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做的这些个梦,岁岁自然同样也做了。
梦境会牵动现实,她的嘴角泯着和梦境中一般相同的笑意。
然而大梦初醒后,她却满头大汗的喘着粗气,面上更满是惊慌之色。
半响,她不断的替自己顺着气,念叨着:“不怕的,不怕的,都已经过去了。”
这一辈子姜堰就算是仍然对她执迷不悟又怎么样?她已经成了他的妹妹,住在姜奶奶这里。要是他敢对她有什么不轨举动,老太太一根龙头拐杖就能抡死他。
这一辈子她已经和边露可闹翻,怎么可能还会再相信她的鬼话?以为她是真帮自己逃出牢笼,实际是和方家夫妻串通一气为了请她入瓮。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外间传来敲门的声音,“岁岁,下来吃饭了。”
岁岁这时情绪已经好了太多,应了一声,洗漱过后,便朝楼下走去。
姜家有钱,请的保姆都是带有厨师资格证的那种。
姜奶奶祖籍是广省那边的,口味有所偏好,所以下楼之后,岁岁一眼就看到客厅中央摆满了各类广式早茶糕点。
见老太太冲她招了招手,岁岁于是便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
看着身边坐的挺挺直直的小姑娘,姜奶奶笑着问:“昨晚上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奶奶。”
她回答的迅速,可是看着她眼圈下面的乌青,姜奶奶便知道这丫头是在骗自己。
但这种善意的谎言也没有必要戳穿,点了点头,姜奶奶夹一筷子薄皮虾饺放入岁岁碗中,“你爱吃这个,我今儿让王妈他们多做了一笼,吃吧。”
“谢谢奶奶。”
一顿早餐便这样拉开帷幕。
待看到身旁的丫头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只专注于眼前的粥碗时,姜奶奶这才再次开了口:“今天早晨阿堰给我打了个电话。”
岁岁喝粥的动作顿了顿。
老太太既然把这话说出来,就说明姜堰打电话的内容跟她有关。
“他说昨天在书店看到你了,你好像是在那里打工?”
岁岁昨天脑子里思绪纷飞,回到家里后,告诉王妈她在外面已经吃过了饭,晚饭不用给她准备后,便将自己给关在了屋中。
所以她在书店找了个工作这事,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姜奶奶。
只是自力更生并非坏事,她找了个兼职工作没什么丢脸,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姜奶奶叹了口气,从花衬衣中掏出一张银行卡来,“怪我,想着现在还没开学,吃住都在家里头你还没有需要用到钱的地方,所以暂时没给你什么零用钱。”
“岁岁,我们姜家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富豪阶级,但也算是有钱人,既然我们家领养了你,你的学费,生活费,平日里一应花销,都会和阿堰齐平,我们姜家的孩子不需要出去打工挣钱。”
岁岁知道姜奶奶说的这话是在陈述事实,因为前世的边露可就是被这样对待的。
但是边露可能够接受的东西,不代表岁岁也可以接受。
她始终记得,上辈子姜堰是怎么套路她,让她一步步走向他划好的牢笼的。
她只要有欠他一分一毫的东西,他就有扒着她不放的理由。
整天缠着她,她去哪里几乎都能遇到他。
只有她拼命将他对她的好还回去,他才能消停一阵。然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她的窘迫之处插手帮她。
岁岁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姜堰正是抓住了她这么一点原则,才会在上一辈子一直没有被她彻底斩断联系。
然而岁岁虽然看明白了一切,但性格是天生的,她或许可以让自己变得强势坚强一点,但却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原则。
姜和平先生上辈子只有姜堰一个儿子,这辈子想来也是如此。姜家所有的一切未来都是属于姜堰,所以她花姜家的钱,就等于是在花姜堰的钱。
而钱这种东西,上辈子长大成年后深谙资本家作风的姜堰是最爱用它来跟她扯上关系的。
所以岁岁没接那张卡,她说:“奶奶,我还有钱。妈妈虽然地震后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左右,但那时灾民一体,医保加上政策减免实际并没有花多少钱,她走后留给我不少钱,那些钱足够我读书以及生活费花销。”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读书是够的,但如果是按照方家夫妻上辈子那样没有跟她商量,便给她报特训班让她去陶冶情操学什么美术,那这钱是万万不够的。
但她这辈子不打算学什么美术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没有那么多钱去烧在艺术这条道路上,而且上辈子该学的技艺其实早已学过,她这辈子只要好好念书,当一个正常参加高考的人就好。
见姜奶奶愣住,岁岁将她伸向前的手往后推了推,笑了笑,“所以您不用给我钱,我之所以在书店打兼职工,不是因为缺钱,而是那里面氛围好,也能方便我多看些复习资料。下礼拜张阿姨不就要安排我去学校参加考试了吗?我要提前做准备啊。”
有句话叫老人家吃过的盐比年轻人吃过的大米都要多。
姜奶奶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岁岁说的是推脱的虚词还是实话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心里一软,打趣道:“里面有十万呢,只是你一个学期的零花钱而已,你真不要?”
岁岁摇了摇头,许是因为姜奶奶的慈眉善目,她的语气不由自主的也亲昵了许多,“不要。花不完呀。”
于是当姜堰下午打电话过来问岁岁今儿在家没的时候,姜奶奶将今天上午这一出说了。
姜堰蹙眉,“所以她今儿又去书店了?”
“年轻人想要上进,我老婆子还能拦着不成?”姜奶奶道:“你不如也去书店找个兼职,我觉得岁岁说的挺对,指不定里面那氛围能够陶冶陶冶你的情操,让你也变得上进起来。”
姜堰薄唇轻启,“不去。”
话落,便当先将电话挂断。
他原想着她如果不再去书店兼职,他就可以借着去老宅看老太太的名儿前去‘顺便’看一看她,那样就不会显得丢脸。
但如果她去了书店,他一个在没有认识她之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也跟着去了书店,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岂不是昭然若揭?
要知道昨天他才在那立誓说要是再先去找她他就剃板寸。
他真能这么犯贱?
当然不能。
他将她抛之脑后,好好的按照自己原先的生活轨迹疯玩了好几天。
先是玩的动的,射击场、赛车场、台球厅、真人cs什么的浪了个遍。等到浪累了,终于开始没事干的辗转于ktv、轰趴馆、麻将房等地。
这一日麻将房三缺一差个人,姜堰嫌麻烦,从来都是参与者而不是组织者。
没想到房门响起被敲响的声音,门被打开后,进来的人却是赵祁。
赵祁看到他,眼睛刷一下亮了向他走来,“堰哥你躲着我干嘛啊?那天嘴欠的是唐东东又不是我,事后我给你发信息解释过了,那都是一场误会。即使不是误会,你不搭理唐东东不就得了干嘛还牵连我啊,堰哥,咱俩可是从小到大十来年的感……感情。”
见对面冰冷的目光看了过来,赵祁声音忍不住变小了许多。
话落,就听对面开口说:“废话再那么多就滚。”
那就是废话不多的话就可以留下来了?
赵祁登时落座。
然而赵祁本就是个爱说话的,麻将转了几圈,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堰哥我能问你个问题不?”
姜堰抬头看他一眼,“说。”
“那天那个小姑娘,就是拦住你手,你却没有把人打一顿的那个小姑娘跟你什么关系啊?”
“没关系。”
确实是没关系,领养手续早已卡住了,她跟他又没有住在同一屋檐下,能有什么关系?
“真没关系?”
“嗯。”
“那太好了,堰哥我追她怎么样?我的审美诚不期我,当我把她照片发上了贴吧后,底下评论一溜全是夸的!这要是以后真长成照片里那个样子,带出去得多有面子?跟她比起来,我前几天交的那个女朋友简直庸脂……”
他话没说完,就见他辛辛苦苦一手垒起来的麻将忽然间全部被人掀翻。
与掀翻了麻将的姜堰对视,就听对方冷笑一声。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似乎染满阴霾,“赵祁,你们不合适。”
赵祁心中惶恐,却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呢?
姜堰深吸口气,眯了眯眼。
可能是只要一想起梦中的那张面孔身旁安了个多余的异性面孔,他的胸腔就忍不住充满暴戾之气。
恨不得那个异性死,恨不得那个异性残。
他很不正常。
他突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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