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意志力强悍冬季北欧罗拉的早晨也会让你眷恋于被窝的温暖不想离开。
亨利三人携带的大型冒险者用尖顶帐篷面对雪天十分好用不过它充其量只是遮挡了头顶上可能会落下的积雪并且形成了一个让热量不轻易散去的空间。除此之外地面湿气的隔离却也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理想情况的话你不应当直接躺在地上能用木架子撑起来睡在远离地面的床上会舒适许多。在这种寒冷的天气直接躺在没有隔离物的地面上即便把积雪清理干净潮湿气息也仍会让你整夜都睡不着隔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整个人反而更加疲惫。
所以他们大包小包带的东西除了帐篷以外最多的便是冬季用的保暖装备。
厚重的羊毛毡布不光可以防水防雪作为遮蔽物裹在身上的时候保暖效果也奇佳。搭配斗篷袍子和外衣形成的多层隔离但在最里侧靠近身体的部分则是一件一米左右的带毛羊皮。这种羊皮价格不贵经过除臭和各方面处理的它时常被拿来作为斗篷或者袍子的保暖内衬用。而直接单独作为小毯子的铺在身下或者盖在身上的做法也十分常见。
脱下来的袍子、斗篷或者棉甲外衣盖在身上最内层还有一层带毛羊皮然后外面是厚毛毡布。之后身下又是一层毛毡布但在毛毡布的下面还有被誉为“旅人之友”的云杉垫层。
云杉这种墨绿色的耐寒树种寿命悠长在东西海岸都有存在。它的作用非常多是重要建材的一环。人类社会当中四分之一的木材来自云杉和同属的其它杉树不说冬季拾取或者劈砍长有厚厚针状叶子的枝桠凑成厚厚一层铺在身下的话还能成为十分舒适柔软并且隔离湿气的垫层。
除此之外它的叶子摘下来放进小锅里烧煮还能成为我们的贤者先生十分中意的带有略微酸味的云杉茶。
燃烧的篝火将热量反射在帐篷之中温暖的烟气除了加温以外呛人的部分还会从顶端开口排出。身上裹着保暖的毛毯手里捧着热腾腾的云杉茶;往外看去的话在帐篷门口遮蔽帘之外漫天白雪轻轻飞舞——如此的冬季旅行加上有话可聊合得来的同伴倒也确实十分不错。
小独角兽和两匹马被安置在了树林之中他们用额外的毛毡也给它们拉了一块倾斜的防雪屋顶。而三匹就这样依偎在一起靠彼此的体温取暖十分安生。
舒适暖和的被窝是早晨起床的最大阻力所幸昨夜篝火的余温仍在可以在暖和的帐篷内迅速穿上鞋子和外衣再打开帘子走出门去。
起来之后要做的事情有许多首先是拨弄余烬把火重新升起来然后烧水做些早餐和供自己洗漱。之后必须检查物资还有照料座驾这样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序并且分工明确的话能够十分麻利地就解决。不过即便如此在这一切做完以后也已经是早晨8点左右。
热腾腾的早餐弄完时三人基本上都已经彻底醒来了。咖莱瓦一如既往地在记载着一些什么因为纸笔都不能算是便宜的缘故他养成了言简意赅的习惯修辞和语言的调配方式某种程度上甚至比起本地的贵族都要高一些。
据年青人自己的叙说他家的旅店原本是祖辈作为抄书员写出作品获得名气以后建立的。不过后面几代人重心放在了旅店的经营上尽管没有把文化教育方面落下但却只是作为一种家庭传统。
光靠他读写文字的能力咖莱瓦其实可以谋求远比搬运工更好的职业。但他呆头呆脑不善言辞的性格只有在书写时会有改变用米拉的话来说是“拿起笔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之前也曾有数次冲动愚蠢的举动考虑下来怕是也不会有什么金主会愿意雇佣这样的人。
简短的旅行早餐通常是汤与面饼配上云杉茶简单但却也满足。
吃完以后亨利和咖莱瓦开始收拾起东西而洛安少女也没有逞强。在把这种重体力活都交给了两名男性去处理后她拿起了贤者之前被弩矢命中过的布里艮地式板甲衣掏出针线包开始缝补起上面的天鹅绒覆层来。
硬度不如板甲衣高的弩矢箭头没能贯穿钢板但是却给外面的织物造成了一道很大的划痕。板甲衣这种防具和一体化的胸甲不同为了方便折叠收纳还有灵活贴合身体构成它的甲片与甲片之间是没有连接的。换而言之甲片是铆接在织物上所以织物若是有损坏的话就要随时修补否则的话可能整件板甲衣都会因此散架。
当然那位矮人工匠下工夫的不光是甲片部分表面覆盖的织物也同样强韧但终归有了漏洞的话就应当去缝线修补。任何防具和武器其实都是如此崭新的防具和武器在经过战斗以后就会出现损坏需要维修时间长了到了最终实在无法修理的情况便需要彻底更换。
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迄今为止如此违背常理似乎无法被损坏的就仅有亨利手中的那把克莱默尔。
而因为它实在过于坚固的缘故我们的贤者先生以前几乎是把它当成了万能工具来用。
面对冲击时当成定位桩没有斧子的情况下拿来砍树。如此一把理应是所有剑士梦寐以求的至高宝剑他却把它当成了这样的东西来用。虽说是自己的老师但同为剑士米拉在想起这些时仍旧免不了会想要向他投去一个白眼。
亨利在最初送给她的那把小剑如今已是洛安少女的标准备用武器。只不过那把短剑尽管剑刃的制作工艺与克莱默尔相同使用材料却有不同因此只是相较普通的剑更加优越一些还没有达到坚不可摧的程度。
但照贤者所说之后她也能获得一把如同克莱默尔那般强悍的武器了——想到这一点洛安少女忽然感觉有点雀跃。
时间转瞬即逝在一切处理完以后三人重新踏上了旅途。
他们足足走了又有半天多的时间因为离目的地已经不远的缘故午饭是用干粮迅速解决的之后就继续前进。一行人途中经过了一面又一面结冰的湖泊等到注意到新出现的湖泊结冰程度并没有别地那么严重时迎面吹来的风之中已经带着一丝丝咸腥的气息。
海鸥在很远的地方盘旋着几艘商船停泊在港口的地方但在更远一点的部分却还有一些其它的船停在了令洛安少女和咖莱瓦有些迷惑的地点。
两人习惯性地把眼光投向了贤者。
“是干船坞。”而他也不负众望地开口解答:“苏奥马里纳是目前世界范围内最大的干船坞因为已经靠近外海的缘故冬季暴风到来的时候普通的海港根本没有办法保护好船舶。”
“所以先把船开进去之后借助一系列机关排干水让船舶停在陆地里停在船坞的保护之中。”
“那我们来这儿是——”米拉望向了亨利双眼亮晶晶。
“嗯我们要找。”贤者回过头看向了二人:“能够有勇气进入波涛汹涌的北黎加罗海的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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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会是迄今为止没有体验过的漫长旅途尽管之前乘船也已经有几次但在莫比加斯内海旅行和前往北黎加罗这种凶险的外海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他们必须做足准备找到靠谱的船长和船只这必然会花上相当一大笔的资金但在那之前却还有那名年青士兵的委托需要完成。
苏澳马里纳的占地面积不算大型也就是和波鲁萨罗相当的小镇规模。这是因为这里的大部分居民都是时常出海旅行的水手他们靠捕杀寒冷北海当中身体富含脂肪的鲸鱼为生。附近的各种小岛上零星的捕鲸站有许多而在小镇的一端还有提炼鲸鱼油的地方存在。
鲸鱼油是重要的蜡烛和肥皂原料很多在这里捕杀的鲸鱼提炼出来的一桶桶油脂还会被运送到南境城邦联盟的加工厂去。亨利和米拉曾去过的脏兮兮的肥皂工坊绝大多数的原料就是由此地提供。
居民的主体是水手苏澳马里纳余下的那些人自然是依托他们而生为水手提供各种服务的行业了。酒馆和其它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随处可见民房不多但旅店却一大堆算得上是这座城镇的特点。而除了这些人之外镇里存在的第三方势力便是苏奥米尔王国最北端的军事指挥兼管了北方陆军和海军的珀尤斯堡垒指挥所。
名号听起来十分响亮虽然‘珀尤斯’这个词只不过是苏奥米尔语里头‘北方’的意思但在外来者听起来还是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感觉。
可尽管如此驻扎在苏澳马里纳港的所谓海军其实不过两艘快船和一艘老旧商船改造的大型战船。而这里的陆军人数规模虽然不小有个三万多人但装备和训练却十分差而且还与塔尔瓦-苏塔一般有倒卖军备拉帮结派敲诈路人的现象存在。
远洋港口的历史悠长贤者在过去也曾经来到过这里。不过后面关于驻军倒卖物资和敲诈旅人的事情则是当地人的介绍在向人打听堡垒的位置时收了小费的旅店老板如是警告着显然类似的事情并不是万中无一的罕例。
不过话虽如此糟糕的也就是一部分人罢了。如同那名委托三人的年青士兵那样正直的人还是不少的不然的话当初追杀他的人就该是一整支骑兵部队了。
不论如何他们只能希望挂牌注册佣兵的身份有点分量让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不凑过来找麻烦。
在把马匹和主要武器托管在附近旅店以后三人开始向着堡垒的方向走去。
而在经过的途中他们倒是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处刑啦处刑啦贪污物资的兵士被处刑!赞美勒温南伯爵绍利大人大人公正英明绝不容忍任何贪污风气!”一名戴着轻盔穿着棉甲的士兵拿着手里的羊皮纸大声地叫嚷着吸引来了不少居民的围观。而他口中的这位勒温南伯爵便是青年士兵所说的贵族长官。
若是还在帕德罗西的话此刻想必已经响起了一阵欢呼。但苏奥米尔人的性子内敛因此人们只是围在那儿安静地观看。
入境几个月的洛安少女已经勉强可以听得懂苏奥米尔语言不过要她用它来交谈还是有些困难——但吸引她还有亨利和咖莱瓦的注意力的却还是那潦草画像上面的士兵面容。
“是之前那个弩手。原来如此这位大人看起来确实正直又可靠!那也许我们已经不需要去汇报了?”咖莱瓦有些迟疑而米拉将眼光投向了亨利。
“接了委托就要好好做完。”贤者微微地摇了摇头这样说着。“也是。”咖莱瓦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而米拉注意到亨利看向那海报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喜悦虽然在不熟悉的人看来是一如既往地平静而又冷淡但惟有熟悉她注意到了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堡垒位于小镇的东北角高处在步行又走了10分钟总算到达以后上方的苏奥米尔铃兰旗帜于冬季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已是清晰可闻。
“停下佣兵。”门口的士兵交叉了手中的短矛守城的士兵和外出人员装备有异他们身上没有穿着盔甲只是着保暖常服带着大盾和矛颇有古典时代步兵的风范。
这并不是装备被倒卖的缘故如是的堡垒守城人员在冬季的苏奥米尔还是挺常见的。盔甲这种装备的弊病在于“冷着更冷;热着更热”加之以轻盔和单片胸甲这种普通士兵阶级穿戴尽管与骑士相比算是轻装但长时间穿着也会疲累。为了更长时间地站岗他们便更多是穿保暖服饰然后以大盾作为防具。
在守卫狭窄入口时盾牌是很好用的防具。不同于旅行时是将防具穿在身上方便在城堡守门时可以随时把盾放在地上所以就长期站岗来说这种做法是更好的选择。
“有什么事。”同行是冤家何况佣兵一直被看成是亡命之徒这些士兵的态度显得不怎么好。
“我们受一位驻守士兵所托这是他的信物说是和军中贪污有关。这里还有他口述转写的重要讯息要向伯爵大人汇报。”亨利开口用流利的苏奥米尔语这样说着三人没有携带主武器只带了匕首这一点让这些人的排斥没有那么强烈。两名士兵对视了一下然后其中一人说了一句“在这等着”就回头跑到了堡垒之中。
约莫5分钟以后他们获得了进入的许可。
伯爵直接在会客室里头亲自接见了他们正在清理门户的他召集了不少士兵而碰巧在这个时间点撞上门来的一行三人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会面之中。贤者三人进来时场内的士兵们正巧结束了拍掌显然是这位一头白发英姿勃发的壮年贵族刚刚完成了某种激动人心的演讲。
“人领到了属下告退。”士兵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而亨利和米拉都用拉曼式的平民对待贵族的礼节施礼。咖莱瓦笨手笨脚地有样学样而伯爵抬起了一只手:“免礼了。”
场内的士兵和军官围观着他们三人而伯爵也是如此。
打量的眼光第一眼从体型开始但在瞧见了咖莱瓦那拘谨的模样和不符合剑士身份的站姿以后伯爵就略过了他。之后他又看向了右侧神情自若挂着橙牌的洛安少女在米拉的小脸和头发上目光驻留了一会儿最终把注意力投向了明显是领导者的亨利。
“要报道的是什么事情?”伯爵开口用拉曼语这样说着。
“已经全部写在了卷宗上请过目。”亨利从随身的腰包里头拿出了纸卷而一名亲兵走了上来接过了它。他没有让贤者靠近因为尽管是轻武装他们也仍旧带着匕首小心大意的话要是他是个刺客就会出大问题了。
亲兵把纸卷转手递给了伯爵。
“”英姿勃发的勒温南伯爵解开了绳结会议室内随后陷入了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之中。他看了好一会儿眉头越来越紧。
“原来如此这么看来鄙人抓捕的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吗。没有想到这腐烂的部分已经如此根深蒂固。这个好小伙子有胆识啊!将交易地点和时间还有遗失的物资尽数记得这可是确凿无疑的证据涉案人员也全都明白了——嗯、嗯甚好甚好之前抓捕时鄙人还十分头痛现在看到麾下仍有这么正直的部下存在宽心不少。”勒温南伯爵磨蹭着下巴的胡须点着头这样说着而他的话语也使得周围的士兵们连连点头。
“这位好小伙子现在可是在静养中啊?”他开口问道而亨利点了点头:“是的他被追杀恶人所伤。重伤不已此刻仍旧在北方的欧伊纳里小镇休息在拼尽一切跟我们说完消息过后就再度陷入了昏迷。医生说——”
“只怕是撑不住了。”贤者垂下了头表情沉痛。但身后的咖莱瓦和米拉对视了一眼都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欧伊纳里是哪儿?’咖莱瓦看向米拉的眼神之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几个字但洛安少女只是示意他别有其它动静。
“是这样啊”伯爵叹了口气然后晃悠着走了几步像是失去了魂魄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何等可敬的忠贤之士但却落得如此下场。”他用唏嘘的语气这样说着。
“大人节哀吾等不会让他的死白费。”而旁边的军官们也适时地开口。
“唉甚好甚好有你们在鄙人便还有前进下去的信心。”
“不提这个了值得信赖的佣兵啊奖赏你们需要多少——”伯爵开口说着:“尽管提吧这珀尤斯堡垒虽说军费紧张。但即便是从鄙人自己的财产当中拿出奖赏来也丝毫不会委屈你们的!”
他如是说着而贤者点了点头说出来的数字却让伯爵也瞪大了眼睛。
“你这也太贪得无厌了吧佣兵!”刚刚开口表达信心的军官有些愤怒地叫骂着而旁边的军官则是劝解了他:“他们毕竟是佣兵不会做无偿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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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钟过后拿着装着20个金币的钱袋亨利、米拉还有咖莱瓦离开了堡垒。
“为什么要撒谎?他明明熬过去了啊而且地点也不对。”他们从西侧的小道向着旅馆方向前进而洛安少女谨慎地用亚文内拉语如是开口问道贤者耸了耸肩:“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在场的人也不止伯爵大人一位吧。”
他回答用的是拉曼语这是照顾到咖莱瓦想让他也能听得懂。
而年青人虽然笨拙但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避免他们派人继续谋害那个人。”
“那么钱也?”米拉也换成了拉曼语。
“伯爵大人都这么慷慨了我们又受之无愧为何不呢。”亨利再度耸了耸肩:“而且啊。”
“肤浅又贪财的佣兵不是最好对付的么。要是真的是完全一腔热血满心正直人家就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们走了。”
“——虽然我是想这么说的但看来。”
“20个金币可能要得有点太多了。”
小巷的阴影洒落下来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佣兵打扮的人。
“咻——”米拉警惕而咖莱瓦慌张地回过了头身后也出现了一些同样是这种打扮的人封锁住了退路。
“怎、怎么回事?”年青的搬运工紧张兮兮地抓住了他的廉价匕首。
“没怎么回事灭口而已。所以我早就说了。”亨利的眼神变得冰冷了起来。
“这件事会有一个老套又无趣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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