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宁自从改了直播时间，就基本都是八点才开始直播。
粉丝吃惯满汉全席突然变成青菜白粥，都在哀嚎三宁变懒了。
然而不是他不想播，而是他开始上课了。
九月一号当天就有课，不过只有早上的一二两节，上课的是美女老师。老师人美声甜，上课也很松，不少人根本就没来。
后面三到五节课是选修，他和万泉都没选，两个人拎着本书走在操场上。
程川宁直接把书塞万泉怀里：“你等下，我记得我的多肉还在宿舍，刚好今天有空我拿回租房算了。”
之前东西太多而且太匆忙，倒是把多肉给落下了。
他们这几层都是大三的，好多没课的床都没起，倒是意外的安静。
他掏出钥匙开了502的门，只有一个人还赖在床上玩手机。
韩毛毛听到声音探头出来看，惊讶道：“川宁！你居然回来了！你这个学期干嘛非要搬出去住？”
程川宁好久没见他，也乐了，跳过前面话题，问他：“你这是没去上课？”
韩毛毛直接爬下床，他裸着排骨似的上半身，给了程川宁一个熊抱，“没去，还是手机里的番比老师好看。”
程川宁被他撞得退后两步，笑着说：“我的多肉呢？上次不是拜托你帮我浇浇水吗？”
“……额，”韩毛毛突然顿住，表情有些纠结，“你多肉……”
“怎么了？你养死了？”他突然想起对方养仙人掌都没养出一个月的记录。
韩毛毛伸手撸了一把自己毛躁的头发，闷闷说：“没有，我特意查了攻略的，我暑假在学校留校两个月也养得好好的。但是……前几天金林返校了。”
金林是他的另外个舍友，只不过平时不怎么和他说话。
程川宁听到后面的名字，嘴角就压平了，“金林怎么了？”
韩毛毛愤愤道：“他返校那天去阳台晾衣服，不小心把多肉给推下去了。怎么可能不小心？！我还特意拿了个木板挡住，就怕它掉下去。”他用力锤了一下桌面。
他好不容易养活两月的多肉，结果金林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揭过了。
韩毛毛烦躁道：“不说他了，他有病。我把多肉捡回来了，换了个盆种，就是这两天上面开始发黄，感觉要死了。”
程川宁走到阳台后面去看了一眼，本来多肉养在一个巴掌大的盆里，现在韩毛毛换了一个普通的花盆，跟中间蔫黄蔫黄的多肉形成鲜明对比。
他抬头看下眼十几公分宽的阳台面，心想要是多肉不是他的，也不会不小心掉下去了。
韩毛毛说：“要不你先拿回去？我这种什么死什么，万一你拿回去就活了？”
他伸手扣了扣多肉，说：“行，麻烦你这两个月帮我照顾了，回头我们一起去吃啤酒鱼。”
“好嘞！”
程川宁捧着一个花盆下楼，还吓到了万泉。
万泉嗬了一声，“我没想到你说的一小盆，原来是东西小，盆大的意思。”
他拍开万泉想掐一下多肉的手，笑着说：“别闹，之前那个盆坏了。”
程川宁本来在学校就显眼，现在还捧着一个花盆，再加上花盆中间那一点多肉，回头率百分百。
偶尔还有认识他的学妹过来，笑得花枝乱颤，直夸他花盆选得很别致。
程川宁解释了两次，就开始瞎扯道：“这个是选修课的作业，你不觉得这么点的多肉种在这么大的花盆里，显得这么幼小，跟我们很相似吗？在这宇宙我们都如尘埃微小。”
万泉拿着手机的手都笑抖了。
学妹一愣一愣的，有点分不清真假，“……是……是啊。”
程川宁莞尔，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身后突然传来响亮的声音：“是程川宁吗？”
学妹眼睛都瞪大了。
他转过神，下意识道：“是，赵老师好。”
目光突然停住。
赵老师旁边的人身材高挑，流畅的下巴线条和高挺的鼻梁。
学……学长？
赵老师拍了拍程川宁的肩膀，“这个就是我跟你说那个学弟，人特别机灵，就是老是不爱按常路走。”
戚谨明不明所以地笑了下，“老师你说的是他？义卖活动扛着冰水卖给隔壁军训的职院的学弟？”
程川宁听到这句话顿时内心警铃大响，果然赵老师又在说这件事。
他企图给自己辩解下：“那不是因为赵老师不让我卖给军训的学弟学妹们吗？”
赵老师：“我还不让你出校门呢，你怎么去隔壁职院了。”
程川宁硬着头皮说：“我没出校门。”
赵老师乐了：“对，你没出校门。”
万泉也想起去年的事，忍笑说：“他爬墙的。”
戚谨明眼里带笑看他。
程川宁心想他凉了，他在戚谨明面前把脸丢光了。
戚谨明似笑非笑道：“赵老师，我跟学弟认识。”
赵老师惊喜地哦了一声，“是吗？那感情好，程川宁待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得了。哎，不对，你怎么抱着盆东西。”
话题再次回到花上。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学妹也笑够了，只是声音还有点颤抖：“学长说这是选修课的作业，说他和多肉一样，花盆就是世界，对比起来都那么渺小。”
程川宁：“……”
赵老师无奈看他。
戚谨明眼里含笑，
万泉已经笑得蹲下。
而学妹完全不明白笑点在哪里，啊？一个作业有什么好笑的吗？
***
程川宁被赵老师拉着一起去吃饭，万泉则帮忙捧花回去。
他吃饭过程中赵老师发自内心地，真诚地夸戚谨明，连夸带捧，顺便还笑骂了几句程川宁。
程川宁在旁边非常淡定，对这个情况司空见惯。
戚谨明倒是笑了：“学弟还有什么比较好玩的事吗？”
程川宁：“……”
赵老师激动道：“有啊，他好多事在整个专业都出名。”
还有什么比亲自听自己黑历史更残酷的吗？
程川宁选择低头玩手机，下意识地刷刷微博，刷完之后顺手进贴吧去签到。
只是刚点进《大侠》的贴吧，一个帖子就浮在最上面。
【扒一扒司马人妖主播萌妹一二空口鉴定虎斑开挂】
程川宁不自觉坐直，注意力全在手机上，也没发现旁边的戚谨明目光落到他身上。
帖子第一楼就直接贴了一张微信聊天记录。
【萌妹一二：他妈的就是玷污游戏，还开挂，开挂赢新手很牛逼？】
【萌妹一二：虎斑怎么样你心里没数？】
程川宁一看楼层，已经盖到两千多楼。
刚开始楼主放了几张微信聊天记录图，把之前的竞技场说了一遍。
楼主说，虎斑带朋友赢了萌妹一二一把，结果萌妹一二不服气，就跟别人说虎斑开挂。
然后扒萌妹一二之前的微博，说萌妹一二早就看不顺眼虎斑，一直暗地里诋毁虎斑。
并且透露出萌妹一二的现任女友优优的前男友，就是虎斑。
然后再放了几张优优的聊天记录。
【优优：我好后悔，我当初就不应该接受他的，但是那时候我在跟虎斑吵架。他对我那么温柔，那么体贴。】
【优优：你也知道女人感性，一边虎斑和我吵架，一边萌妹哄我，我就没忍住。】
【优优：我后悔了，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萌妹，其实我还是喜欢虎斑的。】
【优优：萌妹最近总想找我面基，之前面基的时候，晚上还让我陪他逛街……我，我一个这么保守的女孩子。】
【优优：我家教很严的/泪眼汪汪】
虎斑是上一届线下比赛的强队，实力是获得认可的，不了解虎斑的玩家也多多少少知道他。
而游戏里，强就是最大的实力，在路人看来，虎斑就比萌妹一二有路人缘多了。
再加上虎斑的粉丝，战斗力直接爆表。
再加上后面萌妹一二的女朋友的话，连带着一些女性玩家也下场。
仿佛从整个帖子里面，看出了萌妹一二是个从线上到线下都是个人品有问题的主播。
其中也有人弱弱地说了句【优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跟男朋友吵架就是她出轨的正当理由？】
当即就被一群人骂了回去。
不过层主还是倔着不删楼。
程川宁看了看帖子，脑子有点乱。
他和萌妹一二认识不久，他也分不清这个帖子真假，何况吃瓜群众。
他给萌妹一二发了这帖子链接，然而对方没回复，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
程川宁继续往下滑帖子，滑到后面之后，已经有人开始搞连坐了。
【人妖一二的基友除了上面几个还有一个新的吧，好像是叫三宁？】
【不是吧？虽然我不看三宁直播，但是我还对他挺有好感的。】
【跟人妖一二玩得好的人，你们还指望他们人品怎么样？表面是不建粉丝群，背地里指不定艹粉呢。】
【反正我一起黑了，技术不错还敢跟人妖一二做朋友，让他知道什么叫交友不慎。】
程川宁还想往下看，手机就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走了。
他顺着对方的结实的手臂看上去，对方似乎有些无奈：“我第二次抢你手机了吧。”
他茫然的啊了一声，
戚谨明把他手机熄屏慢慢放到自己面前，说：“有什么事都先吃饭，小朋友都没你这么爱玩手机。”
程川宁听到后面的话有点不好意思，怎么能拿他跟小孩子比。
赵老师倒是笑了：“就是，刚才我们就该找个无手机饭店，进门先领个盒子把手机锁进去。”
手机被戚谨明变相没收后，程川宁就干脆不想那件事。
一边吃东西一边听赵老师和戚谨明说话。
偶尔赵老师还回忆起戚谨明在读时候，成绩一直年级第一，全国竞赛也拿到第一，甚至还没毕业就自己成功创业，虽然后面还是回去继承家业。
程川宁听得咂舌，学长是真的厉害。
后面赵老师说上头了，还喊了两瓶白酒，非要拉着程川宁和他一起喝。
程川宁：“……为什么是我不是学长。”
赵老师一副你还很年轻的样子道：“他开了车来的，让他喝牛奶去。”说完跟服务员点牛奶。
服务员：“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牛奶只有罐装的。”
赵老师大手一挥：“上！”
然后戚谨明面前就多了一罐旺仔牛奶，熟悉的牌子和颜色，和他禁欲帅气的学长非常风格不符。
程川宁忍笑，
戚谨明无奈道：“我要送你回去，你还笑我。”
这顿饭程川宁是吃得真的身心愉悦，赵老师一向亲和，戚谨明说话也非常有度，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赵老师酒量不行，几杯下去说话就颠三倒四。
送赵老师回去的时候，程川宁本来想架着赵老师塞进戚谨明的车里，然而喝醉了的人力气居然比平时还大，他差点都没扶住。
还是戚谨明伸手扣住赵老师双手，才把他塞进车里。
等把赵老师交给赵师母，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程川宁也不顾形象了，酒后劲上来加上刚才费了好大的力气，直接半躺在座位上。
他刚眯上眼睛，脸旁就贴上温热的东西。
他半耷拉着眼睛看过去，是一瓶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程川宁躺在座位上，半张脸埋进自己手臂里，加上稍微有点长的头发，看起来意外的软。
戚谨明语气都不自觉柔和：“醒酒汤，我让他们打包了一份。”
程川宁接过，真心实意地感谢对方，轻笑道：“谢谢学长。”
戚谨明一路送他回到楼下。
程川宁下车，走进乌漆嘛黑的楼梯间，刚准备上楼，传来另外的脚步声。
楼梯间没有灯，外面黄色路灯到这边只剩下余光。
戚谨明三步并两步过来，背着光只有个高大的身影，“你手机没拿。”
程川宁这才想起吃饭时候戚谨明帮他收了手机，后来赵老师闹酒疯他就忘了拿。
戚谨明走进两步，把手机递给他：“给。”
怎么他还从这个字里听出了点笑意。
程川宁心里冒出点不好意思，伸手过去接手机。
楼梯间里够黑，他也看不清具体，只是看着轮廓摸，摸到的不但是手机，还有对方的指尖。
程川宁觉得后劲一下子全上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感知觉都封闭了，只剩下不小心摸到戚谨言指尖的手有感觉。
好像还能感觉得到对方指尖里流动的血液。
温热的，
有力的。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好像……男神也不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下一秒，程川宁就夺回手机，一路飞奔跑上楼，开门关门靠在门上喘气，一气呵成。
这个酒，怎么这么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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