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被处决了的消息给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十分沉闷的门罗带来了欢欣鼓舞的气息。
门罗大公之子小奥斯卡?门罗在当天的下午无罪释放而宽宏大量的公爵夫人也当众表示不会对那些产生误会的居民作任何的计较她的原文如下:
“诸位作为门罗的居民我丈夫的子民在经受这等丧心病狂的杀人犯长时间惊扰的情况下有失稳重作出了错误的抉择乃是人之常情。”
“并且名为‘魔术师’的杀人犯作为我公爵府上的护卫一直潜藏其中未能确实地发现对方导致诸多无辜平民死去的事情我也是相当痛心。”
“因此值此喜庆时刻各位不妨冰释前嫌将一切不快付之一炬尽情庆祝。”
“同时……”
“我要感谢作为门罗治安哨所不现在是克兰特王家亲卫队特属调查团门罗分团的团长维嘉?丹戴里克爵士。”
“感谢他洗清了我儿子的嫌疑处决了真凶为我丈夫的领地回复和平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
“啪锵——!”
“……”写着优美花体字的感谢信件连同一并送来的精致果酒被治安官愤怒地砸碎在了地上他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悲愤气得浑身发抖但是却连一句咒骂的话语也没法说出。
“沙沙……”书记官弗朗科默默地拿出了扫帚开始打扫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一旁碰巧来到治安哨所的亨利、米拉还有费里三人则沉默地走了进来。
这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举城欢庆的气息冲淡了之前的沉闷魔术师的死亡给一直压抑着各种不满的门罗居民带来了一个肆意狂欢的借口这也是为什么它会演变到这种程度的缘故——事实上单就一个杀人犯被处决了这件事情本身而言它是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的。
连续一年的时间各种各样的事件。先是大量地有人死去之后又是佣兵来扰乱治安不得安宁心情烦躁却无处发泄的门罗居民们在这个消息被传开以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
“维嘉大叔……”费里担忧地看着脚上缠着绷带和木板的治安官他本就带着旧伤的腿脚在拼命的奔跑过后进一步地恶化现在不借助拐杖已经连缓步的行走都没有办法做到。
“费里啊……你们俩也来了么。”维嘉对着亨利和米拉点了点头。二人也以相同的动作回应而他又接着看向了费里。乱糟糟的花白头发加上唏嘘的胡茬搭配一夜未眠产生的黑眼圈治安官看起来相当地憔悴他低垂着头错开了少年佣兵的双眼用低沉的语调说道。
“对不起啊……费里没能……抓到杀死你妈妈的真凶。”憔悴不堪的维嘉开口道歉的模样让少年佣兵几乎就要流出了眼泪他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手指握着维嘉送他的武装剑一言不发。
“那不是你的错维嘉大叔。”
“那不是你的错。”费里带着哭音这样说着旁边的亨利拍了拍他的肩膀米拉过来牵起了少年的手。
“我啊……到头来。大概除了伤害自己在乎的人、给别人添麻烦以外什么都没法做到。”像是又回忆起了一些什么维嘉叹了口气这样说着。
弗朗科打扫完了地上的碎片然后再度坐回到了椅子的前面开始书写起来。书记官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只有握笔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几近发白——他在记述的正是“魔法师杀人事件”的终结。
“先去吃饭吧。”亨利拍了拍费里的肩膀三人一并转过了头。哭红了鼻子的少年佣兵不舍地回过头看着治安官。但对方只是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本应身为解决了事件的英雄人物。坐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受到万人敬仰的治安哨所几人身遭的空气却冰冷得能够让水汽凝结与满城欢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费里跟着亨利还有米拉一起来到了城内的某处餐馆但刚刚准备坐下他们就发现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他们。
“那把大剑快看那把大剑。”“哦这位佣兵就是杀掉魔术师的人啊!”“小哥是北方人吗!”笑嘻嘻的门罗居民们望着他们三人不停地说着各种赞赏的话语。就连餐馆的老板也满面笑容地跑了过来开口提出要给予“门罗的英雄”以一定的折扣。
“你们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货……”居民们的笑容越是灿烂费里内心的愤怒就愈加旺盛他小声地呢喃着这句话握紧了拳头就想要站起来发泄出自己的负面情感但左右两侧忽然传来的温暖感觉却像是一双柔软的手掌将他捧在了手心。
自母亲离去以后就只有极少数时候才能体会到的这种温柔的感触让费里愣了一愣。
“没事的。”轻声细语地说着米拉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而一旁的亨利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走吧。”贤者这样说着然后三人一并起了身。
“哎!英雄大人这是为啥嫌弃我这儿的东西不好吃吗别啊我可以再给多一点折扣啊!三十丹诺!只要三十丹诺你们可以吃个够——”餐馆老板在他们的身后竖起了三根手指而三人就这样头也不回地朝着外头走去。
他们先是回到了旅馆的地方从行李里头取出了餐具和炊具接着路过市场的时候亨利掏钱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之后提着这些东西三人一路走到了北城区的郊外。
雨林内部有一片猎人常常用以休息的空地从周围多年活动磨光了的杂草就可以清晰地判断出这一点。不远处林间的小溪发出淳淳的水声不难明白为何他们会选择这里作为营地的所在。
“这里就不会被打扰了。”贤者满意地点了点头而一旁的米拉则拉起了费里的手:“一起去做准备吧!”白发的洛安女孩这样说着而少年佣兵一愣一愣地最后点了点头。
“嗯!”
人常常会因为自己内心的纠结。从而闹别扭式地拒绝他人的好意。经历过痛苦、被背叛、被遗弃、被冷漠以待的孩子更是如此。就好像本能地对狼和兔子同样竖起尖刺的刺猬一般为了保护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灵他们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一步又一步地恶性循环着最终变成彻头彻尾的孤身一人。
因为年轻不知如何是好。迷茫、恐惧、纠结期待有人可以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但却又担心一旦接受他人了对人家敞开心扉了又会再次受伤。因而对着接近自己的人百般刁难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总会选择直接转身跑开。
但总有些人是不一样的。
讽刺是相同境遇的人在互相****伤口也罢从米拉的身上费里看到了闪闪发光的某些东西。这个女孩身上有某些东西吸引了他像是风暴中的船舶瞧见的远处灯塔的火光。不自觉地仅仅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他就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少年在这种时候需要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复仇和豪气丛生的“我要打败他们”之类的宣言。他想要感受到的说不定仅仅只是家的温暖。仅仅是伙伴之间平凡到不行的日常的接触。
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都在。
“噼啪”的柴火燃烧的声音响起安静的林间空地上只有娴熟地处理着食材的贤者和一旁打下手的少年少女。随着炊烟袅袅不愉快的情绪也迎风而散。在一片清新的郊外享受着热腾腾的美味食物吃饱喝足以后费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他一改之前毛躁冲动的模样平静而又真挚地说道。“给。”把餐具收拾到铁锅里头放在旁边以后亨利丢过来两把木制的单手长剑。
“呃……”两个年轻人都愣了一愣而贤者则用平静的话语对着费里开口。
“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时候。只需要一根筋地盯着前方就够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纠结也好。失落也罢大哭大叫歇斯底里疯狂地发泄亦没有任何过错。”
“但是……”米拉在之前从未见过亨利有这样的一面费里愣愣地望着亨利。
“有那个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的话还不如尝试去努力变强。”
“为了不会再度体会到这种无力感。”
“舍弃一切迷茫和软弱放空你的大脑只是一根筋地为了不再体会这种悲愤的心情而拼命地向前奔跑。”
“假如你的决心足够的话。或许——”
“只是或许——”亨利耸了耸肩。
“你有一天能改写一切。”
“……”无言的热血开始在血管之中沸腾。费里站起了身紧握着拳头浑身因为肾上腺素的分泌而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亨利的话语说实在的费里只听懂了个大概但这仍旧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尽管米拉和亨利认识的时间更长。有一些东西终究是只有同为一根筋笨蛋的男人之间才能够互相体会得到的。
白发的洛安少女坐在树墩子上愣愣地看着这两个人她只能体会到亨利所表达的话语当中的些许氛围而费里则好像因为贤者的这一番话就变了个人一般精神百倍他紧握着单手的木剑然后转过了身看着米拉。
“请多指教了!”年少的下级佣兵这样喊着女孩愣了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是!”
“咔哒、咔哒!”的木头撞击声回响在门罗北城区郊外的林间空地上不时还夹杂几声少年的痛呼和平稳男声简要的指导。日落月升繁星夜垂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在一周过后门罗城内欢庆的气氛终于缓缓消散的这一天一队与过往来客有着极大不同的旅人自不远的地方到达了。
“踏、踏、踏、踏、踏。”踏着沉重马蹄的黑褐色战马矫健的身躯上紧致的皮肤在正午的阳光下透着一股洁净的光泽。
“伯爵就是前面了。”全身板甲是常见的骑兵样式。但那最为典型的厚重肩甲相比起批量制造的整块样式却有着细致的多层结构。
“嗯。”板甲表面上防御箭矢用的凸槽令全套的护甲看起来更加地美观再加上关节处镶嵌的细致打磨过的黄铜单单从做工上来讲这些人身上所穿着的板甲就已经价值不菲。
“嘶吁吁——”“呃——”北城门方向的两名门罗的精兵愣了一下从外观上打量对方就决计和自己不在一个等级的这些骑士身上闪闪发亮的板甲让他们都露出了艳羡的眼神——但紧接着守门的二人又注意到了他们左肩的圆形腋甲上挂着的金色丝带。
“王、王都亲卫。”诚惶诚恐的两名精兵立马让开了道路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转过身来就朝着公爵府的所在一路跑去。
仅仅十人不到但却声势惊人的一行十人骑着战马耀武扬威地直接从大道走向了治安哨所的位置。居民们都好奇地探出了脑袋围观着这些衣着鲜亮的贵族。而刚好结束了对练跑来治安哨所想看一下维嘉的情况的亨利一行三人就这么直直地和他们撞了个对脸。
“……”为首的骑士低头看着贤者人高马大的亨利在很多地方都非常地显眼但对方注意力放着的却是他背后的大剑。
“啪擦。”全副武装的骑士翻身下了马他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头短短的金发。一米八几的身高在南方已经算是不俗但下马以后他却仍然不得不仰望着我们的贤者。
“你就是那个佣兵吗。”骑士对着他点了点头亨利以相同的动作回应:“我是费迪南德·赫尔曼赫尔曼伯爵克兰特的王家亲卫大团长。”
“亨利·梅尔。佣兵。”贤者的自我介绍简单明了赫尔曼伯爵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了治安哨所的内部。
“……丹戴里克爵士丹戴里克爵士!丹戴里克——爵士!!”他加大了声音趴在桌子上的维嘉才像是惊醒了过来一样“唰”地一下抬起了头他伸手推开了桌子上的一大堆瓦制酒瓶不少就这样直接落在了地面上所幸因为厚实也没有直接摔碎。治安官揉了揉眼睛然后才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子。
“呃……你是……”因为门口的强光和耀眼的板甲维嘉半眯着双眼。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赫尔曼爵士啊……哦现在是伯爵了好久不……见。”“扑通——”他重新趴回到了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赫尔曼伯爵皱起了眉头半响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有所听闻但也没想到他会就这样一蹶不振。”
“关于那个杀人犯‘魔术师’的事情我们接到了书记官弗朗科的报道锡林那边也对这件事情有所怀疑——不倒不如说是很长时间以来就一直有怀疑。但直到最近王室才决定采取行动。”
“我知道你们认为那个被杀死的‘魔术师’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说实话这种事情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会这么认为但要对门罗的公爵问罪我们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这点东西……”
“丹戴里克爵士的模样你们也已经看到了。除了他以外就数二位是最直接的接触者了所以我在这里以克兰特王家亲卫骑士团大团长的名义恳请二位接受我们的雇佣。”赫尔曼伯爵这样说着这对于佣兵而言算得上是不错的买卖但亨利却没有第一时间同意。
“二位?那费里呢。”身后的米拉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关键词她直言不讳地询问着而伯爵则俯视了少年和少女一眼之后摇了摇头。
“不是我瞧不起人但这种问题蓝牌佣兵都只是勉强合格绿牌的话还是算了吧。”
他这样说着米拉感受到了身旁的动静回过了头少年佣兵咬紧了牙关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开。
“费里!哎费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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