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雨狠狠的拍下去刚重新烧旺的篝火再次势微。荒人老头愤怒的呼喝一声额头的荒纹突然发出红光。
那荒纹本来就像一只眼睛此时发出红光更像是一只来自异世的诡异眼眸此时睁开来看着这个令荒人绝望的世界。
红色的眼眸盯住了孟一苇后者的识海之中顿时掀起巨浪。
兴风作浪的还是那只大鱼。大鱼脊背上的眼睛瞪起黄色的瞳仁开始奋力的扭动身体。一百零八颗金髓锁链瞬间缩紧深深的勒进大鱼身体。
可平时极为害怕锁链的大鱼此时却全然不顾疼痛有力的尾巴不停的拍打水面。虽然鳞片崩飞鲜血直流但是以大鱼为中心一道血红旋涡也正在形成。
识海的波动直接影响到意场的稳定。这座规模宏大的人间意场本来就是借助了镇荒闸的力量。而镇荒闸的本体远在极天涯此时跨过北海穿过铁幕到达天荒岛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是说镇荒闸蕴含的力量不强而是此处缺乏地利。镇荒闸镇的是荒原荒原才是镇荒闸的主场。可此处是天荒岛是荒人的囚笼也是他们最后的大本营。
此地的气息与镇荒闸格格不入整座孤岛都在排斥镇荒闸的力量侵入。
所以孟一苇可以借助镇荒闸的力量并不多。
依靠强大的神识孟一苇维持着极天涯和天荒岛的联系。如果肉眼可见的话极天涯和天荒岛之间几十里的海面上布满了编制紧密的蛛丝蛛丝上流动着从镇荒闸那里借来的力量而蛛丝之间的空隙则禁锢着这片天地本来的元气。
正是通过以神识为网元气为篱孟一苇才能通过铁幕封锁抵达天荒岛并勉强维持着意场不破。
可此时他识海有变血浪翻腾传导意志、封锁天地的神识网络开始局部崩坏。
此时孟一苇必须立刻收回自己降临天荒岛的意志否则一旦神识网络崩溃他这半份意志只能在天荒岛上空慢慢消散。
不过孟一苇还想坚持一下冷雨将石塔削的更加嶙峋每一滴雨水都是一颗神元精华。书院小夫子刚开始修行学会的攻击手段不多只能用这种最浪费的法子去达成目的。
虽然很浪费但是却极为奏效塔顶上的那堆篝火已经只剩下一堆烧红的人骨眼看就要彻底熄灭。
但是荒人老头又发出一声凄厉叫声随后仅剩的右手如钩狠狠刺入自己额头在他额头的荒纹中心戳开了一个血洞。
鲜血汩汩流出顺着荒人老头的眼角、令纹留出两条轨迹并于下颚交叉在老头黝黑的脸上绘制出一个奇怪的纹路。
这道纹路就像两个交缠在一起的小人任凭冷雨冲刷却依然刺目。
就在“双人纹”形成的同时孟一苇识海中的大鱼也发出了一声怪叫。这是大鱼被困在孟一苇识海后第一次发出声响。
这个叫声像发情的家猫又像半夜啼哭的婴孩尖锐凄厉。随着大鱼的叫声它脊背上被七十二颗小金髓围住的眼睛也开始淌出红色的液体来。
这种液体与“铁幕”雾气类似却又更胜一筹“铁幕”可以凝固元气这种液体竟然可以冰封神识!
红色液体融入孟一苇的神识之海顿时将附近的一片海水冰封等殷红的琥珀。
虽然孟一苇的神识之海无边无尽但是说来无奈孟一苇的意志却不能任意到达识海的每一个角落。
孟一苇的意志只能立于识海中心他可以随意抽取神识之力但是源头只能是中心这个点。孟一苇平时并没有过多关注这个尴尬之处毕竟神识修炼最为精妙而他虽然可讲授细微但是终究未经历修行。只待以后修行渐深再慢慢探索。
但是这个不是缺点的漏洞却被识海中大鱼摸清了!
此时红色液体已经将神识之海的中心冰封纵贯北海的神识网络成了无源之水终于慢慢淡化原本被禁锢的天地重新活跃起来。
孟一苇知道必须要回去了!不然自己这离体远游的半份意志就真的要消散在天荒岛外的雾气之中!
最后看了一眼石塔冰雨消散篝火上只剩一缕青烟想来也不会再燃烧起来了吧!
“咔嚓”如镜面破碎意场的边缘开始破碎铁幕重新将天荒岛围住烈风也开始重新嘶吼极天涯下又响起了辽阔的鲸歌。在最后一瞬间孟一苇将神识完全收回了体内。
轻轻睁开眼角孟一苇看到了镇北侯二夫人冰冷面庞上突然出现的笑容。
二夫人领着被焚世火焰烧成光头的二世子款款婷婷的走到孟一苇身前。
将还在抽泣的儿子推到身前先对孟一苇福了一礼才说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就这么一个儿子真是溺爱坏了。今天无意冒犯了小夫子和公主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说到这里低头对着自家儿子厉声喝道“渔儿还不跪下给夫子和公主赔罪!”
被自己娘亲的厉喝吓了一哆嗦镇北侯二公子腿一软跪在了孟一苇的跟前。
该认错的人认了错该赔罪的人赔了罪但是孟一苇却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少妇一身娇弱可欺的样子脸上虽然带着笑容却更多是委屈和心疼。而脚下的镇北侯二公子头发被烧得一干二净身上的衣服也满是灰烬和窟窿小小的身躯跪在孟一苇脚下不住的颤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此时众人都站在高台之上台下则是不明情况的普通士兵和石头城百姓。他们离得远对前因后果不了解。只看到石头城里除了侯爷外身份最尊贵的二夫人母子正在一个高高的身影前瑟瑟发抖。
这算什么?欺负我们北地无人?欺负我们镇北军无人吗?
校场之上顿时一阵喧嚣。边军镇守四境边疆艰苦在这里能依靠的不是都城里的老爷们而是身边的袍泽因此边军更为抱团。
可是抱团往难听了说就是“排外”老子镇北军的人可以互相欺负但是你外人敢欺负我的人就要看看咱刀口上的血干还是未干。
孟一苇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镇北军普通士兵看向孟一苇和白七月等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敌意。
刚才低头行礼的谋士谭驳懿此时已经直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孟一苇。
虽然孟一苇已经不再窥探天荒岛可是笼罩石头城的意场还在。大鱼眼中流出来的液体与孟一苇的识海相比算是杯水车薪!虽然短暂冰封了中心海面但是随着孟一苇的意志全部回到本体红色琥珀瞬间消融。
在神游千里之后书院小夫子与镇荒闸的配合更加默契。他将借用的元气大部分归还给镇荒闸再将意场再次缩小仅笼罩在校场之上。
意场虽然缩小但是威压和掌控却成倍数的增加!
但是谭驳懿却能在强大的威势下坦然自若孟一苇不禁对这北地第一毒士正视起来。
看来这是一个对内心所认准的目标近乎偏执之人。因为偏执才会内心强大才能不惧生死且不择手段。
自己书院夫子的身份对于镇北军高层具有极强的威慑力就算镇北侯虞潜陆坐镇石头城也要对自己恭敬有加。但是对于最底层的士兵和百姓来说他们可不知道书院夫子的分量或许知道也不会在意。
天下太大都城又太远。就算书院七位夫子齐至石头城又如何?他们还不是照样要顶着风雪戍边还不是要数着手指头算米粮!
正是差距越远敬畏就越小此时便是如此!
一些粗糙的北地汉子已经开始冲着孟一苇叫骂底层人骂街无非是问候祖宗父母外带一些人体器官。
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孟一苇没有什么反应。台下的少年少女和台上的王齐眉等人则蓦然色变。书院小夫子可不只是小夫子他姓孟!家是可是有坐镇朝堂的“一言公”有领率书院的“十里候”也有行商天下的“千金王”任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九州颤一颤的人物!
众人色变孟一苇脸色却还算平静他在思考这镇北侯到底想干嘛!虽然虞潜路此时不在石头城但是他不信没有镇北侯的指示。他的二夫人和手下的谋士敢将矛头指向自己!甚至镇北侯之上是否还有更高层的人物在降下意志?
想到大煜朝的太子殿下貌似刚替皇帝陛下巡狩完北疆孟一苇不禁心中微沉。
这件事还有待确认眼前还有更急迫的事情要解决。虽然孟一苇不会跟百姓士兵一般见识但是也不习惯也不喜欢被众人扬声谩骂。
孟一苇在书院之中有讲授民治当然知道当民众的情绪被引导、被激发之后用嘴讲道理是绝对行不通的!
于是孟一苇将右手抬至胸前然后向下虚压。
刚才未被施加意场的普通破士兵和老百姓顿时胸口一沉嘴中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而分散在人群中最先开口谩骂而且骂的最响的几人更是直接被凭空而降的威压直接震晕!
刚才还喧闹嘈杂的校场终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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