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政界开始变天了。
新历1340年10月31日在外孙康斯坦丁过世之后皇帝希格苏蒙德·沃茨诺里昂·塞克西尤图一世以谋杀及叛国的罪名逮捕了赫墨斯皇太子并在短短一周后越过了帝国元老院否决了所有贵族大臣的恳请。
将皇太子。
判决死刑。
坊间流传的父子不和这下是彻底地被坐实了。
帝国的政坛掀起了风暴。已经84岁的皇帝饶是看上去仍旧精力旺盛但在这种年纪处决自己唯一的男性子嗣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一件具有天大风险的事情。
“一旦皇太子被处决若是陛下也随后西去吾国将会陷入无主的混乱之中请陛下三思啊!”资格最老自他登基之日起便一直伴随在身边一把年纪的老宰相为大局着想而开口劝诫的结果是被以养老的名义剥夺了地位遣送回到封地之中。
这还是念在多年的情分之上若是其它人只怕这会儿已经掉了脑袋。
继任宰相职位的是长公主的夫婿南方亲王尼格松·弗洛普·威斯孔蒂——也即是逝世的康斯坦丁王子的亲生父亲。
他的上位只意味着一个事实掌控帕德罗西帝国至高权力的两个人形成了共同阵线。目的仅有一个决然又不可动摇。
他们要为康斯坦丁王子报仇。
宫中已无任何人胆敢发声而那些仍旧忠于帝国的朝臣担心于纷乱的到来在苦思冥想之下将目光投向了极北之地悄悄地送出了求援的信件。
如果说当今的整个东海岸尚且有谁拥有这个份量能够劝得动皇帝陛下的话那也就只有海茵茨沃姆湖畔教会存在的教皇了。
于公于私耶缇纳宗教皇乃至于苏奥米尔人都不愿意看到赫墨斯皇太子被处决。
在女性无权继承皇位的当下康斯坦丁王子逝世而皇太子赫墨斯又被处决的话剩下有塞克西尤图血统的外亲当中与皇帝走得最近的便是这位父凭子贵的尼格松亲王。
而不论是从人民的角度还是教皇的角度来看这位尼格松亲王都不可能是合格的皇帝。
他与希格苏蒙德一世性格相近喜好战争与征服但能力却相当一般。几次与高地民之间的冲突都是单方面以权势压人对于老牌将领们的进言充耳不闻最终导致本可轻松得到的胜利变成惨胜。
而尼格松亲王本人对此还没有任何自觉在帝国政界当中一直逢人就开始吹嘘这些胜利。
因此贵族和士兵都不待见他。
而教会在这方面上没有好上多少。自少年时代开始这位亲王就数次在公众场合表达侮辱教会与先人的言论甚至于迫害传教士的流言也络绎不绝。
不知尊重他人大嘴巴又没教养像这样的他十分符合帝国中央贵族对于南方贵族的刻板印象。毕竟帕德罗西帝国的政治中心一直都在靠北的地方南方因为和倔脾气的矮人之间冲突的缘故一直不甚太平。加上地形复杂雨林密集的缘故很多地方都存在有文化脱节的现象。
不光是现代帕德罗西帝国的流行风尚和用语即便是神圣的耶缇纳宗教会在南方许多地区的影响力也不够强烈。
“南方的野蛮人不开化没教养的乡下穷鬼贵族。”这样的说法不光是北部贵族在几次地区主教被殴打的盛怒之中教皇也在公众演讲上使用了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尼格松亲王。
即便是嫁给他的长公主实际上也只是典型的政治联姻为求南北统一而非因爱结合的。本身对于上流社会的女性而言爱情就一直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
而基于这样的前提条件之下尼格松亲王若是上位了苏奥米尔人、帕德罗西人乃至于整个耶缇纳宗怕是都会迎来一场灾难。
不服从他统治的中部和北部贵族必然会反抗而好战成性又和教皇有矛盾的他若是手握大权了苏奥米尔也逃脱不了这场风暴。
人世间至高权力者的一举一动对于他人的影响由此可见一斑。
皇帝陛下的一个决策。
东海岸最繁盛的时代就将要步入恶劣的时代。
而他们自然不能允许这些发生。
赫墨斯皇太子必须存活不论是为了帝国、苏奥米尔王国还是为了耶缇纳宗。
接收到信息以后教皇迅速命部队兵分两路一路火急火燎乘船前往帝都由教皇亲自出马劝说。而另一支作为保险性质的部队则是暗中悄悄陆路进攻也进入到了帝国境内。
万一劝说失败他们就将以武力拦截送往刑场的部队救下赫墨斯皇太子。以期之后皇帝头脑冷静下来抑或熬过几年等到皇帝驾崩再回来宣称对皇位的主权。
出行劝说的队伍自然是教皇与重量级神职人员组成。而另一侧的武装部队则由海米尔宁率领俨然已经成为了教会骑士的银卫骑士团成员出行。
总计25名成员他们尽数都是资深骑士并且和海米尔宁一样是平民出身。这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即便在银卫当中可信赖的人也并非所有。这些人若非皇太子的存在只怕无法得到今天这般的地位因此他们对于赫墨斯本身也拥有相当高的忠诚心会为了他赴汤蹈火。
然而尽管如此他们内心也仍旧纠结万分。不少人都默默祈祷着教皇能够成功劝说避免战斗。毕竟和邪教徒作战是一回事要对着同样作为帝国军成员的护卫队下手又是另一回事。
但命运总是喜欢作弄人的。
在新任宰相尼格松的煽风点火之下教皇始终没有能够找到机会劝服皇帝。事情最终于11月21日的清晨落幕一切都进入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进入到帝国境内潜伏下来的海米尔宁等人在躲藏的地点当中收到了渡鸦带来的纸条。
纸条上没有文字因为这种事情不能留下任何话柄所以在之前就约定好:若是一切平安就用白纸而若是事情不顺利必须武力相向的话——
“红色。”海米尔宁神情复杂地回过了头看向了其它24位骑士。
“唉——”阿西奥叹了口气扶着额头其它人的表情也没有好上多少。
在利卡多逝世而盖多护送他回南方老家安葬的如今整个银卫能够动用的资深成员也就这些了。他们都是一副佣兵打扮除去了任何银卫骑士团的徽章甚至连会暴露身份的饰品都没有穿戴避免战死或是被俘以后连累家人。
身上穿着的是短摆短袖链甲配合油煮硬化的皮甲负重仅有7公斤左右的同时修身裁剪开口部分还用皮绳拉紧的链甲也进行了发黑处理大幅度避免反光和声响。
骑士们没有佩盾而是带着大剑、短剑、匕首和十字弓。尽管银卫开发出来的这种双手剑比较独特因而若是使用了容易被人顺藤摸瓜但考虑到他们需要速战速决突击救人逃离一气呵成的缘故冲击力极强的它还是要比起单手剑更加合适。
并且这种做法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他们的觉悟。做这样的事情搞不好就会变成对于帝国的背叛接受骑士教育的他们不会逃避自己的罪孽尽管个人身份的细节被抹消以免连累家人但整体而言还是要承担这份责任的。
他们终归是有些荣耀与自尊存在的人就算换上了佣兵的行头也不会彻底放下这些。
话归原处。由仍想挽救皇太子的那一部分朝臣透露消息赫墨斯的处决被定在了三天之后。在帝都北部海米尔宁故乡的那座小镇附近刑场处决处决方式是斩首——这是对于贵族而言极具侮辱性的一种方式。
千年文化传承的帕德罗西帝国贵族即便是死都要讲究死得优雅过往便有许多贵族在将被处决的前一天都会选择不吃不喝便是为排干体内残余以免死前挣扎因痛苦失禁便溺而失了最后的颜面。帝国的绞刑架也是因此再三修改作出来合适的高度能够在落下的一瞬间拉断颈椎死得干净利落。
斩首这种会死得无比野蛮的做法是针对罪大恶极的人的而赫墨斯身为皇太子竟沦落到这种下场只怕即便是作为藏污纳垢之地的那座小镇的刽子手也会双手发抖吧。
但那到底是因为能砍下皇族的头颅而兴奋还是担心事后被灭口的恐惧就不得而知了。
再度回到这片区域海米尔宁的心境是复杂的。
这个小镇是名副其实的帝都垃圾场私生子们被丢到了这里的修道院而高层贵族也经常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在此进行。最后就连赫墨斯皇太子的处决也被定在了这里。
唯一庆幸的事情就只有他们不必在镇内动手因为当地会有接应的卫队严格把守的缘故人少而精的他们正确的战术应该是半路拦截。
从帝都地牢来到小镇刑场有三天的路程轻装上阵的海米尔宁等人通过精确的情报事先出发在必经之路的休息点上埋伏好。果不其然第二天就等来了全副武装的卫队一行。
“是金狮鹫。”旁边阿西奥的声音有些发抖。
远远地从埋伏的地点往下看去借助夕阳余晖他们可以将对方的行头看得清清楚楚连带步行侍从在内一共50人规模的押送部队当中骑士们穿着最华丽的带有镀金边的锁甲配合的外罩甲衣也都是天鹅绒材质的。披在身上的斗篷是清一色的洁白后面锈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金色狮鹫。
他们手持长矛与品质优良的鸢盾就连骑乘的战马也都高大健壮并配有马甲。
这是银卫的老前辈金狮鹫骑士团。
帕德罗西帝国第一个也是最富有的一个骑士团。
内部成员最低阶级都是子爵的后裔据说就连伯爵之子都只有当侍从的资格。
“理所当然的吧派出来的是最精锐的一个骑士团作为护卫。”阿西奥扶着额头显得十分无奈而海米尔宁沉吟了一下:“没事他们会的只有骑士的战斗方法。”
“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他如是说着然后开始无声地指挥银卫的骑士们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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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路在有押运马车的情况下不可能跑得快。因此傍晚时分就必须开始做露营的准备。
作为高层贵族出身的20名骑士不可能屈尊亲自守夜因此这个任务当然就交给了步行的侍从们。连带着的还有照顾马匹和做其他生活方面准备的职责。
侍从们也都尽数配备了品质优良的装备尽管不如骑士但也已经能与银卫的正式成员相比了。借助马车和地形他们安排了定点哨岗与巡逻人员。以10人作为一个班次三班倒轮流替换因为队伍规模较小的缘故哨兵之间距离都较近如此一来一旦有任何声响动静就会引起连锁反应。
骑士们待在了营帐之中营帐设立在靠近山丘山脚下避风的位置位于最左侧。这里也是大部分正在休息的侍从所在之后才轮换的侍从们露天躺在地铺上打盹而守夜人员的其中4人则在他们旁边围着篝火谈天喝茶玩骰子做游戏。篝火旁放了一些灯笼和火把前者续航时间长而后者亮度更高属于两手做准备。
中部是运输皇太子的偌大封闭式马车车夫也是其中一名侍卫他用斗篷裹着自己的身体在座椅上睡着。车门被牢牢地关上并且附有铜锁余下6名守夜人的其中2人就在车门的地方沾着。
还有2人则是在队伍的末端看守马匹最后2人便是作为巡逻的队伍时不时地检查状况。
这是十分标准有训练有素的阵型安排。尽管银卫与他们因阶级问题有理念上的不合但所谓好大喜功并不等同于战斗力低下。第一骑士团的名号诚然与出身爵位还有财力相关但高贵出身与丰厚财力本身就是战斗力的一环。
这是无比现实的一个问题事实就是战斗力与财力还有出身是息息相关的——正如其它所有事情。
天天喊着贵族根本不懂战斗的人多半则是不成器的雇佣兵在酒后吹嘘而一旦上战场与这样全副武装骑马冲锋的贵族遭遇了他们会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因为有钱又有权的贵族从小就可以请最专业的剑术老师来传递知识并且他们也配得起精良的武器铠甲与战马。
佣兵的劣质武器击中护甲无法击穿而骑士贵族的武器则可以轻易捅穿他们老旧的二手货。家族有充足资金不必为生活所困他们每天醒着的时间就可以重复训练与补充营养的循环所以甚至就连体格和体能都要比穷苦人出身的佣兵更加强大。
当然少部分穿着华丽昂贵盔甲却缺乏战斗经验的贵族也有存在但那些是极少的孤例。他们多数都是属于公爵侯爵家的嫡长子之类身份不必亲自披挂上阵而是稳坐后方进行指挥。
那些真正会上阵杀敌的贵族骑士当中是不会有弱者的。
他们是精英这一点决计不可否认。
但也正如海米尔宁所言他们懂得只有骑士的作战方式。
“嘶——什么味道?文森齐奥你是不是在那边撒尿了?”皱着眉头的一名侍从开口这样说着而被他唤为文森齐奥的另一人显得有些不满:“没啊我明明走到下风处了。”
“而且这尿骚味也太浓了点好像是憋了很久似的该不会是西吉那小子吧。”
“喂西——”“小声点别吵着大人们休息——”“嗷呜——”
“嘶吁吁吁——”
“是野狼马受惊了。西吉他们在做什么?怎么没看管好。”“可能是人手不足控制不住我们也过去帮忙!”两人没有多想迅速地跑到了马匹的所在。骑士们的战马血统高贵比起他们这些没名分侍从而言都要贵重。漆黑的夜里若是马受惊了挣脱缰绳跑丢了或者受伤他们就必将要面临一阵痛打。
恐惧驱使着侍从们跑到了战马的所在而急着要去安抚它们的两人也没有注意到身后在夜色之下悄悄靠近的黑影。
“喂西吉——”看守马匹的卫兵傻愣愣地站在了那儿背对着巡逻的二人文森齐奥以为他睡着了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但西吉却因这个动作应声倒地。
“什——”
锥型无锋的匕首从背后刺穿了肺叶。
锁甲能挡住刀刃足够密的锁环挡住这种匕首也不在话下但那不是侍从们穿得起的。
“咳——”连惨叫声或者提醒友军的声音都无法发出因为肺叶被刺穿的缘故他们安静地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毫无光荣的偷袭与暗杀运用计谋而非正面决斗。
这不是骑士的作战方式但却是银卫的作战方式。
凝视深渊之人需谨记深渊也在凝视你;与恶龙搏斗之人有朝一日自己也将化身为龙。
连带帝国北部的征伐与邪教徒搏斗了6年的他们从这些对手的身上也学到了许多。
尽管仍有自己内心中的坚持但比起刻板的帝国式教条他们更加偏向实用主义。
都是如此吧若一个国家一直在胜利处于绝对优势的话他们往往就会忽略掉那些细微的变革。
“割开缰绳。”暗夜之中双眼反射着月光的海米尔宁轻声说着而所有人照做之后拿起马鞭还有地上的枝条朝着战马的臀部就是重重一甩。
“嘶吁吁吁!!”吃痛的马匹立刻嘶鸣了起来“什么情况!”躺在地上睡觉的侍从还有马车旁边的两名护卫听到了动静跑过来看而迎接他们的是己方战马强而有力的铁蹄。“啊啊啊啊啊——!”被冲撞踩踏的侍卫当场死亡骑在马背上的几名银卫骑士护在马匹的周围确保它们狂奔方向是营地。紧接着来到囚车附近以后就一跃跳了下来其中一人还顺势拔出了大剑借势劈开了最后一名护卫的身体。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躺在地上睡觉的侍卫们被狂奔的战马踩踏非死即伤。而惊醒过来的骑士们衣衫凌乱地从营地之中跑出的一瞬间几支涂有黑漆在夜里无法看清的弩矢就射中了他们的身体。
“软弱的蠢货我不是叫你们穿着甲睡觉的吗!”迅速把带有金边的头盔戴上金狮鹫的团长对于自家团员的死亡并没有感到任何悲伤一匹战马朝着他冲来而他从地上捡起了一支长矛就朝着马匹的胸口投去。
“嘶吁吁吁——”被强而有力的攻击刺穿的战马倒在了地上而团长闲庭信步地一般站在了狂奔马群中间的空隙毫无动摇。
“全体向囚车集合!”残余的十几名骑士与侍从汇合成为了30人左右的部队。
“嗬啊啊——”“当——唰!”靠近马车的银卫骑士高举大剑却被轻易格挡下来紧接着长矛捅穿喉咙而死。
金狮鹫的反应速度极快即便占尽了先机银卫却也没能把对方的战力削弱到理想的程度。
“踏——咚——”金狮鹫的团长单手提起了阵亡的银卫骑士紧接着丢到了附近为己方腾出空间而他们围在了囚车的一瞬间又有弩机释放的声音响起。“咻——咻夺夺——”沉闷的声音是弩矢命中了盾牌的声响围着囚车结成了盾墙的金狮鹫骑士们形成了典型的防御阵型。
弩矢在这种情况下已不堪大用“把火把灯笼都熄了!”然而金狮鹫的团长还是做出了这样的判断。毕竟战场的情况多变他要逼迫对方出来与自己近战比拼而不是躲在暗处偷袭。
黑暗中受袭取得照明物是人类的本能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却屈从于这种对未知的恐惧那么只会全军覆没。
“咔——”“滋——”灯笼被踩碎而火把在地面上翻滚也熄灭整个世界重新归于黑暗之中但银卫骑士的弩手仍在放箭。
“夺夺——”的声响又响起了几次但显然都被盾牌给挡下了。
“下三滥。”金狮鹫的团长显得十分不屑尽管死了不少人并且丢失了对于骑士而言最为重要的战马他却仍旧冷静。
“怎么办他们反应比想象的快。”场地重新归于黑暗之后海米尔宁一行人趴在附近的地方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这些人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只要他们从营地当中跑出的时间再慢一点;或者警戒再松懈一点睡着的时候谋求舒适都把盔甲卸下;抑或屈从于恐惧而没有丢弃火把带来的光明银卫就仍旧可以拥有相当的优势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进一步地削弱乃至获得胜利。
可这一切都没有按照计划进行对方的每一步应对措施不仅速度飞快并且果断又准确丝毫不给他们扩大战果的机会。
海米尔宁望了一眼夜空逐渐适应黑暗了的金狮鹫骑士们也开始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没得选了。”他握紧了剑柄。
银卫的骑士们齐刷刷地咽了一口口水。
天空当中乌云飘过露出了空隙最明亮的西芬克魔力之月将自己的光芒洒向了大地。
这是在帝都那种夜夜灯火通明的地方少有的景象银白色的月光使得整片大地都亮如白昼。
一把接着一把骑士们拔出了背后的大剑。
“银卫吗!果然是你们全体转向抬矛!”金狮鹫的团长一声咆哮紧接着三十多人变圆阵型为方阵向着银卫的所在盾靠着盾长矛从缝隙之中伸出。
“冲——”海米尔宁一声怒吼。
“锋——!”而金狮鹫的团长与他异口同声。
“咚!!”步子重重地踏在了地上。“杀啊啊啊!”同为拉曼语的战吼震天动地。
风从他们的两侧流过一身漆黑手持大剑的骑士与一身金银手持矛盾的骑士气势恢宏地咆哮着然后。
撞在了一起。
“嘭当!”“呃啊——嗬啊啊啊啊啊——”被长矛捅穿了肩膀的银卫骑士像是邪教徒们驱使的怪物一样怒吼着顶着长矛向前冲锋紧接着单手握着大剑的末端挥出了一击。
“噗——呃——”链甲挡不住苏奥米尔出品的重型大剑但将对方斩首的骑士也紧接着被另一名金狮鹫骑士的长矛捅穿了喉咙。
大剑落在了地上三名银卫骑士当场死亡但发起疯狂冲锋的他们也成功撕碎了对方的盾墙。
长矛的木杆在大剑这种重型武器面前被轻易地拨开砍断。“退步弃矛!拔剑!”在损失了主要武器以后金狮鹫的团长发出了这一指令。
“别让他们重新组成阵型!各自为战!”盾牌的优势在于能够组成阵型让他们退后重新结成阵型的话银卫必将落败。不允许这一切发生的海米尔宁也下达了指令而大剑骑士们立刻分开冲进了敌阵令他们陷入混战之中。
“咚!!”双手大剑重重地砍在了盾牌的边缘撕开了包边的金属以及表面的兽皮但对手的骑士也不是吃素的他顶着左臂发麻直接整块盾牌向着侧面移去连带着上方卡着的大剑也一起拨开紧接着对着正面空当打开的银卫骑士一剑刺去。
“嗬啊——”银卫的骑士伸手抓住了对手的剑皮手套和手掌被单手剑割开的痛楚他无暇顾及另一只手丢开了自己的大剑紧接着拔出了腰间短剑然后后脚一蹬就扑了上去开始近身扭打起来。
他们从长矛和大剑打到了短剑对单手剑最后双方都拔出了匕首肉搏扭打甚至用上手指掐对方双眼扼喉殴打的方式。礼仪和骑士精神是拥有优势时的怜悯而在这种双方都是对等精锐战士的情况下即便是金狮鹫的人也不会再有任何讲究。
这就只是单纯的你死我活在技巧几乎是同一个等级又失去了阵型变成混战之后决定这两大骑士团胜负的。
就仅仅只有。
生存的意志。
“哈——哈——”月光一阵阵洒落数分钟的搏斗过后碎裂的木盾和矛杆碎片都被踩进了泥土之中损坏的武器盔甲还有死尸铺满了附近的地面。不仅是单手剑大剑也损坏了好几把。饶是苏奥米尔人拥有东海岸最为出色的武器锻造技巧金狮鹫骑士们所使用的装备却也不是盖的。
仍旧站立的双方人数都只剩下个位并且尽数伤痕累累满是鲜血。呼吸尚且算得上平缓的就只有两位骑士团的团长。
“退下吧团长先生您也应当明白皇太子的死对于帝国百害无一利!”海米尔宁向着身高不输给他而体格更加健壮的金狮鹫团长开口说着而这份劝说得到的回应只有一个冷笑。
“想让我和你们一样成为叛国贼吗。终归是平民出身的骑士团你们对于皇帝的忠诚不值一提。”
“死吧海米尔宁·海茵茨沃姆。”咆哮着冲来的大汉掀起了第二次的攻击。“嗬——”呼吸替换过来的海米尔宁举起了手中的大剑紧接着往下落去但在他发挥出来这一记攻击之前金狮鹫的团长却抬高盾牌主动挡住了他的下劈紧接着缩在侧腰的右手单手剑直直就朝着他的腹部刺去。
“嗬——”“嚓嚓————”情急之中的海米尔宁偏转了大剑剑锋擦着盾牌表面滑开的同时扭腰向着左侧闪出金色狮鹫的涂装被刮掉了一般而他再度拉开了距离。凭借与邪教徒使役的魔物战斗之中练出的身法和反应成功避开对方的攻击。
“只知道后退的懦夫!”金狮鹫的团长再度开声嘲讽然后仗着自己重装的优势直接举盾冲锋。
“噗呃啊——”被盾牌冲撞命中的海米尔宁左肩立刻受到了伤害尽管身高相同但体重占据劣势的他被对方打得接连后退。他忍受着左臂的酸楚左闪右闪最后抓准了对方的一个机会再度抬起大剑。
“嗬——”金狮鹫的团长举起盾牌护住头顶本能地就想要故技重施。
“呼——”但海米尔宁呼出了一口气。
然后。
扭转身体从盾牌的外侧绕了一圈。
垂下了剑尖。
“咻当!!撕拉!!”在巨大冲击力之下锁甲环变形铆钉飞出而满是缺口的大剑仍旧撕开了下方的棉甲垫层。
鲜血飞溅自右下方斜着往上的劈砍从内侧斩断了金狮鹫团长持盾的右臂。紧接着海米尔宁顺势一转绕了一圈从左侧击中了金狮鹫团长的脖颈。
“嘭——!”带着半只手的盾牌落地一瞬间大剑也砍在了他的脖颈之中。
“咳呃——”锁甲和垫层发挥了作用拼尽全力的这一击也只是砍进去了半个脖子。
“锵当——!”金狮鹫团长的右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镀金护手的武装剑落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被刮花的黄金狮鹫徽章。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下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你这”
“叛国的”
“怪物。”
“锵——”海米尔宁抽出了大剑鲜血溅在他的脸上而灰蓝色的眼眸之中竟开始变得毫无波澜。
金狮鹫的团长倒在了地上整个场面一瞬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丢下剑和盾逃跑吧。”轻轻一甩甩干了手中大剑血迹的海米尔宁回过了头用灰蓝色的眼眸看着余下的金狮鹫骑士开口说道。
“该死他妈——”他们迟疑了一下在团长已死的现在最终还是选择了保留自己的性命丢弃盾牌与武器转身逃跑。
“呼——团长?”眼见战斗总算结束松了口气的银卫骑士们看着海米尔宁却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而阿西奥在迟疑了一会儿之后走上了前去。
“还有锁呢。”他开口说着“砸开吧——”而另一名资深骑士这样说着。“嗯”阿西奥点了点头然后举起手中的大剑用配重球狠狠地砸了一下把铜锁砸开接着伸手拉开车门。
“这他妈——”但门还没开到一半抬起头的阿西奥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咔哒——”
“咻夺——!!”寒光闪闪的弩矢击穿了骑士的额头他整个直挺挺地往下倒去。“死啊你们这些叛徒!!”与皇太子一同等待在马车之中的骑士侍从愤怒地咆哮着拿着剑冲了出来。
“阿西奥!!”而银卫的骑士们冲上了去把他砍成了肉渣。
“阿西奥也只剩7个人了团长弟兄们的尸体怎么办?”活下来的资深骑士满脸疲惫地对着海米尔宁开口而他沉默不语地走到了阿西奥的旁边用手为他合上了双眼。
“嘭!!”他一把把木制的车门从框架上扯了上来银白色的月光照进囚车内部赫墨斯皇太子头发披散穿着简陋亚麻衣物手被反绑嘴里还塞着布防止他出声提醒。但尽管如此他仍旧淡定在看到海米尔宁的一瞬之间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爆发出了希望的色彩。
“”海米尔宁走上了前去把他嘴上的布条解了下来。
“孩子你——”赫墨斯皇太子脸上将要绽开的笑容在海米尔宁冷漠的表情之中凝固了。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我们有点东西必须讨论一下。”海米尔宁的表情冷得像是苏奥米尔的冰天雪地。
“父亲。”
“父亲?”骑士们面面相视而海米尔宁又解开了赫墨斯皇太子的双手让开了道路要他从囚车中走出。
“你知道了吗?”之前被囚禁甚至殴打都仍旧淡定的皇太子这时不知为何忽然感觉自己腿脚无力他扶着囚车的边缘努力地站着然后用有些无力的声音开口说道。
“嗯。”海米尔宁只回答了一个音节。
“我和你母亲不不是——怎么回事”正打算继续讲解的赫墨斯皇太子在看到了月光下地面上的几十具尸体以后忽然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不对!快逃我出发的时候队伍不止这些人!”
“这是陷阱——”“咻咻咻咻——夺——!!”“团长!!”修长的黑色箭矢从夜里飞来两名银卫骑士捡起盾牌过来以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他们二人然而还是有一枚箭矢在这之前射中了皇太子的腹部。
“呃——”赫墨斯皇太子瞪大了灰蓝色的双眸鲜血立刻开始蔓延染红了亚麻上衣。
“咳呃——”“迭戈!劳尔!”海米尔宁回声大叫然而已经被射成刺猬的两名骑士再也无法回答他。
“呃啊——”余下的四人当中也有一人被箭矢射穿了小腿。
“团长!!”没有受伤的一名骑士高声大喊而海米尔宁猛地回过了头天空之中乌云飘过短暂遮挡了西芬克的月光而在围绕着他们的周围山丘上。
一整排的火把接二连三地亮起。
而待到月光再度闪现的一瞬间山丘上最高处一面旗帜高高竖起。
“黑底、金雏菊。”
“希格苏蒙德皇帝陛下的旗帜——”
“团长!我们断后带着太子逃啊!”骑士们的咆哮声在耳边回荡着。
断后?如何断后?四个人面对一千人?
本能使得他反映了过来在把大剑插回背后以后他扛起了自己的父亲然后用短剑割开了马车的系带爬到了马背之上。
“呜呃——”皇太子开始呕吐起来他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而骑士们拔出了大剑。山丘之上的希格苏蒙德一世冷漠地看着下方的场景然后抬起了一只手。
“放。”
“咻咻咻咻咻——!!”
铺天盖地的箭矢疯狂地落下而海米尔宁回过头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插着箭矢的银卫骑士们咆哮着往前冲的模样。
双眼通红。
但却无能为力。
他驱马没命地奔跑着全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头脑混乱又内心疲惫充斥着仅有的想法是——
“向北”
他跨越了丘陵穿越了森林然后在朝阳升起之时来到了河畔。
“噗呃——”晕晕乎乎的皇太子几乎落马“嘶吁吁吁——”一夜的狂奔海米尔宁马刺戳得战马的腹部血肉模糊而不论如何再刺激它的速度也无法再提高到了这会儿终于是忍受不住前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嗬——”一把抓着皇太子跳下马匹的海米尔宁小腿重重地撞在了河边的石头上疼痛使得他几乎无法发声但还是用大剑撑着站了起来。
“你——”脸色苍白的皇太子捂着腹部气若游丝地开口:“你自己逃吧孩子。”
“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海米尔宁摇着头叹了口气远方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高举着旗帜已经出现在视野之中。
“嘶——”倒地马匹最后抽搐了一下就口吐白沫地没了生息它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海米尔宁望着它又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自己和濒死的皇太子。
这已是绝境。
“你、必须逃。”
“你要保住苏奥米尔。”
“什么意思?”这种关头了赫墨斯却提起这个问题海米尔宁皱着眉看向了他。
“陛下要征服苏奥米尔因为是将死之人他们也没有在我面前隐藏这个秘密。”
“苏奥米尔一直都是帝国的心病东海岸就只差这个北方王国就彻底统一了。派出你们实际上也是为了博取当地人的好感可以进一步派遣驻军。”
“和苏奥米尔修好什么的他才不在乎。”赫墨斯皇太子苦笑着说道:“哪知道你们却真的开始在给苏奥米尔人做起好事来。”
“他要撕破脸皮了帝都的军队已经开始召集在处决了我以后帝国就要向着苏奥米尔进军了。”赫墨斯皇太子说完了这段话整个人又仰面躺在了河岸上喘了好几口气才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合吗。”他抬头看着天空的灰蓝色眼眸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但不知是否是回光返照声音却在此时变得平稳有力。
“一切只是一个预言在我父亲尚且年幼的时候有一位预言家说的东西。”
“汝等有朝一日必将征服天下但却须谨防那有灰蓝色眼眸的子嗣。”
“彼乃是恶魔之转世为毁灭塞克西尤图家而来。”
“咳咳咳——”赫墨斯咳嗽着而海米尔宁愣愣地看着他。
“可笑吧哈哈哈哈——”他笑着但是眼角却又不停地流着泪水:“就因为这样的一个所谓的预言我40多年的人生里头他正眼看我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是恐惧啊是恐惧。”
“我没杀康斯坦丁。”
“我也理所当然不可能杀掉那些在我之前出生的皇子但是整个后宫当中能够长大成人没有夭折的确是只有有着预言当中瞳色的我。所以他信了比起去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由于恐惧他选择了排斥我选择了敌对选择了处处保留警戒甚至在出了这样的问题以后也直接就认为是我的责任。”
“他知道了你的存在他知道你会是那个来救我的人。他想让我们两个人都死掉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
“孩子。”他流着泪转过头看向海米尔宁:“我很抱歉。”
“”年青的骑士团长拄着剑过多的信息量使得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反应。
“我早该告诉你这一切的我可以用年轻犯下的错来为自己开脱也许就连死都没有办法抹消这片罪孽。”
“那是一个错误我伤害了你的母亲。”
“可你的诞生不是错误孩子在见到你双眼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别让他否定了这一点。”
“我早该告诉你这一切的海米尔宁我早该告诉你的。”
“海茵茨沃姆是你母亲的出生地。”
“想必是在当年那些修士把你送到孤儿院躲避追杀的时候为了日后能够重聚而留下的线索吧。”
“离开帝国吧去到苏奥米尔吧。”
“战火将要燃起而你注定必须成为引导他们的人。”
“一个外来者的话通常无法引起他们的信服但已经在那边奋斗了两年的你不一样。以你母亲的名义起誓吧将这一切说出去告诉他们我是侵害了你母亲的人告诉他们这是帝国的谎言。而你将要率领苏奥米尔人击破这个谎言击破帝国的谎言。”
大军停留在了后方希格苏蒙德一世带着尼格松亲王还有亲卫队驱马靠近了过来。
“带领人民海米尔宁带领人民。”赫墨斯撑着站了起来他惨白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乱糟糟的胡须沾满了呕吐物但却硬生生地站了起来。
“父——”海米尔宁靠近过去打算伸出手但赫墨斯抬手拒绝了他。
“踏踏——”高高在上的皇帝即便已经84岁高龄却仍旧满面威严须发皆白的他一对剑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这令人憎恶的瞳色。”如雷鸣一般满是磁性的声音响起希格苏蒙德一世用毫无怜悯的冷漠语调开口。
“终于能在这里解决这份诅咒了这份带走了朕诸多挚爱的诅咒。”
“嗬、伟大的父皇。”赫墨斯面带嘲讽气若游丝地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开口:“您自号常胜将军征服大帝但在我看来吧。”
“您不过是一个分不清楚现实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因而对着周围武力相向的糊涂老头罢了!”
“杀了他们”希格苏蒙德面无表情地下达了指令。“孩子!”“锵当——!!”不知从那里生出来的力气转过身的赫墨斯扑向了海米尔宁以后背为他挡住了两支长矛。慌忙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的骑士团长落下了手中的大剑紧接着两个人一起落入了水中。
“陛下!”
“追击确保他们死掉。”希格苏蒙德冷漠地开口然后驱马转过了身。
“孩子——”水流湍急两个人在那之中起起伏伏。三处伤口渗出的鲜血溶解在了水中赫墨斯用最后的力气开口说道。
“生存——”他松开了手。
“下去——”紧接着淹没在了水流之中。
“父亲——!!”海米尔宁伸出了手但却什么都无法抓到。
一阵波浪涌来把他打入河底失去了意识。
————
————
模糊的意识之中有谁的声音响起。
焦急的声音但是在说的是什么?
背景之中还有着别的一些什么。
“——叮——”
“叮——当!!!”忽然之间如雷贯耳的声音惊醒了他但醒过来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鼻腔一阵酸楚。
“咳咳咳——”咳嗽伴随着积水喷出浑身乏力的他仍旧头晕目眩。“太好了艾莉卡他醒了!”黑发的女主教在旁边大声地叫了一句而前方的银发女佣兵率领其它几个也挂着红色佣兵牌的人往前踏出了一步。
“嘭!!!”强大的风压吹得对面的帝国骑士无法前进满头大汗的艾莉卡回过了头:“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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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奔驰迅速地穿过山林风在呼啸身后女性的呼吸就在耳畔帝国的追兵仍在身后箭矢不时射来但此刻的他却只觉得头脑发胀什么都感受不到。
问题没有被解决。
问题没有被解决。
问题没有被解决。
想问的话还有很多想去当面质问那个男人想去问清楚当年的事情想搞清楚所有。
但他就这么死了。
他只觉得内心缺了一角。
这是本不应当感受到的在此之前的人生当中他从未有过一个父亲这样的角色。而在这之后在能够真正接受他之前他又了解到了自己过去诞生的真相。
那是个背负罪恶的男人即便他拼命想要赎罪即便他的错误也是有根源存在的但是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他犯下罪恶的事实。
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内心欠缺了一个角落。
“生存下去——”
话语在耳畔回响。
“生存下去——”
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而生存下去?
“复仇吧。”
“向着他们。”
“复仇吧。”
他闭上了眼在她温柔的声音之中沉沉入睡。
有一团火在燃烧。
熊熊燃烧。
既然皇帝陛下那样坚信着那个预言。
那就。
让它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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