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妃言罢就已经泪落如雨泣不成声。
诺雅不明所以奇怪她缘何这样激动竟似生离死别之后重逢一般不胜感慨唏嘘。但是又情不自禁受了她的感染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泪盈于睫。
三皇子妃半晌方才止住泪意拉着诺雅坐在屋子正中的软榻之上仔细端详:“你我江南一别已经数载没想如今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诺雅一愣激动地声音直发颤:“我去过江南?我们是旧识?”
三皇子妃诧异地望着诺雅一脸震惊:“妹妹难道果真不识得姐姐了?”
诺雅摇摇头如实相告:“前些时日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所以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怪不得”三皇子妃唏嘘道:“这些时日我就一直在纳罕妹妹那日在太子府看我的眼光为何那样清冷好似陌生人一般我一度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诺雅迫不及待地问道:“我与您以前是如何相识的?我又是谁?还恳请三皇子妃不要隐瞒据实相告。”
三皇子妃沉吟片刻吞吞吐吐道:“罢了有些事情太残酷你忘记了或许更好一些。”
诺雅的心里一紧这句话她曾经听一嗔老和尚说起过原本以为不过是危言耸听如今听三皇子妃亲口说出来她愈加迫不及待地想追根究底。
她握紧了三皇子妃的手无比恳切地近乎央求道:“有些事情不是忘记了就可以一了百了的三皇子妃请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我不想一直这样六亲不识稀里糊涂地活下去。”
三皇子妃犹豫半晌方才下定决心斩钉截铁地道:“好既然妹妹这样坚决姐姐也就不再隐瞒了。我们原本在江南时就是闺中要好姐妹你原本姓方名诺儿。”
“方诺?”诺雅仔细咀嚼这两个字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那我的家人呢?”
三皇子妃听诺雅这样问忍不住又是泪水涟涟:“姐姐说了妹妹可莫着急上火也千万不要告知小九还需要忍辱负重否则将有杀身危险。”
诺雅现在犹如箭在弦上迫不及待不管她说什么也是连连点头全都一口应承下来。
三皇子妃好像仍旧有所顾虑思忖半晌方才一脸凝重地道:“你乃是前任江南江西总兵方坤的女儿。”
“江西总兵?那我父亲如今现在何处?我为何会沦落到青楼?”
“你父亲你父亲他去年被太子弹劾罪名是贪赃枉法勾结江湖邪教意图谋反而而被斩首示众了!”
“什么?!”诺雅一惊而起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骤然金星乱冒颓然跌坐下来犹自不信:“斩首示众?”
三皇子妃已经又是泣不成声:“诺儿请原谅姐姐我无能为力。我曾经央求了三皇子派人远赴江南设法营救你们但是终究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你父亲和兄长家人全都惨死刀下满门抄斩!”
“那我?”诺雅无比艰涩地问。
“我们使了一个偷梁换柱的法子将你与一名相貌年龄相佛的丫头互换了身份方才侥幸保全性命。不过中间出了变故未能将你解救出狱而是随着府中仆从被官卖或流放边疆。
我们费了许多气力却始终找寻不到你的下落。我不知道你中间究竟经受了多少的波折苦难竟然沦落到京城的烟花之地可痛死姐姐了。”
诺雅呆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脑中轰鸣犹如群蝇乱舞口中喃喃低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三皇子妃抹干净泪水抽噎道:“其实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若是告诉你过于残酷还不如就这样果真忘记了前尘往事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好。这几天我一直也在煎熬之中拿不定主意所以没有去你府上。但是正如你说的那样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因为你还背负着方家的血海深仇!”
“他我是说我父亲他果真是勾结江湖邪教意图谋反?”诺雅艰难地问。
三皇子妃斩钉截铁地摇头:“你父亲他赤胆忠心清正廉明是个难得的好官在江西素有口碑怎么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只不过是他发现了一些太子在江南收受贿赂结党营私的罪证不肯屈服而太子为了掩盖罪行所以栽赃陷害清除异己而已。”
“是真的吗?”不知为何诺雅总是有些将信将疑觉得这样的身世有些离奇距离自己过于遥远。
“妹妹你是在怀疑自己冤死的父亲还是怀疑姐姐的话?”三皇子妃有些气怒地质问。
诺雅不争不辨僵坐在榻上犹如被当头棒喝呆若木鸡。
骤然间她非但失去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家还背负了太沉重的枷锁满腔希翼瞬间化为泡影。一时之间诺雅不愿意相信三皇子妃的话忘记了自己的满腔疑问只强迫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将一团乱麻理出头绪努力寻找三皇子妃话里的破绽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好予以否定。
三皇子妃也敛了激动情绪感叹道:“这对于你来说的确就是一个残酷的打击一时半刻无法接受。若非你我多年情谊我怎会冒着风险救你然后又据实相告坏了他们兄弟间的情谊掀起天大波澜?我只是想尽我最大的努力弥补当年的遗憾和愧疚罢了。”
“太子?你是说我全家都是被太子所害?”诺雅咬牙切齿地追问道。
三皇子妃迟疑地点点头:“你如今孤身一人寄人篱下保全自身性命最为紧要可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凡事还要从长计议。”
诺雅冷哼一声:“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又岂能苟且偷生?”
三皇子妃一声无奈轻叹。
屋子里只有铜壶滴漏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沉闷而有力敲击着诺雅的心一团火焰逐渐升腾起来。
门外传来说话声隐隐约约有男有女。
三皇子妃站在窗前向外看抹抹眼睛恢复一脸平静仔细叮嘱诺雅道:“记得今日我同你所言必须保密尤其是小九和太子殿下。因为你如今已经是必死之人还好京城无人识得你若是泄漏出去谁都保不住你的性命。”
诺雅怔怔地点头仍旧不能缓过神来。只勉强抽抽鼻子觉得跟心里一样堵。
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诺雅听得清楚是百里九的声音慌忙正襟危坐敛了心神唯恐那只狐狸心中生疑。
三皇子妃上前打开门栓百里九与适才那个丫头站在门外正眉飞色舞地逗得她开怀。
“三嫂寻的地方这样隐蔽让我好找。”百里九笑着道。
“今日府里人多杂乱自然是要寻个无人所在好让妹妹更换衣服醒个盹儿。你不在前厅安生待着跑到后院里来是不是不怀好意又想偷窥?”
面对着三皇子妃这样的调侃百里九嬉皮笑脸道:“就你幺蛾子最多赏个梅花还用东西遮了劳民伤财不说主要是赏不到景儿看不到美人让我抓心挠肺地难受。”
“哼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黄鼠狼想偷鸡就算是树上都能千方百计地跃上去那一层薄纱还能挡得住你?跑到我这里发什么牢骚?”
“听说有个女人又惹祸了人家安家将状告到我这里我能不来吗?”
三皇子妃帮诺雅辩解道:“这次的确是安家过分先当众揭诺雅的短让她下不来台的三嫂可以作证。”
诺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百里九凑到跟前弯腰扭头抬眼看她就是一怔:“怎么哭了?”
“没有”诺雅慌忙掩饰:“醉了酒好像又染了风寒鼻子都是囔囔地不通气。”
百里九一本正经地摩挲着下巴摇头道:“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这样解释有点做贼心虚好像欲盖弥彰”
诺雅绷了脸“噌”地站起身来嗔怒道:“你才做贼心虚呢跟你客气两句你就觉得反常了不是?”
果然有极重的鼻音。
百里九嘻嘻一笑:“来吹个鼻涕泡泡我就相信你!”
诺雅“噗嗤”一声破涕为笑鼻涕差点就喷出来慌忙低头掩了鼻子。
三皇子妃走过来打岔:“果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然后转身取过丫头手里的衣服递给诺雅:“先换了衣服吧?一会儿醒酒汤来了正好发发汗。”
百里九上下打量她前襟的墨汁撇撇嘴:“一会儿不见就不省心闯祸精娘儿们就这样邋遢着吧回府再说这满身的墨汁也免得又被人耻笑胸无点墨。”
诺雅浑身的气力仿佛全都被抽离一般就连说话都张不开口哪里还有心情与他斗嘴?只勉强咧咧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百里九拽着她满是嫌弃撇过脸一本正经地对三皇子妃道:“我家夫人祸害的那块锦缎记得给我留下来做传家宝可莫当引柴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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