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忙道:“总兵说笑了我一个年轻后生哪能是什么贵人?还是那句话:总兵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 ”
郑和哈哈一笑调转话题问道:“王将军说起我这谊娘还有一个典故呢:十六年前我第一次下西洋也是来这儿祭拜天妃那时的显应宫简陋得很后来圣上拨款扩建才有了现在这样的规模。那一次因此劳顿我坐在轿子里打着瞌睡。
“恍惚之中觉得自己回到了云南老家母亲对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要我将烧好的缢蛏炒韭菜吃了可这道菜并非云南菜而是长乐菜母亲死了二十多年怎么会做这道菜?我正在纳闷却被一阵哭声惊醒寻声看去看到一个老妇人在海边痛哭而她面前的供桌上正摆着一道缢蛏炒韭菜。
“我看了之后非常惊讶便命轿子停下上前问了老妇人她告诉我说她的孩子死在海上今天是祭日我见她非常哭得伤心而我又梦见母亲为我做了这道菜莫非冥冥之中母亲托梦给我?于是我当场认她为干娘就是谊娘……”
谈话间三人来到一处两层楼房前郑和推开虚掩的门进了院子高声叫道:“谊娘!”半晌屋子里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三宝吗?”便听到“咚、咚、咚”拐杖敲地的声音不一会一个躬着身子拄着拐杖满头银的老妇人蹒跚着挪动出来。
郑和赶紧上前几步扶住老妇人顺手拉过门边的一张木椅让她坐下。直听老妇人哑声道:“真是三宝啊你可来了这一年半谊娘天天都在盼你想你……”说着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郑和上一次下西洋回来是永乐十七年七月时间正好过去一年半。便听郑和哽咽道:“谊娘三宝也想着经常来看望你、陪着你……可我的事情太多经常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次时间仓促我准备回来的时候在这儿住上十几天好好陪陪谊娘。”
王厚见他俩拉起了家常便与唐敬一起退到院外。王厚这才注意到大门上挂着“母梦楼”的牌匾两边楹联右边写着:奉诏西洋驻舟长邑华梦沾霭期一报;左边写着:缔缘北屋尽教重楼慈萱哭祭证三生。
唐敬一旁轻声道:“听说这房子原本非常破烂是郑总兵自己掏钱修葺一新因为他与谊娘的相识缘于梦见母亲所以才叫母梦楼。总兵每次往返都会来此一是祭拜天妃二是看望谊娘。”
王厚闻言点了点头暗忖:郑总兵十岁便成了孤儿戎马一生终日操劳却能如此重情重义。反观自己父母年岁已高自己不能守在身边尽孝如果自己碌碌无为不仅有负刘攽前辈“征帆江湖弘扬道义”的要求更对不起年迈的父母……此番下西洋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弘扬道义”的初衷帮助郑总兵完成维护南疆稳定的使命。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唐敬在身边道:“王将军总兵请你进去。”王厚倏然惊醒与唐敬进了院子郑和一边将王厚向谊娘介绍一边笑道:“王将军怠慢你了我与谊娘一年半没见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
王厚向谊娘深深一揖呵呵笑道:“总兵是在下的学习楷模刚才见总兵如此竟然有些想家了。”“哈哈哈……王将军说笑了谊娘三宝要走了不用两年我就能回来。”
谊娘紧紧拉着郑和的手舍不得松开忽然又想起来什么蹒跚着走进屋去不一会移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小锦囊口中直道:“三宝谊娘老了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谊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给这锦囊里装的是我前几天听人说你要来在显应宫挖的沙土它能保佑你平安回来。”
郑和身为总兵出使西洋诸国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有见过此时却颤着双手接过锦囊郑重地装进怀里。王厚站在一旁眼角也有些湿润: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亲人的关心更珍重的东西?虽然是一袋沙土却是亲人的期盼比黄金贵重何止百倍千倍!
三人出了门郑和还是一步一回头向倚在门口的谊娘挥手作别谊娘今年七十二岁早年失子之痛使她身心受损如果不是遇到郑和有了精神寄托可能早已不在人世。此时郑和看着她衰老的模样不禁心里一酸转过头大步向前走去。
王厚、唐敬跟在他的后面知道他此时心里难过。过了半晌郑和缓缓道:“王将军明天我们就要出这一去将近两年的时间才能回来你可都准备妥了?”见王厚点头续道“明天启航大概十天后我们能到占城。在那里我们将停留一个月除了送占城国王族阇魁勇一行、补充食物与淡水以及进行贸易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邀请南海公再次同行。”
王厚还是第一次听到“南海公”的名字未免有些好奇不等开口询问便听郑和笑道:“南海公住在占城本名叫什么都不知道他与南海打了一辈子的交道熟识海洋的脾气所以都称他为南海公前五次我们都请他当指导有他在可以应对海上各种风险。”
到了水手客栈门口王厚与郑和、唐敬拱手作别。进了客栈柳晗烟众人早就在房间里等着王厚见他回来也不等坐定便拖着下楼吃饭。客栈里人少了许多大概很多人上午退了房间搬到船上去了。茶马帮也只剩下周舵主、樊舵主留在客栈其他众人已经与船上的茶马帮众会合。
王厚道:“我昨天上午看了名册武当七侠在‘天门’号宝船上周舵主和樊舵主你们因为要照看货物所以在‘天纲’号马船上盐帮李舵主他们在‘天权’号马船上……我们在天柱号宝船。”
武当七子的关牒上已经标注清楚自己所在的船号只是才知道王厚等人的位置老七问道:“王……帮主这船号有什么讲究吗?”王厚将唐敬所介绍的五种船不同用途说了又道:“我看了名册这次总共有二百四十三艘其中宝船六十三、马船五十四、粮船十八、坐船二十七、战船八十一。船上以官兵和水手为主随船人员也将近一千九百人。”
柳晗烟问道:“仙子你准备在哪艘船上?”百合仙子看了莫七一眼一向说话伶俐的她居然吞吞吐吐起来:“天柱号……我、我已经看过……只是还没见过其它船是什么样子呢。”
老六殷成忙道:“仙子你先到我们‘天门’号有机会再到其它船上看看。”不等百合仙子说话王厚点头道:“这样也好反正船要停靠多次而且还有小船在各艘大船之间调运仙子要是想烟……烟儿就过来看看。”他本想说烟公子话到嘴边想到莫七打了个滚说成烟儿。
吃过饭后已是未时众人分头休息。周清竹却显得很兴奋拉着柳晗烟问个不停:坐船晕不晕?那么多船晚上会不会撞到一起?真要撞到一起怎么办呀?船上解手后是不是全到了海里?……有些问题柳晗烟也不知道随口胡扯直说得周清竹一会睁圆了双眼一会又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王厚则在自己房间里蒙头大睡昨晚与柳晗烟闹腾大半夜现在放松起来不觉有些困意。迷迷糊糊之中被柳晗烟拽起来上了宝船。船队在海上行进突然间狂风大作巨大的海浪将船甩起来又狠狠地掼了下去船板不时出咔嚓的声响似乎很快就要裂开。
主甲板上已经空无一人水手全部退缩到船舱内尽管船舱内严丝密缝高大的舷窗也上了插板风浪进不了舱内但海浪拍打在上面出轰然声响所有的人紧紧抱着头更有不少人出惊恐的叫声和无望的哭声。
王厚自己也吓得面色煞白可是潜意识中他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儿遇到情急之下又想不起来与其在这里眼睁睁地等死不如去试着扭转眼前的情形。于是他打开舱门上到顶层主甲板此时船帆全部落了下来桅杆被风吹得咔咔作响甲板上只剩下狂风暴雨和铺天盖地的海浪。
王厚无法站立一式“天与水相通”让自己融入到天地之间;一式“何人能缩地”身子已经站到船头;面对兜头盖脸地劈过来的如山巨浪再一式“有术可分风”试图将风浪引向两边。然而不仅全无作用一阵更猛烈的风刮过来带着怒吼之声王厚被风卷起如一枚枯叶在空中不停地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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