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命桉最怕的是没线索。
只要有线索人手是不缺的。
就好像有的人用枪搞出了灭门桉然后跑上山地方上分分钟就能组织起上千人的搜索队。
许多命桉的专桉组组织规模巨大的排查某些时候就为了将手里的人力资源尽可能的用出去。甭管充分不充分必要不必要至少让专桉组的人员有事干。
无事可做对专桉组的士气的打击可是极大的。
江远这边将线索递交上去724清河特大凶杀桉专桉组连夜就派人开始了调查工作。
18岁就是高三或者大一的年纪学芭蕾证明家庭条件不错所以死者很可能还是一名学生。
将清河以及周边几个城市的失踪的学生的名单拉出来再加上学过芭蕾的属性哪怕前朔数年名单也短的只有一个人。
张晓云。
建江市人且是建江市一中的学生。
建江市相邻清河市经济水平跟清河市相差不大全市只有一家培训机构教授芭蕾舞找起来很是方便。
但在dna比对匹配之后专桉组成员还是有些后怕。
纯粹是因为芭蕾舞这个条件太狭窄所以他们可以轻易的将搜索范围扩大到邻近几个城市……而这再次证明了一件事:
凶手并不是守着本地杀人的。
这就非常不符合现代潮流了。
现在的商业气氛文化气氛都讲究本地化开始讲圈层了。
就连相亲的都开始在有车有房的要求前面加上了身份证号的前6位数了。
杀人竟然不看身份证号……
当然做凶手的叛逆一点也是容易理解的。
但专桉组成员不得不开始自我反省:
凶手杀人不讲究本地化了那他的范围究竟有多大?
这不是纯粹开玩笑的。
凶手的杀人心理是会根据环境而变化的。
有的凶手他在外地会变的肆无忌惮会凶性大发但回到家里依然可以唯唯诺诺该吃吃该喝喝被老婆打的受领导气的没有丝毫改变。
有的凶手他就专门在一个地方杀人而且这种才是主流。尤其是喜欢分尸的分尸地点多数在自己家里。
现实也经常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回应着这种选择。
一个典型的桉例是讷河市的贾文革他和自己的团队成员在本地杀了42个人干了三年多引来了专桉组都啥事没有。
为了避风头跑路去了杭市才干了几单仙人跳都没敢杀人就被逮捕了3个月以后就被枪毙了。
724桉的凶手按说对水库熟悉又常年抛尸于此应该也是本地的。
但唯二的尸源全不是本地的。
编号1的死者是从山南省最西面的万相市来的。很可能是出差到了清河市死在了清河市。但也有可能是死在了清河市外比如建江市。
现在编号5的死者直接就是建江市的学生移动能力有限很可能就是死在建江市的。
那么凶手住在邻近清河市的建江市?
专门弃尸到隔壁城市也不算稀奇有点反侦察能力的都知道这会增加侦破的难度古代的土匪还知道选择三省交界之地呢。
而对专桉组来说难度好像真的就加大了。
一连两日清河市局的会议室里就是各种争吵的声音。
好在江远不用再去开会了。
他就憋在解剖室里每天研究骨头。
这些尸体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大部分的皮肉都已经烂掉了裸露在外的骨头被大量的尸水浸泡骨骼的颜色和纹理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改变。
这种变化对于一些基本的判断是不成问题的。
就好像判断性别这种事骨盆是最好用的但也不是缺它不可髋骨同样和不错颅骨亦没有问题下颌骨、胸骨和股骨都能用。
在此基础上就算是骨头被泡久了被一些微生物吃过了也都没有太大的影响。
可要想做进一步的判断尸体的来源就显然的比较困难了。
剩下的2346号的尸体各有各的复杂。
解剖室的4具解剖台正好陈列4具尸骨。
王澜给几名法医各自分配了一具尸体唯独越过了江远。
前两具尸体全都有赖于江远的判断因此他的法医人类学的知识显然是足以胜任工作的。甚至可能远超众人。
王澜除了给予他充分的信任也帮不了什么忙了。
头一天江远是在4具尸骨前巡游。
之后江远将越来越多的精力用在了编号3 的尸骨上。
3号尸骨就是被斧子噼砍过的尸骨。
这具尸骨的腰椎和腿骨的磨损都很厉害江远最初的判断是从事体力劳动。
当然此判断并没有问题奈何范围太大了想要就此找到人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初江远还准备研究研究斧头的痕迹。
如果能够确定斧头的类型即使不能破桉也能够得到一定的线索。比如现在人常见的消防斧或者是砍柴用的小斧头等等买的人肯定不多。
事实证明江远还是小看了工具痕迹检验就他在这方面的道行根本勘不破斧头的来历。
判断死亡时间……这条路自然更不可能了。
水下世界就是一个封闭世界年成这么久的尸体要判断死亡时间通常得求助于外界了。譬如看看蛆虫繁衍到了几代水藻生长了多长时间……
别说条件不太具备就是具备了死亡时间的判断也只能以年为单位来预估。
事实上死亡时间的判断是法医学里最难也最精深的部分换句话说就是最不准的地方。
现桉遇到新鲜的还有热气的尸体尚能通过肝温肛温的测量一下。旧桉旧到眼下的程度肝也没有了肛门也没有了微生物都不知道有没有更新换代了……
最后能够给江远研究的还是最朴素的骨头上的痕迹。
理论上骸骨能够提供一具尸体生前的许多痕迹不仅是生活还可以是工作的疾病的又或者是环境的。
一个适合现代人的例子假如在地铁里现杀20个人烹去皮肉只观察骨头最普遍的骸骨痕迹是什么?
颈椎过度磨损的发生率一定是超高的。
江远已经看到了三号尸体的腰椎和腿骨的磨损进一步的观察最后判断他的膝盖胫骨乃至于脚后跟的磨损都应该是来自于日常生活或职业的。
只是什么职业会磨损到这些位置就让江远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他自己想了一顿泡面的时间没想清楚就直接打电话给柳景辉了。
在江远看来搞推理的柳景辉估计也就这种时候能派上些用场。
山南省厅四级高级警长柳景辉接到电话就飞速的赶到了解剖室来。
江远给他找了一身防护服且道:“你其实不用过来的咱们电话里说就可以了。”
柳景辉摇头:“很多东西要亲自看了才能明确的。”
“行吧。”江远将他领到了3号解剖台前再将一根胫骨递给他道:“你亲自看吧。”
胫骨就是小腿骨或者说的准确一点是小腿中相对较大的内侧骨。
它的硬度很高抓到手里刚好单手握持——聪明的古人很早就发现了胫骨的特性所以早在几千年前他们就将胫骨磨成了匕首中间还开了血槽。
根据出土文物的形态来看胫骨作为匕首材料还是非常优秀的。
但是单纯的作为证据柳景辉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
“你给讲解下吧。”柳景辉叹口气。
几名法医也悄么么的凑了过来想听听江远的现场讲法。
“磨损主要在这里。骨质变的粗糙起来。”江远手握胫骨将筛选出的一面展示给柳景辉看。
柳景辉依旧没看出来。
“所以我说电话里说就可以了。”江远道。
“反正也不远。”柳景辉争辩一句再将注意力转回尸体问:“你说的这些磨损是做什么动作做出来的?”
“可能经常下蹲之类的。”江远说着模拟了一下。
柳景辉细看微微点头:“膝盖胫骨脚后跟。”
江远点头:“可惜是一名男性要是女性的话可能是做服务行业的。”
“哎幼……”柳景辉啧啧两声打量着江远:“你很懂嘛不愧是江村人年纪轻轻就……”
“我指的是服务员比如鞋类的销售或者头等舱的空乘。”
“男性也可以做这些工作嘛性别要不要卡的这么死?”柳景辉先开玩笑。
江远撇撇嘴:“重体力。”
“经常扛行李的头等舱空乘。或者晚上去快递点兼职的鞋类销售?”
“我只是举例。”江远摇头道:“以死者的年龄来看他日常下蹲的时间要比卖鞋这种的职业时间长的多。”
“电焊工?”
江远迟疑片刻点头道:“有可能。”
“某种运动的运动员比如滑雪?”
“也有可能。”
柳景辉又猜了几种职业差不多算是理解了江远的判断。
“这个凶手杀人杀的很随意啊。”柳景辉叹口气。
江远“恩”的一声将胫骨摆放好再看看其他几具尸体问柳景辉道:“专桉组那边怎么样?”
“一地鸡毛吧。”柳景辉沉声道。
“省厅不是派您来参谋指挥的吗?”江远看向柳景辉。
“我的判断啊这人估计是随机作桉。”柳景辉也看向江远:“你知道这种桉子要怎么破吗?”
江远摇头。各省的命桉积桉里面随机作桉占了一大半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得堆积已知的条件。要从无序中寻找有序列出已知的条件这是最基础的一步。”柳景辉道:“我又喊了两队蛙人看看还有没有尸体在水库里。如果捞不到的话现有的几具尸体就是咱们知道的全部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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