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妈紧紧箍住苏陌素的下颚处将药全部灌了进去。
苏陌素虽然将药努力抵出来可还是被灌进去了不少。
“为什么?”她声音有些嘶哑地问小王氏。
小王氏怜悯地看了一眼苏陌素的双肩:“陌素你不要怪母亲。既然大夫一个个都说你的双手可能从此都无法恢复如此了母亲便不可能再护你周全了。”
“母亲也是个受制于人的人。”小王氏话中有话的看了一眼苏陌素。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叹了一口气就领着徐妈妈和芳菲离开了苏陌素的房间。
待对方走远了些知书跪在苏陌素床边开始压抑地哭:“小姐不会废了双手的。花大人说可以治好的。花大人一定会治好小姐的。”
苏陌素哑着声音问:“是不是除了花大人其余大夫都说我的手无法恢复如初了?”
知书虽然很不情愿但依然点了点头。
苏陌素闭上双眼不再说话。想来以后她这连大夫都会少来了。一个双手废了的人谁会再在她身上浪费什么时间精力?
与八年前一般饮药不过片刻苏陌素就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已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知书趴在苏陌素的床边见到苏陌素醒来连忙起身给她倒水:“小姐。”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哽咽:“知画去熬药了小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苏陌素没有再浪费力气开口只是摇摇头示意知书她不想喝水。
知书压抑住内心的悲伤强作镇定地劝苏陌素:“小姐您振作一些。就算老爷夫人不看重您明月公主那样喜欢小姐一定会来看小姐的只要明月公主过来小姐您就可以好起来了。”
苏陌素眼中却只闪过一丝淡淡的伤痛。树大招风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知书只当明月公主是自己的雪中炭、救命药但在她苏陌素看来恐怕这哑药的最大引子就是明月公主。
房门被突然推开知画欣喜地走进来:“小姐小姐明月公主来府上了她来看小姐了!”
知书也高兴起来:“感谢菩萨小姐终于有救了。”
苏陌素看两个丫头都瞬间精神起来实在不忍心打击她们。明月公主是公主但却不是朱国的公主。她能否进到自己房中都还是两说。
果不其然从知画欣喜地说明月公主来了府上到现在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都依旧没有人来通知她们要准备迎接明月公主。
“应该是老祖宗她们留着明月公主在说话吧?”知书已有了不好的揣测可她却不想说出来惹小姐伤心。
知画性子已被养得有三分暴躁她根本就静坐不住索性站起身来:“我去打听打听。小姐你等等我。”
“知画你别去了我们先服侍小姐洗澡吧。万一公主过来小姐这幅模样也是不敬之罪。”知书并不想让知画带回什么不好的消息。
知画根本坐不住她虽然被强留下来可人总是忍不住往窗外翘首以盼。
从申时等到了酉时眼看着酉时也快要过去知书和知画也都知道她们期盼的事情落空了。明月公主真的不会过来了。
知书扶着先倚坐着的苏陌素重新躺下小心翼翼地替她扎紧被角:“小姐您不如早点休息吧。大夫们都说了您要多休息为好。”
苏陌素点点头闭上眼睛。
没有片刻知画压抑的抽泣声果然在耳边响起。
这两个丫头还是忍不住去打听了。苏陌素心中轻叹一声。
只听到知画一会悲伤欲绝一会义愤填膺:“明月公主是来看小姐的可是老祖宗和老爷说小姐因为双手重伤所以一直不想见外人。明月公主就没有勉强了。”
“老祖宗明明最心疼小姐的为什么也不帮着小姐。”知画不理解地看向知书“还有我听今日正厅里奉茶的翠烟说老爷主动向明月公主提出让追月小姐代替我们小姐去陪伴明月小姐。”
“老爷还说等小姐病愈了自然还是会让小姐去的。可是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小姐的手废了没有一个大夫说可以恢复到以前那样。”
知画越说越伤心她的眼泪忍也忍不住不断地掉了下来。
“知书你什么都懂的。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帮小姐还有谁能帮我们小姐?”
知书也只觉得心口发堵她确实比知画更能看明白真相。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已全部看清楚当日夫人的灌药之因。
小姐能陪侍在明月公主身边是莫大的荣耀。小姐手还好着苏家自然以小姐为荣。可如今小姐的手伤了甚至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那般地步了。为了避免让其他家抢去这好差事苏家自己便先下手为强让小姐退下这个位置让追月小姐顶下去。
知书突然想到一点却是问知画道:“你确定之后去的是追月小姐?”
从平城住到京城也已有几月知书不认为京城苏府最有地位的小姐会是苏追月。
知画听了后难得地停住了哭泣她一脸解恨地道:“叫她谋算我们小姐的位置!她没去成是大小姐去了!明月公主说她挑中我们小姐是因为我们小姐有能力。如果只看身份苏家嫡出庶出都轮不到!”
知画想得简单既然最先提出来顶替小姐的人选是苏追月那么伤害小姐的罪魁祸首就是追月表小姐。
可知书却不这样认为她轻叹一口气:“果然如此。小姐真是命苦三小姐和四小姐也是命苦之人啊唉!”
苏陌素在知书和知画的对话中渐渐睡去。
被人陷害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敌人是谁。
苏蔓玖这一番动作其实做得并不十分高明虽然有苏追月在前面做了挡箭牌但真正细细探究便能知晓获益的只可能是苏蔓玖。那么害她苏陌素的人就只可能是苏蔓玖。
听过知书和知画昨夜的对话苏陌素并不意外今日会有人过来。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竟不是一直帮她的师兄而是那个总与她不太对盘的花清越。
“苏姑娘我是来替你看病的。”花清越重复了一遍他进苏府就说过的话却并没有收到苏陌素的任何回应。
知书和知画担心这个唯一来替小姐看病的大夫也不再来了两人忙在旁解释起来。
“我们小姐伤了嗓子不能说话花大人请不要见怪。”知画其实恨不得说我们小姐是被自家的人下药毒哑的就是为了给其余嫡出小姐让路!可她虽暴躁、直率却也不至于蠢笨。这种话她还是知道只能连血带泪地吞在心中。
知书则在一旁奉上能拿得出的最好的茶:“花大人有劳你了。我们小姐如今嗓子也伤了又没有其他大夫来看病若大夫您还嫌弃她我们家小姐就没有活路了。”
知书的声音到最后有些哽咽。
听知书哭了知画的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她双膝一曲直接跪倒在地:“花大人我求求您求求您治好我们小姐。就算不能和过去一样弹琴射箭至少让她可以行动自如让她可以说话。”
“我给您磕头了。”知画说完就砰砰砰地重重嗑起头来。不过两三下她的额头就红了。
苏陌素没有想到两个丫鬟会这样为自己。她如今已身陷囫囵两个丫鬟没有背弃自己她已有几分庆幸。如今她们不仅一直守在自己身侧还全心为自己筹谋倾心为自己求人苏陌素心中有些苦涩的甜味。
前世的背叛太过锥心从姐妹到夫君从家人到仆从前世的苏蔓玖经受了太多的背叛。
太过刻骨的伤痕让今生的苏陌素无法轻易相信别人的真心。可如今还好她虽然再落窘境却得到了两颗真心。
花清越对苏陌素的手伤早有定论只是她这喉咙他却要重新诊断。
“你自己觉得如何?”花清越这话不仅是在问苏陌素的病而且是在问苏陌素的心。
这喉伤来得太过突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其正常。只是一个不再具有任何光芒的人是很难再得到正义的垂青的。
他花清越也不是一个大圣人自然不会去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手伤他能治。喉伤却要看苏陌素自己。
苏陌素示意知书去帮她寻一样东西。
待那有些泛旧的香囊拿到手中后苏陌素把香囊中的香料倒出来展示给花清越看。
烦请替我带些这样的香料过来。
苏陌素在纸上艰难地写道。
她的肩伤已未再出血。但就同其余大夫所诊断的一样苏陌素的双手已不复当年的灵巧。虽然这里只写了寥寥数字苏陌素不仅写得额头渗汗更是脸色都有些发白。
更加让人联想到她手伤的是那笔原来仿谁像谁的字迹已不复存在莫再说字里神韵就连看清内容也要靠猜。
苏陌素将心思从字迹上移开。她望向桌上被倒出的香料。
她从未想过时隔八年这些香料会再有作用。当年她被苏平安药哑后虽然得了解药可终究药性是否还有残留也是未知。苏平安就给了苏陌素这些香料说是能熏香亦能解除那哑药中的毒性。
熏香解毒虽慢但苏陌素如今也不适合过于激进。只要能好起来便就行了。
苏陌素望向花清越对方却是拿起了她那个香囊。
“这香囊很是别致不知能否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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