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很热闹的战场忽然间变得安静很多士兵还维持着进攻或防守的动作看上去就像在演戏。
玄鬼去哪了?
疑惑的情绪散布在每个人的脸上。雾气变浓又散去的时间里既没听见什么异常动静也未出现人员伤亡那么大的东西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难道上天遁地了不成?
薛大钟同样愣在原地心里有种极其不详的预感。
“所有人都不要动!”王禄在上边吼道。
他语气森然好像发现了某种巨大威胁。可是下面的人却不太买账最初的惊讶过后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开始自觉调整阵形慢慢朝主帅身边聚拢。
王禄急得哎呀乱叫簸箩也跟着左摇右摆。萧珩看了他一眼调转马头大声喊道:“众兵听令暂停任何行动原地待命。”
军令如山人群立刻如雕塑般凝固没有任何迟疑。王禄的视线迅速扫过忽然伸手指向一处“在那里!”
薛大钟望着术师指过来的食指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他紧张环顾左右除了一张张普通人的脸什么怪物也没看到。
不不对!刚才分明有人在动!
灰色的阴影闪过带来一阵刻骨寒意。薛大钟拔刀去砍却发觉自己的动作变得很慢
没等手臂落下它便轻松躲开了。
他当即改变动作将刀横在胸前勉强挡下了灰影发起的致命一击。
薛大钟踉跄后退了几步突然明白并非他的动作变慢而是对手的速度太快了。
“大家散开!”随着这句话身边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位民间术师居然从簸箩里跳了下来。
离近了看王禄其实是个年轻男子眉目清秀就是个子矮了些。这几日他经常戴着草帽说话又老气横秋所以很多百姓都认为他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
王禄一现身灰影也在前边稳住身形薛大钟这才看清袭击他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少年。
“你是……”
薛大钟还未说完王禄便扯了他一下“问个屁!那是玄鬼!”
“杀……杀……”灰衣少年喃喃自语同时直勾勾地盯着两人。薛大钟全身发毛几乎立刻便认同了王禄的想法。
怪不得刚才不让大家乱动原来是为了找出已变成人形的玄鬼否则他早就没命了。
少年身子一晃向这边冲过来王禄迅速蹲下双手虔诚地覆在地面。
绿色的藤蔓冲天而起如同一道坚固的墙壁挡住了玄鬼。王禄低喝两声手离地紧紧相握藤蔓随他的手势变化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圆球随即立刻回缩。
这要是人早就挤成了肉饼但少年没有他从球里探出惨白的手臂长指甲尖利如刀轻松割断了小腿粗的藤蔓。
薛大钟突然跃起趁着玄鬼还没站稳握着刀全力砍了下去。
少年顿时被劈成两半引起周围的阵阵喝彩。薛大钟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他没看到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那两个分别倒在地上的半具身体很快被自己喷出的白色浓雾所笼罩片刻后雾气消失半具竟然都恢复成了完整的一具。
太他娘的邪!不砍还好一出手敌人就变成了两个这还怎么打?
薛大钟一头冷汗退回到王禄身边此时萧珩也赶了过来示意近处的兵将慢慢散开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虽然人数占优但蜂拥而上并非什么好办法。如果玄鬼突然变回去瞬间便能压死一大帮人。
最要命的还是不了解这东西啊!薛大钟看着满场人的惊惧神情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之前一定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试试直接砍头。”萧珩拔出腰间佩剑低声对薛大钟道“它是冲着你我来的。”
薛大钟点点头已经感觉到玄鬼是想为同伴报仇。
“你们都撤下!”毕云生在旁劝道“玄鬼变小了军队无需再插手剩下的就交给太常府吧!”
萧珩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两个灰影便朝他们扑过来如狼似虎。王禄的御生术没能挡住附近三个术师的御气术和御水术也没能挡住毕云生用脚飞快地画了个图形接着用力一踩。
地面仿佛长出了一张大嘴泥土向上将两个灰影吞没但他们仅仅被压制了一会儿接着土石碎裂利爪又伸了出来。
萧珩和薛大钟最先做出反应分别杀向一人周围的人只能看到快速闪过的身影再眨眼薛大钟已经落到地上脚边躺着颗苍白头颅。
腹间传来凉意他低头一看发现衣服上出现了几道豁口暴露着圆滚滚的肚皮。
好险!差点就见血了。
“侯爷!”附近传来惊呼薛大钟急忙转头见到了一副血腥场景。
萧珩的剑砍在少年脖颈中令他的头颅斜向一边但剑势凝固于此因而那头并未落下。
少年仍活着眼睛阴测测地盯着萧珩脸上带着森然笑意。他是没有血的正在洒落鲜血的是对面这位年轻主帅。
萧珩的肩膀被穿透涌出的血染红了玄鬼苍白的臂膀和他背后那双指甲尖利的手。
薛大钟听见毕云生有些颤抖的声音“快去救……”
没等他说完地上突然滚落一物竟是刚才那玄鬼的头。萧珩受重伤之下还是拼命完成了这一剑。
又是嘭的一声连着的两人同时倒地。薛大钟看见萧珩闭上了眼睛白皙如玉的皮肤正变得
越来越灰败。
术师和军官们围拢过去毕云生惊惶地喊着:“快去!请廉太医!”
……
……
薛大钟回到了营地。
日光很晃眼天空也澄澈得让人心动他一时有点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刚从地府跑到阳间的厉鬼。
“你受伤了吗?”颜丹清盯着他衣服上的口子担心道。
“没有我好得很。”
这句回答并没有让颜丹清放心。他打量着好友平时大大咧咧的汉子此刻有点懵懂有点不知所措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孩童。
“祝通呢?”
“不知道”薛大钟轻轻叹气“可能死了吧!”
颜丹清哦了一声侧过头来“我都准备好了咱们动手吧!”
两人走向医治重伤患的帐篷不时躲闪。前方苦战过后军营里能动的人几乎全都忙碌起来要么照顾伤者要么跑去清理战场。
他们带来的那两个少年还在昏迷中但据说伤病已经治得差不多苏醒不过是时间问题。
巨大的帐篷外面头一次排起了队显示着战斗的惨烈。几个担架进进出出将伤势较轻的人暂时转移出去以便腾出空地。
还没到门口颜丹清便看见少年们被抬了出来挤在一张担架昏迷着。两人走过去跟到一间不起眼的小帐篷里寻了个时机便又将人抬出来。
神通广大的颜丹清早就备好了一辆马车虽然破破烂烂但也比马上扛人强多了。
最后一关便是大营的东门。这边没有雾气不用担心玄鬼袭击所以防备稀松很多仅有几个年轻士兵守着。
颜丹清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自己是马车里少年的亲属现在病已治得差不多了要带回去好好调养。
士兵们都是来打玄鬼的对百姓没什么防备。如今战事基本结束便没有多想放了他们出去。
马不停蹄地走了一里地后面并无人来追。想想也是连主帅都命在旦夕术师们必定忙得很短时间内不会发现异常。
薛大钟回头望了一眼盘踞在广安的浓厚雾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露出了下面伤痕累累的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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