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顿臭训的沈典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索性去找沈信成。
“叔叔我是不是太安逸了?”沈典郁郁。
沈信成失笑想了想问他:“你觉得自己尽力了么?”
“……尽力?”沈典一呆。
“我觉得我尽力了。我自幼便不如大兄和姐姐聪慧所以大兄便让我只管读书旁的事情都由他去应付。
“这两年家里搬去了京城我才忽然发现原来在大兄和姐姐跟前我算那笨的。可在京城那一群做生意的人里头我的眼力和算计还是够用的。所以我才生了自己做些生意的心思。
“来了西北就更别提。咱们家的管事随便拎出来一个在这边开铺子怕都能横扫一片。这里的人太淳朴了——这是闲话啊。
“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放开手脚、全心全意地帮着施使君挣军饷。
“而且我可以跟你说我以后就算是参加锁厅试得了进士出身也必定只是二甲吊尾。到时候我必定会跟朝廷上书直接告诉陛下我不去江南跟那些奸猾之人打交道。我就留在西北或者去幽州东北一带。”
沈信成设想着未来兴致勃勃。
然后转脸看着沈典拍他的肩:“你呢?你尽力了没有?”
沈典惭愧地弓了背:“我……”
自从出家门他就只管对付沈濯。沈濯一路上开开心心地喝酒吃菜吹河风时他是陪在一边的。可一旦到了沈濯和隗粲予开始商议“大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跟沈信成远远地躲开。
到了西北沈信成开始忙忙碌碌地看铺子、选行当、进货出货踏看市场的时候他又回了书房读书。
隗先生布置了功课他就写功课写完了功课他就回家去照管一下家务。
他的日子过得惬意无比。
人人都很忙。唯有他最闲——如果不算施骧的话。
今天因为他凶了沈濯一句一直宽待他的施弥和隗粲予终于忍不住跟他说了那番话。
原来所有的人其实都在等他自己醒。
他却一直惯着自己宁可在梦中。
“施使君和隗先生有一条说的不错。你是咱们家这一代的第一个现在还是唯一一个。以后弟弟妹妹都要看着你。你能立起来他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一半。典哥儿你想当你爹爹、净之的爹爹还是想当你叔叔我或者是信行叔。你可以自己选。你爹爹和叔叔都不会勉强你。”
沈信成诚恳地再次拍拍他的肩让他回房睡觉:“明儿一早安排你姑姑和妹妹的出行吧。我定了杜掌柜和他兄弟跟着你姑姑去秦州。明儿一早你去寻他们做事。”
沈典翻来覆去一宿没睡安稳鸡叫三遍才打了个盹儿。
天亮了却立马从床上蹦了起来去寻杜掌柜弟兄两个问了路线、途中地形、随行人数等等。
杜掌柜很激动地一一跟他禀报了又殷勤道:“中间要过岷州、渭州如果少爷想陪着姑太太玩玩小的就去安排。”
沈典眼睛亮了一亮想了想却又摇头:“我年轻姑姑和妹妹又是女流。如今陇右并不安生我们在路上并不宜多做停留。等一切落定吧到时候跟叔叔大家一起去逛。”
杜掌柜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一迭声地答应。
“杜掌柜把路上的事情安排好了哪儿停哪儿宿什么的打总给我个单子。我记性没有那么好回头姑姑问起来我也好有个交代。”沈典很有礼貌但是该要的东西一样不落。
杜掌柜神情微微一凛忙又笑着答应着去了。
事情很快传进了沈濯的耳朵里。
“这倒是意外之喜了。好事儿好事儿。”沈濯不太在意这个转头问玲珑净瓶:“咱们的东西收拾好了么?后天一早就出发啊!”
沈讷走进来瞪着她唠叨:“一说出门你就疯了!到了秦州你给我文静些!如今你不单单是沈家的小姐了头上毕竟顶着个赐婚你别把皇家的脸面也丢尽了!”
沈濯嘻嘻地笑着拉了沈讷撒娇。
半个多月的工夫施骧果然长高了一指、长胖了三斤。如今脸上肉乎乎的跟在沈讷的后头进了门直直地跟他娘顶嘴:“姐姐丢过谁的脸了?姐姐又聪明又能干又勇敢。娘你别老说姐姐。姐姐多好啊!”
沈讷哼了一声走过去跟玲珑净瓶检视路上带的东西果然被她从包袱里拎出来两件男式的圆领长袍冲着沈濯喝道:“你果然又打算扮了男装乱跑!”
沈濯做着鬼脸躲在施骧背后笑着低声问小小的表弟:“骧哥儿你觉不觉得你娘这半个月的脾气大了好多?”
施骧皱皱眉想了一会儿用力深深点头:“嗯!从姐姐来了娘再也不温柔了!前天我还听见她在院子里骂下人了!她以前从来不会骂人的!”
这下连窦妈妈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忙圆场道:“使君夫人若没些个脾气怎么镇得住那些来来往往的僚属家眷?威严些好。”
沈讷愣了一会儿带着一分不确定问沈濯:“你娘出了名的温柔大方难道在外头也发脾气的?”
沈濯笑嘻嘻地拉着她坐下似是不经意道:“您还不知道我爹爹的?他轻易不发火。我们扬州益州地走过来哪个地方的官吏们是好缠的?我娘也就是进了京才收了脾气以前在益州的时候她一瞪眼院子里没一个人敢出半点儿声儿。”
听到这些沈讷若有所思。
……
……
三天后秦州。
满面不悦的宋凝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府衙淡淡地命人:“去告诉公冶释我到了。”
管事为难地看了看她小心地问:“姑奶奶不如先找地方住下?西北如今正忙公冶使君目下不知人在何处。万一不在府中难道就让姑奶奶在这里站着等不成?”
宋凝冷冷地一眼瞥过去:“我爹既然把我诳来这里若是公冶释竟没在秦州城候着那我爹这个天官顶好就致仕别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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