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滚落。
强烈的悲伤过后竟是一种难言的平静。
心爱的人倒在一片血泊当中。亚摩斯睁大双眼呆呆地与她的双眼对视。
她看起来是如此错愕、绝望、痛苦又是……如此的美。
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她的皮肤白皙且透着健康的红润浅棕色的直长发在光线下宛若一捧温暖的阳光眼睛大而圆润睫毛不长却浓密遮盖不住那目光的清澈。
她不过是一位普通农夫家的女儿在这方土地上像她这种出生的孩子早早的就被烙上劳苦的痕迹来自统治阶级的压迫使得他们不得不从早到晚、永不停息地干活因此变得疲惫不堪而麻木不仁——他们的眼中是没有光的但尼娜不一样。
她是亚摩斯见过最乐观开朗的女孩即使像所有人一样没日没夜地干农活也相信靠着努力生活总有一天会变好。即便在工作最为繁忙的季节里她也会挤出时间自学读写憧憬着有一天能进入城市中的学校里学习。
她曾经在心愿节那天偷偷用草叶折了一只小鸟把它送上广阔的天空看着它消失在溪对岸的树林中对亚摩斯笑着说道:“我们一起努力飞过这片地方吧到城市里去。”
亚摩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曾一直笑着的女孩突然发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没走几步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下身轻轻地将女孩抱进怀里虔诚地低下头将额头贴着女孩的脸颊。
亚摩斯从小就有远大的志向——他想成为冒险家、想成为强大的战士、想屠尽天下恶龙、想领导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与光辉战绩……
并且他一直在为此努力即使耽误了农活也不为过。
但他沮丧地发现周围的人对于他的热情毫无表示只是机械地、麻木地干活父母对此则表示无所谓——只要不会消耗家里财产或者惹来麻烦就行——他们有六个孩子要照顾压根没空多看亚摩斯两眼。
直到亚摩斯认识了尼娜。就如两块磁铁般互相吸引他们都是有理想的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块。他们相伴在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里沿着溪流散步一边用脚拨动清澈的溪水一边交流着自己的目标与新奇想法。他们的脚步遍布整个奇拉维德他们的思想从北到南飘过整个重蓝。他们曾经约定好等到准备足够充分的时候就穿过奇拉维德边境的白森林——那里是禁区无人敢踏足却因而适合逃跑——偷偷跑到城市里去尼娜去学校学习亚摩斯则当一个赏金猎人两人慢慢发展。
但一切都被贵族毁了。
他是奇拉维德领主的小儿子德里鉴于学习如何成为领主这项任务被他哥哥承包了所以便整天游手好闲。
其实他也算不上是一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平日里虽然贪玩了一点但也没怎么做过欺压平民的事情。
但问题就在于——他对尼娜一见钟情了。
这件事其实本也没什么危害德里知道尼娜并不喜欢自己所以本没有强求的意愿——强行掳来一个不喜欢甚至厌恶自己的人作为对象这简直是自虐。
但问题又出现了——德里的父亲听闻了这件事便大手一挥下令让尼娜成为西德里的妻子。领主的命令是不得违抗的当即就有一队士兵来到尼娜家里打算把她强行带去城堡。
尼娜岂会同意?亚摩斯岂会同意?于是亚摩斯当即在士兵没来之前带着尼娜跑路了。
既然都逃了干脆就按照设想的计划逃到城市中去吧两人一合计便向着白森林逃去。
但在白森林外围两人被士兵追上了在反抗中亚摩斯让尼娜先逃自己则留下来周旋。
作为一个有梦想的人亚摩斯从小就开始锻炼练就了强健的体魄又偷学过一些战斗技巧再靠着对白森林外围的熟悉竟然真的跟这队士兵纠缠了不少时间。
再后来这队士兵似乎受到指令退走了亚摩斯便向着白森林深处跑去找寻尼娜的踪迹。
只是两人都低估了白森林的危险性。
亚摩斯抱着怀里冰凉的躯体想要哭却发现一滴眼泪都沁不出来了。
他恨贵族对平民的肆意妄为与疯狂剥削也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心爱的女孩。
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不甘——对出生、对命运。他模糊地感觉到什么这样窝囊而痛苦的人生是他不愿有的。人生来便不平等这种不平等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就这样抱着尼娜周围寂静无声偶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摩挲声化作一首轻柔的丧曲轻轻地飘到自己的耳边慢慢地、慢慢地回荡。
亚摩斯突然打了个激灵微微抬起头环顾四周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可怖的白森林的中心地带。
该走了他的理性提醒他道。
尼娜怎么办?亚摩斯犹豫了一下伸出双手准备将她抱起来。
“如果你想带她离开她估计就会死。”
似乎有一个声音亚摩斯恍恍惚惚地想到。
随即他抖了一抖猛地站起身睁大眼睛快速扫着四周一副极度惊恐的样子。
他张大嘴似乎想大喊一声最后发出的却是极其微弱的声音:
“……谁?”
“从一个奇异的地方接入到你的思维中的人。”白晓借用亚摩斯的双眼不断打量着周围环境“你可以理解为你被一个空间偷窥了而我正巧发现了这一点就连接过来看看。”
“什……什么?”亚摩斯有点懵不太听得懂思维中凝聚出来的声音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没有恶意你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游客。”白晓注视着地上的女孩“她还没死你可以试着救她。”
原本还有点迷糊的亚摩斯听到白晓的最后一句话瞬间清醒了继而狂喜。
“真的吗!不管你是谁请告诉我怎么做!”
“先给她包扎——露出体外的这些部分没有重要器官包扎的时候一起拿布包起来。”
简单的急救措施是人们都知道的常识所以亚摩斯很快地将女孩受伤的部位包扎了起来——可能是受刺激太大的缘故他对于白晓的指令竟然完全照做完全不质疑一下指令的可行性。
“这是一种恶意标记被标记者只要不离开标记范围就不会轻易死亡给她简单包扎一下只是让她自愈得更快一点。”白晓稍微解释了一下“就把她放在这里她就会缓慢自愈——但只要恶意标记还在每隔一段时间这些伤口就会重新出现然后再自愈如此重复循环。”
“那、那怎么办?”亚摩斯从未听说过这样奇异的东西每每想到尼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现重伤的痛苦他的心中便涌现出苦涩的刺痛感。
“要根据恶意标记的主人制定治疗措施——大部分生命制定的恶意标记消除条件是杀死它。我认为目前的你没有这个能力。”
亚摩斯一愣轻声道:“也就是说我需要更加强大……”
经过一系列刺激后他也缓了过来逐渐恢复冷静询问道:“我会拼尽全力的。那有没有缓解尼娜痛苦的办法?”
“要制定压制恶意标记的方案需要综合各类因素。”白晓思索片刻问道“你在哪里?”
恶意标记实际上是一种重蓝的强大生命大多拥有的能力与“第六感官”感知一样是世界赐予重蓝生命的技能。恶意标记早早就被发现并运用了所以关于它的研究可不少。白晓虽然不太精通但读的书多了总归懂一些。
“白狼联邦克兰西米尔最西南端奇拉维德领边境的白森林中。”亚摩斯快速回答道。
白狼……联邦?
就白晓所知重蓝南方是没有联邦制国家的只有北方才会“搞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
“你在北方?”他询问道。
“是、是啊。”亚摩斯愣了一愣“您是南方人啊……”
“北方我不太熟悉。”白晓说道“给我详细地描述一下白森林吧你所知道的动植物习性、生态、分布、自然环境……还有这里被视为禁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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