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平再也端不住,忍不住开口问郁瑾:“这位……宋老板,和你很熟?”
郁瑾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吧,我以前帮过他一点小忙,他就总找机会说要回报,这就是个粗人,以前当过兵,后来又白手起家搞实业,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说话做事没遮没拦的,覃老师别跟他计较,我请您来这里就是觉得他家菜做的不错,而且绝对安全,您的身份现在有些敏感,在这里见面会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她早知道覃平会受重用,这是分析出来的,只是见面才知道他要担任A大校长,倒也在情理之中。
郁瑾的软语解释完全不同于对宋喜德的咬牙切齿,但覃平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回应她,整个人浸在冰水里一样,遍体冰凉。
看着依然美丽大气,气质更胜往昔的郁瑾,覃平心头苦涩,猛灌了自己一杯酒,郁瑾却立刻劝他:“覃老师,您喝酒不要太急,尝尝这菜,这菜很不错的。”
菜?那个宋厨子做的菜,他怎么会有心情吃!
“宋喜德?”覃骁却忽然开口“郁阿姨,是德驰集团的创始人宋喜德吗?”
他声音清亮动听,人也大方有礼,还不多话,郁瑾对他印象很好,点点头答道:“是的,不过他现在不管事了。”
覃骁微笑:“这个我也听说了,现在德驰做主的是总经理宋乃奇,他们公司的IPO(首次公开募集股)是我们做的。”
郁瑾惊讶挑眉:“这么巧?”
覃骁点点头:“非常优质的公司,是我们大老板亲自争取来的项目,早具备上市的资格,但创始人宋老板思想比较保守,是他长子宋乃奇继任后才着手准备,便宜了我们,不然这笔钱恐怕早被前辈们赚走了。”
见大家都有兴趣,覃骁便认真仔细地解释投行的各种业务,包括企业上市选择大的投行,投行也会选择优质企业,好的企业要上市,不仅做起来省时省力还赚钱,后遗症也少,经营不善的企业就算勉强上市成功,后续也会有一堆麻烦。
姜棠因为自幼就跟着父母驻外,所以她一路上的都是各国的国际学校,有得天独厚的外语学习环境,英语基本可以相当于母语。
后来跟着母亲在德国待了好几年,回国后读外国语中学,保送进A大读德语,成绩也是分外出色,可以说,专业的学习从来不是问题。
所以她大二开始就修了经济学的二学位,这样对于做财经方面的翻译也有利,尤其是最近国内经济深度改革开放,经常有大型的经济盛会召开,各国政要大佬云集海内,翻译,尤其是高端的同声传译,个个忙到飞起还是供不应求。
姜棠年龄不大,但她从中学开始就做翻译当兼职给自己赚零花钱了,业务过硬,形象极佳,口碑超好,是业内的名角儿。要请到她,还得提前好久预定才行。
尤其是这人很懒又很挑,钱不够不干,主题不喜欢不干,工作环境不喜欢不干,连服务对象和她政见不同她都不干。
她能这么挑剔还从来不缺业务,靠的当然是实力,实力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拥有,因此姜棠日常很注重知识的积累,只有博闻强识融会贯通,翻译才能做到“信、达、雅”。
但象牙塔里的学习和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还是大有不同,覃骁讲的内容对她来说很新奇,听的津津有味,覃平虽然是宏观经济学家,但大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情绪不算高昂,但偶尔一两句点评都高屋建瓴充满智慧,到后来姜棠饭都不吃了,只听这父子二人侃侃而谈。
再加上一个见多识广足迹遍全球的郁瑾,和这么三个人吃饭,拿到社会上拍卖一百万,都会有土豪眼睛都不眨地掏钱。
当然之前宋喜德带来的一丝尴尬气氛也早已烟消云散。
白捡了一百万的姜棠整个晚上脑细胞都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以至于都没空去瞧一眼为了礼貌而调成静音的手机。
这顿饭一直吃到将近十点,一行人在宋喜德鞍前马后的照顾中往外走。
拿着宋喜德给的外卖,姜棠正要跟着母亲上车,覃骁忽然对姜棠道:“姜棠是要回学校吗?那似乎跟我们走比较方便。”接着解释了之前在学校门口就碰到了姜棠,但那时候大家还不认识。
覃平喝了酒,覃骁却没喝,就是为了等会儿方便开车。
郁瑾的方向和他们确实不一致,这三个人都是去A大自然是方便的,可夜色已经深了,女儿和两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同车离去,就算人非常值得信任,作为母亲她还是有些犹豫的,忍不住看向姜棠,想看她自己意思。
但姜棠此刻已经看到了手机上无数个未接来电,碰巧拿出来的时候电话又拨了进来,她抬头抱歉地冲大家笑笑,接了电话。
是李安阳,问她这么晚了有没有回学校,没有的话现在在哪里。
姜棠如实回答,并告诉他自己所处的地点。
“真的吗?你给我发个定位?我来接你,咱们骑车去护城河看夜景!”是李安阳兴奋的声音。原来他们聚会结束后时间尚早,一群人便骑车来这边的剧场看演出,演出结束后李安阳试探着给姜棠打电话,没想到就是那么巧,剧场和宋老板私房菜就隔了一条马路。
之前和李安阳聊天的时候姜棠曾经说过,小时候爸爸骑车带着她穿街走巷,游后海荷花池,绕着护城河看夜景,感觉那时候的京城分外美丽。
没想到李安阳就记住了,这里距离护城河确实不远,天空晴朗,晚春的风也很怡人,确实是骑车看夜景的大好时机。
于是放下电话姜棠就向周围寒暄的几个大人道:“我有同学马上过来,一会儿还有点别的事儿,妈妈,宋伯伯,覃伯伯,你们自便即可,不用管我了。”
郁瑾正要问到底什么事,一个白体恤牛仔裤的阳光大男孩已经一脚支地,刹车刹在姜棠面前。
李安阳没想到姜棠和这么多看起来衣冠楚楚的人在一起,大部分还都像是长辈,忍不住有些发懵,他骑车骑得热气腾腾,额头冒汗,伸手撸了一把短发,有些尴尬地把车停好下了车,拘谨地站在旁边,等姜棠做介绍。
姜棠本来想赶紧告辞避免两拨人见面,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抬手指指李安阳,想说是自己学生,好像有些不妥,说是同学,自己校长就在面前,以后很可能被拆穿,只能含糊地说了声“这是李安阳。”
却没有对李安阳介绍另外几人的身份,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覃校长以后大家都会认识的。
尾随李安阳过来的另外几个少男少女见这情形,都把车停的有些距离在原地观望,姜棠看了他们一眼,回头跟郁瑾告辞:“妈,那边还有几个朋友在等我们,你们聊,等会儿我们一起回学校就行了。”
郁瑾尽管有疑问,但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质问自己女儿,于是笑着和李安阳打了个招呼,嘱咐姜棠早点回去不要太晚,便放他们离开了。
看着姜棠跳上李安阳的单车后座,男孩有力的长腿猛蹬几下车蹬,载着她离开,覃骁抿了抿嘴唇,回头彬彬有礼地向郁瑾和宋喜德告辞。
宋喜德做出男主人的姿态待客送客,十分热情周到,和郁瑾一起恭敬地站在原地目送跑车开走。
跑车上父子俩一路沉默,似乎都没有心情开口说话。
“爸,换个目标吧,你抢不过的。”还是做儿子的先打破沉默。
趁老爹张口反驳之前他又接着道:“我不是说你魅力比不过宋喜德,但宋喜德天天就守着郁瑾给她做饭,你以后只会越来越忙,哪有时间跟他抢?” 老爹的面子还是要顾忌一下,就不提郁瑾看起来对他压根就没那方面的想法吧。
覃平是智囊团的核心人物,观察力何等敏锐,怎么会需要儿子提醒这些,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覃平和覃骁的母亲肖岚在一起,是长辈们订的娃娃亲,也算是联姻,两人性格并不算投缘,生下儿子覃平后几乎就处于分居状态。
之后肖岚继承家业全球到处跑着拓展市场,他则留在国内继续自己的事业,两人更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面,彼此有默契,谁要是有了真正心仪的人,直接提出来就可以办理离婚手续,或者是不离婚,也可以互不干涉。
覃平当年初见郁瑾于校园,近乎于一见钟情,可那时候不仅他有妻有子,郁瑾也有了男朋友(姜棠父母是大学同学),二人还是师生的身份,千般喜悦,万种情思都只能藏于心头。
如今兜兜转转二十多年,再见都已恢复单身,竟然还是要再次错过,覃平不是不惆怅的。
不过覃平是个传统的父亲,并不想和儿子讨论自己和别的女人之间的感情问题,而是问他:“你母亲最近还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她新男朋友是个男模,比我还小两岁。”
覃骁娴熟地打着方向盘,很冷静地和老爹分析:“我怀疑这车就是那人帮着挑的。”
这品味,啧!
开它还不如骑单车呢,明天就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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