了!”她和傅岐芝的脸靠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缓慢而温热的气息,属于傅岐芝的气息。
傅岐芝看着她:“岑谬满嘴跑火车的人,你信了说明是你的问题。”
“呵,不是你,她用得着来骗我一趟?”
傅岐芝冷道:“是,什么都怪我,我的问题,行了吧?”
沈俞涵摇摇头,自嘲般笑着用手擦了脸上的泪痕:“反正我说不过你,有问题都是你占理。你的人生是人生,我的人生就是垃圾。你怕你会被毁掉,我的人生不够你的金贵毁了就毁了。我再难过,再痛苦,好几年没办法从阴影里走出来就是活该!我真的是脑子抽了当初才喜欢你这自恋狂!”
傅岐芝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沈俞涵,有一些事是她从自己的角度所看不到的,她几乎很少主动听别人说痛苦。感性这东西会让人矫情,矫情则使人失去理智做出愚蠢的决定。傅岐芝为自己的愚蠢买单过一次,就不愿意再重蹈覆辙。
沈俞涵说:“去年我爸给我介绍了对象,局长的儿子,也算门当户对。我想要不就将就在一起吧,所以答应了对方的追求。可是慢慢我觉得他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对,我也不知道哪里不对,他明明对我很好。”
傅岐芝皱眉,即使知道分开多年以后再谈恋爱很正常,她也不想听到沈俞涵和别人在一起过。
她忍不住讽道:“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忘记我,所以成功了吗?”
她笃定沈俞涵还喜欢她,哪怕谈了新的对象,也是为了忘记往事罢了。
沈俞涵心知有些事瞒不过傅岐芝,但她就是受不了傅岐芝高高在上的态度,心里的抵触情绪越发严重:“我是没办法和别人谈恋爱,所以很快就和那人分了手。”
傅岐芝点头,轻笑道:“没继续浪费时间在闲人身上,不错。”
沈俞涵深吸一口气,终是说了出来:“傅岐芝……我承认我还喜欢你,可我一年前就下定了决心要忘记你,你别在我头上费心思了。”
傅岐芝沉默了会儿,然后似是没听到后面的话,目光淡淡地看着沈俞涵:“我也还喜欢你。”
沈俞涵怔了怔。
抛开一切不谈,傅岐芝确实美到让人沉溺。
少年时的沈俞涵最初就是对这美貌吸引,她的意志力不够顽强,在傅岐芝面前薄弱得宛如一张纸,不然也不会落入漩涡中长达数年。
可是数年这个概念,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人生。沈俞涵现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孩儿了,她把自我保护在高墙之下,任你是洪水猛兽还是狂风暴雨,都再难靠近她一寸。
沈俞涵只愣了一会儿便恢复常态,她笑着道:“如果你觉得说一句话就可能让人回头看,那你就错了。”
傅岐芝放开沈俞涵的手,回趟病床上,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说你不会回头,可你还是关心我的,江医生是你安排给我的,嘴上说不回头,实际上一直在回头。”
沈俞涵整理一下衣服,正色道:“随你怎么想,我没这个意思。换任何认识的人得了绝症,我都得关心一下。”
傅岐芝闭上眼睛,今天说太久话,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见到傅岐芝这样沈俞涵皱了皱眉,她知道能让傅岐芝这种混蛋闭嘴的唯一原因,不是因为她的话说得有多在理,而是单纯因为头痛。
但沈俞涵没有什么动作,既然下定决心放下,她就不应该对什么心软。
转身离开前。
“别走……”
傅岐芝揉揉太阳穴,痛到极点,话都说不完整。
沈俞涵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我曾经也想对你说这两个字,可是你连让我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给过。”
人会长大,心也可以变得很硬。沈俞涵不想和傅岐芝有任何纠葛,所以把话说得冷漠。但她最后还是没有真的离开,傅岐芝的头痛不像作假,作为医生的沈俞涵对普通病人也该负有责任。
她倒了杯水,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找到了药,把药片倒在手心,递到傅岐芝嘴边。
“把药吃了。”
傅岐芝就着水,一口把药片吞了下去。然后才道:“这药没什么作用,头还是会痛。”
沈俞涵瞥了一眼傅岐芝,说:“不吃更难受,一般痛和非常痛,自己选。我走了,晚点要是还不舒服你就去找护士或者江医生。”
“又是江医生,你就这么爱把我交别人。”
沈俞涵抱着手臂说:“不然呢?你得脑瘤不在美国待着跑来前任工作的医院来看病,是想前任天天守着你不成?”
傅岐芝说:“我这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是被你气得发病的,现在随时可能出事。你倒是聪明,把我交给江莱,出事了都是她负责。”
傅岐芝这话不假,但也不算全然有道理,沈俞涵听得出话里有几分激将的意思。可是她还是犹豫了起来,确实是由她而起,她找江莱帮忙也太逃避责任了。
沈俞涵握紧拳头,终是叹口气道:“你记住,我留下来不是因为你。”
傅岐芝苍白色的脸稍微变好一些。
“嗯知道了,不是因为我。”
但和前任相处一室着实尴尬,尤其是当前任眼光□□裸地盯着你不放时。
沈俞涵烦了,皱着眉道:“你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
傅岐芝倚在枕头上:“我头痛,能帮我按按吗?”
“别得寸进尺,我又不是你请的护工。”
傅岐芝细长的眼微微睁着,似是没有太多精神,说话时也无精打采,全没了平时那气势凌人的模样:“你看,别的护士医生都不喜欢我,觉得我脾气不好,不想管我,就只剩你愿意来。”
说得那么可怜劲儿,沈俞涵却抿出些味道来,她就说傅岐芝怎么高中的时候挺懂事,越长大越不讲理了,敢情是故意的。
她憋足气,然后道:“姓傅的,你丫故意的?!”
傅岐芝得逞地笑笑:“你真的变了,会骂人了。”
看在这人是病人的份上,沈俞涵忍了。她站久了有些累,走到傅岐芝病床旁边的凳子旁打算坐下。
傅岐芝看着她往那凳子上坐,提醒她说:“你小心点。”
“嗯?”
沈俞涵刚一坐下,只觉得身体往后一仰,就要摔地上。原来那凳子缺了一条腿,只有三个腿,坐不稳,所以傅岐芝才对她说小心点。
傅岐芝伸出手去拉她,沈俞涵慌乱之下也顾不得那是傅岐芝的手,连忙抓紧了。
力气用得大了点,一个惯性作用,沈俞涵微微向前扑了一下,然后嘴唇轻轻擦过了傅岐芝的嘴唇。只是瞬间,仿佛一道惊雷劈下,沈俞涵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
熟悉的触感引发了沈俞涵脑海中的回忆,十七岁时穿着校服在树下等的那个人和关于那段时光的回忆。
可惜一切都不一样了。
被意外亲了一下的傅岐芝却像没发生什么似的,嘴角扬着,像是回敬沈俞涵的上一句话:“你故意的?不想和好亲我做什么?”
沈俞涵狠狠擦了一下嘴,重新站直,和傅岐芝这种人实在没什么道理可讲。
赶紧拖出去开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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